这夜胆子也大趁春琼睡了,一切完美的按计划行事,变身潇洒美少年,她很满意。
不过失算了一步,长袍束身,她正可怜兮兮在树上下不来呢,有人帮了她一把,麻袋一套,往身上一扛,潇洒走人。
怎么回事?绑架吗?冲着谁来?卢俏瑛到底什么人,怎么这样多灾多难?
“喂,放开我,你们是谁?”
一干人笑起来,没注意到这公鸭嗓,心想这卢二少还真能装。
众人挺有干劲,扛着她进了赌场的地下室七拐八拐的到了石室。
卢俏瑛透过麻袋见了点光,脚下着了地,一路听着嘈杂声,知道原是被押到赌场来了。是不是认错人了?
人一进去石门立刻关上,石门厚重隔去了外头一切动静,再往里头走,听得一大汉粗犷豪放的声音。
“老板,真不是盖的,咱兄弟几个在雪地里不知蹲了多久才给逮住的……”这几个小分队队员见着活的卢竞怀埋首在面前的山珍海味中胡吃海喝,不由惊呆了。那袋子里的是什么人?一干人一下跳开麻袋好几步。
有人靠近她,卢竞怀摸过烤全羊略带油腻的手一把拉开麻袋。
卢竞怀一见她只觉说不出的熟悉,名字就在嘴边但却叫不出来。
这少年真张扬。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直勾人心却是似笑非笑,温润的薄唇,真是少年侠气不羁,一副放荡人间的样子。卢俏瑛看得失了神,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截然不同的气质,但映入眼帘的卢俏瑛一下想到季东伏。完了!好不容易不想,好不容易心不狂跳,看来又要失眠了。
她有些恼火,推开离她咫尺的卢竞怀。
他笑道:“老屠,你下人好眼力啊!抓我不成,连性别都搞错了。”
可能在变声期,声音却耳熟,也真神了,我打扮得很英气这就看出来了?
一虬髯大汉走来,凶了众小厮一顿,“叫你抓卢竞怀你给我抓个姑娘,老子养的是饭桶吗?”呵呵,况且这身高也差太远了吧。
卢竞怀?!卢俏瑛惊恐的看向他。这个二哥,当真变了啊!
“兄弟们看他是从卢家宅子里出来的穿的也是卢二公子的衣服就以为……”
那个虬髯大汉更气,“以为!以为!让老子这么丢脸,什么都是你以为,你怎么不以为老子喜欢食屎呢!”说着就朝这帮小子动手。
“啊?”
“还啊!”头上又是狠狠一击。
卢俏瑛独自在风中凌乱,哦,卢竞怀,我的好二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她被人捆在麻袋里差点窒息,他卢二爷倒好,在这吃香喝辣好不快活!
虬髯大汉出了气,做了个自认为天真无邪的笑脸来,“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这就差人送你走,还请你出去了不要乱说话啊。”
“好好,那是自然的,道理我都懂。”
卢俏瑛松了一口气,不料卢竞怀却开口道:“老屠,你不管便算了,我可不能不管,这人穿的是我的衣服又从我家出来,你说你是什么人?”
卢俏瑛平白无故因他受害,他还振振有词反过来质疑她。
得说个牛逼点的人物。
“我是你家隔壁王大人的小女儿。”
隔壁老王什么时候有千金了?等等!这个人,这个人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卢俏瑛?”他失声出口。
卢俏瑛被点名原地石化,卢竞怀见状更是激动,“俏瑛,真是俏瑛!”他围着卢俏瑛上窜下跳,屠老板和众小厮也是大惊,那看来是不能放她走了。
卢竞怀相见恨晚,热情的邀请她共进夜宵。
“阿瑛!”
