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门口,还回头向他们看了一眼,准确而言,是看了玉花容一眼,恰巧玉花容也抬起头来要目送五少的背影,却不料对上五少那个意味深长、颇显暧昧的眼神。
五少微微抿笑,高声长叹,“美玉非我手中之物,美人非我怀中之人啊!可惜…可惜…”
他的身影与他的声音一起涌入人潮之中,留下了落寞伤神的玉花容和怒而不语的金二爷。
五少随意买了几个小玩意儿,却看着都像是姑娘家喜欢的,什么拨浪鼓,胭脂,剪纸的。
他身上到处挂满了玉石,没有人能认得出来这些玉石什么品种,能看得出来的就是这些都很昂贵,即便如此,他每买一样东西,都要讲讲价,婆婆妈妈,惹得那小商贩们吹胡子瞪眼,直骂这个抠门的有钱人。
五少倒是对此不放在心上,买到东西的他极为高兴,吃了两口糖葫芦,吹着口哨便向城门口走去。
“五少!”
“五少…”
还差一步就要出城了,他忽然听到身后人群有声音,似乎是在喊他,他转头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一双大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背上,他没注意,手中提着的点心,玩意儿都摔到了地上,连他自己都呛得咳了几声。
“你是哪来的狂徒!敢,竟敢在你祖奶奶头上!动土!”五少还没有缓过来便劈头盖脸地破口大骂起来,转身一看,好像来人有些眼熟,“你是谁啊?”
那人气喘吁吁坐在地上,汗水浸湿了他的衣领,他正大口大口喘气,一看就知道是小跑着过来的,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苦恼地说道,“五少,小的,小的你都不记得了,就是刚才,金镶玉的伙计,我们才见过的…”
“哦…”五少像是恍然大悟般,指着他,“好像是有你这么个伙计,”他想了想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双手环胸,皱着眉,“你找我?找我做什么?我已经不想买你们家的玉簪了。”
这伙计满脸堆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从怀里摸出一个让五少十分眼熟的锦盒,递到五少面前,“五少,您不是想要这个吗?”
五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方才金二爷一口回绝,现下让你来寻我,该不会是玉簪出了什么毛病,赖上我了吧?”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提越高,“本少爷告诉你,没门!别说你们这玉簪是完整无缺的,现在即便是送给本少,本少也还要想想你们够不够格给本少送礼呢,你…”
“哎呦,五少,您小点声儿诶,是老板娘让小的来的…”伙计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他声音压低了劝阻五少,五少这才停下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伙计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悄声对五少说,“五少,咱们老板娘说,您是这玉簪的有缘人,送您啦!“
伙计拿着锦盒的手靠近五少,推了推他的手肘,挤眉弄眼地暗示他收下。
五少瘪着嘴,眉毛拧得都快翘到天上了,他将信将疑地将这锦盒接过来,撤开了几步,说道,“那,可不要反悔,本少爷收下了哦?”说罢他双手背后,扭头转身。
“诶,五少,瞧小的这记性,老板娘还吩咐了两句话要我带到,第一句是此事莫要声张,万万不能传到二爷的耳朵里,”伙计见五少转身皱眉,又笑嘻嘻起来,“这个,您心里清楚,嘿嘿,小的是听老板娘差遣的,自然不会胡言乱语,想必您也不会想让二爷知道此事又多生事端。”
五少轻哼一声,嘴角上努,似是嘲讽地笑了,“还有呢?”
伙计又凑近他,“这句是老板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悄悄跟您讲的,”尽管五少很是不满他和自己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闻见他身上的汗臭味,伙计将手拢起,凑在他耳边说,“老板娘说,如今美玉是您手中之物,若是您愿意,美人也可成为您怀中之人。”
五少疑惑的表情终于肢解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先是皱眉推开伙计,随后竟然笑出声来。
在他踏进金镶玉店门瞧见玉花容的一刹那,他就想得到这件玉簪唾手可得,甚至已经是他发上之物,如今更是洋洋得意。他抬了抬下巴,伙计十分有眼色地将摔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并把尘土拍掉才递到五少手中。
“嗯…”五少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干得不错,下次我见到你家老板娘,一定替你当面美言。”说罢一手拎着东西,另一手甩着宽阔的衣袖,嘚瑟地出了城门。
伙计还沉浸在方才五少所说的“当面美言”的话中,目送着五少的背影,“诶,五…”正想叫住五少,却又自己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脑子,刚才五少说下次见到老板娘一定会替我美言,那不就意味着五少和老板娘的事还能继续嘛?我这差事儿算是完成的干净利索,嘿!”
伙计自己理了一遍头绪,思量过后,也是兴高采烈,甩着衣袖走回去了。
玉城门里春风十里,出了玉城门有两条路,一条是货品买卖往来的商路,通往其他的国家,这条路沿途也有几家茶馆、客栈,虽然地处野外,可贸易往来频繁,在这里的生意也还算不错。
另一条路,是去往玉山和玉镜湖方向的。在城门外几里,这条路上还会有一些路人或邻近的孩童,花花草草也算娇俏,可再往前行,便是一片树林,灌木丛生,树木终日不发芽,总是光秃秃的,颓败如一个个垂死的老朽,可偏偏就是垂垂不死,干巴巴地生长在那里。
没有一个人敢再走这条路,从前有几个喝酒壮了胆的往这里走上了几步,可常常被眼前之景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往城里跑,好像速度慢下些就会被什么缠住脚。
浓浓的雾笼罩着这个树林,最为炎热的夏天,日光穿透过云层照射大地,可却穿透不了这浓到发黑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