“干嘛!”卢俏瑛让他叫得头疼,卢俏瑛白了他一眼,“官场难比百花间。”卢竞怀哽得怀哑口无言。
这时听得有人大敲石门,震得石门嗡嗡作响,不知是哪位高人,放倒了一路的小厮,内力也这般深厚,敲着一掌厚的石门如同敲着一层薄木板。
屋内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门外一道清冷的声音分明入耳。
“屠老板,失礼了,石门的钱明日就差人送来。”
众人未反应,卢俏瑛心内惊,石门已应声而碎,卢子昀显然怒极,用劲之深竟让石块四溅数米之远,卢竞怀赶紧将一旁呆住的卢俏瑛护在怀里。
“老屠,说了我大哥见不到我要出事,这下破财了吧。大哥。”他笑眯眯地看向卢子昀,卢子昀四下一扫,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怀里的卢俏瑛。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她死死的抱住卢竞怀,但仍觉身上有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的看着。
“大哥。”她没有办法只好从卢竞怀怀里探出头来,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老屠,你求错人了,谢斯行专爱和我对着干,我要是去求,整街都给他收走,还不是他当家呢,谢老大说了算。哦,对了,我输了的钱和石门一起算在我大哥身上。”
这个时辰早已入夜,长街上行走的都是些闲人,有三三两两结伴归来的公子哥,让各家小厮牵扶着,叫嚷着天冷不见大氅;赌场小赢喝酒回家的醉鬼颇有兴致地哼着小曲,卢竞怀熟的很,吹起口哨跟着附和;打更的更夫花了几枚铜板,要了碗馄饨吃个精光又精神抖擞起来。卢俏瑛的衣服被拉扯得不伦不类,卢子昀黑着脸,夜宵老板没见过这样两帅夹一丑的搭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近年下的冬夜虽然寒冷,但百姓和乐无一不透着太平气象,但卢俏瑛心里却怦怦跳。
“卢俏瑛!怎么回事?”卢子昀脸很臭。
卢竞怀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无关风月我是谁的样子。
这不是逼我嘛。
“大哥,我在家吃鸡吃得好好的,二哥不知怎的竟回来了,二话不说让我女扮男装陪他出去玩,结果让人抓进了赌场。我年少无知,心性单纯易上当,下次再也不敢了,别告诉老爹啊!”卢俏瑛可怜兮兮,卢竞怀面部扭曲。
卢子昀这时无暇去辨真假,碰到同样在外潇洒到半夜的国子监学生,硬拉着邀去诗会。
“哎呦,阿怀!你回来了,这位是?”
“表弟。”卢子昀嘴抽。
“师弟。”卢竞怀大喊。
“弟弟。”卢俏瑛冷汗。
说好的默契呢?
“行,赶巧了,那一起吧。”那帮人起哄。
“不行,我日夜兼程赶来人都累死了,下次吧,对不住了。”
众人还要再留,卢子昀忙道:“他赶路确实辛苦,我去吧。阿怀你快带她回家。这么晚了实在不像话。”
卢俏瑛悻悻,要算账了。
“小姑娘还是个心机狗。”他阴阳怪气。
“好二哥,兄妹情深啊,爹要是知道了,我吃不了兜着走!我这是初犯,是可以原谅的。”
“哼,我就知道,王家三条光棍,有个女儿还不满城皆知了,还敢骗本大爷。大哥不告诉老爹我都过意不去。”
卢俏瑛影后上身,挤出些眼泪,“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含泪对上那双嬉笑的眼,却不料那双眼里很逢场合的阴暗深邃。气氛一下尴尬,卢俏瑛不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懊恼不已,“这么看我干嘛,打人不打脸,我是女孩子我爱美。”
少年身量还未长全,脸上稚气未脱却又觉江湖老成,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卢竞怀被她逗笑,“当真病好了啊。”
“废话,不然撒谎这么溜。”
两人绕到卢俏瑛院子外边,他身手走俏的很,也未翻树,眨眼便站到了围墙上,可怜卢俏瑛还辛苦坐在树枝上。
她忽然想起什么,“我房里的那些鸡是不是全让你进了肚?”
卢竞怀眨巴着凤眼,“难道不是专门孝敬我的吗?”
卢俏瑛冷笑,“是啊,您远路而来,那道烧鸡就算是见面礼了?”
二人走在墙沿上,卢竞怀忽然回头,卢俏瑛这么一吓加上站在高处脚本就在打颤,差点没掉去,卢竞怀稳稳扶助她。
该死,她又想起了季东伏。
“那鸡是怎么做的?”
她笑道:“所谓秘制正宗口水鸡就要集万千口水涂于鸡肉表层,再用童子尿浇淋,这样才算得上真正的味肉鲜美的大烧鸡,懂?”
卢竞怀脸色大变,难以置信。
卢俏瑛憋笑难受,忽见对面王家屋檐上忽的冒出个身影来。
“哝,新鲜的童子尿。”
卢竞怀青着脸往后看去,只瞥一眼便赶紧回头遮住卢俏瑛的眼,“小姑娘家看什么看!”
他越是不让卢俏瑛就越想看,二人便在墙沿上闹起来,王家屋顶那人听到动静,又羞又气。
王光陨不知从哪听来,年前站在屋顶上撒尿一展雄风,据说是百灵的增高秘籍。
兄妹两笑得不行,许是在房顶上跳蹿弄出太大声响,隔壁老张家的狗忽而狂吠起来,与此同时春琼披头散发地跑出来,一抬头吓傻了。
王三自觉丢人,销魂的捂紧下半身,气得直跺脚,红着脸飞似得下了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