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标题还有“入晚如市,掀起热潮,一入斯门,百虑俱消,夜来行乐,乐在其中”,另有“名模集中在此”字句。所谓“名模”,是长得漂亮一点,身材高一点的都叫名模,价钱较贵。
看了实在令人觉得好笑。也想起,一次和法国友人游内地,看见很多性商店,也把他们笑死。
床
炫耀给别人看,不如让自己享受享受,你说是吗?有人陪伴的话,床再烂也不要紧;单独睡觉,当然要张最好的。(蔡澜语录)
我们这些爱在床上看书的人,一直想要一张可以升降的睡榻,随时调校角度,坐躺皆宜。
多几个枕头便行,或者买一张坐和躺的床,没几个钱嘛!我也曾经那么想。但是,普通能升降的,都让我联想起医院病床来。
直到接触了瑞典的Hastens,才把这个阴影消除,它与一般床完全不同,高贵得很。
大方的蓝与白的格子床头和床单,绝不俗气,而且床垫还是马尾毛编成。马尾毛能透风,冬暖夏凉,不会被汗浸湿,中古时期的武士们已学会运用,在他们盔甲的内层加上马尾毛。
Hastens创立于一八九二,几代传人都一心一意地想做出一张完美的床来,一切都由手工制造,摒弃所有人工纤维和塑料,原料全属天然。
每一张床都有专人负责,签上自己的名字,以便出问题时追索。床曾经受卡车碾过的测验,亦被抛在车后与路面摩擦数十公里,一点也不会损坏,所以他们有把握出一张保证书,做二十五年的保养。
床垫边旁有个袋子,装着遥控器,分床头和床尾两个部分的升高和降下,加一点钱,就可拥有按摩的功能。
当然价钱不菲,但一想到人生之中,有二十五年要花在床上,那么为什么不买一张最好的?年轻时,睡什么地方都不要紧。年纪一大,有时想到一生人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会买了。
也真不明白那一群所谓的富翁怎么想,赚那么多钱还一毛不拔。有人说:一毛不拔,才可以当富翁。那么,你去当吧,别来烦我。做个有钱的穷人,干吗?
也不懂得女人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的凯莉或柏金丝皮包,加起来就可以买到一张Hastens。炫耀给别人看,不如让自己享受享受,你说是吗?有人陪伴的话,床再烂也不要紧;单独睡觉,当然要张最好的。
虫虫蚁蚁
但对那些虫虫蚁蚁,就不必去试吗?这也不对,做一个老饕,应该什么都尝,尝过后,你才有资格批评什么是好吃,什么是难吃。(蔡澜语录)
《Discovery》的生活与饮食频道电视节目中,出现了一个光头的胖子,去世界各地吃虫虫蚁蚁。到了西班牙,试了八爪鱼,也认为是怪东西,拼命介绍,看得我一直发笑。
这节目主要是制作给美国人看。美国人和从前的英国人一样,是不能接受牛扒、羊肩和比目鱼之外的一切食物,蠕动的八爪鱼,当成了奇珍异兽。
我们在电影电视上接触的美国,只是纽约、旧金山和芝加哥的大城市,以为这就是真正的美国了,其实美国地广,乡下佬居多,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么先进。英国人也在近年来才对美食有点讲究,敢吃牛骨髓等佳肴,之前他们就像希治阁的某部电影中那个探长,把老婆做的法国菜偷偷倒掉。
对这些人,吃内脏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虽然中间也有人欣赏牛肚牛腰,但是为数极少,更别说是去吃炸蝎子了。
一提到内脏,我每次都想起澳大利亚的Vlado’s,那家店的老板说得最中肯了:“我们不做内脏菜,是因为我们没有你们的吃内脏文化。做得不好,不如别献丑。”
是的,一切都是文化。而什么是饮食文化呢?那就是你从小得到的味觉。一种菜经时间考验,一直有人吃下去,就变成文化了。做得好当然是关键,但是习惯才是真正的理由。你从小就吃未孵出小鸡的鸡蛋,就认为是美味,像菲律宾人、越南人,甚至我们的苏州人。
我们从小没吃这些东西,就觉怪了。同样道理,在墨西哥有蚂蚁的蛋,各地有人吃蜂蛹、吃蔗虫,在泰国也有人吃蚱蜢送酒。我试过,炸得香,但不如吃炸花生,不是那么好吃。
天下绝品是一吃就爱上,不必有什么饮食背景的,像鱼子酱、黑白松露菌等,更普通的有牛、羊、鸡肉和海鲜。
但对那些虫虫蚁蚁,就不必去试吗?这也不对,做一个老饕,应该什么都尝,尝过后,你才有资格批评什么是好吃,什么是难吃。
试酒师
没人告诉我的话,我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嗅觉愈来愈灵敏。一些别人闻不出的味道,在我的鼻子前都遁不了形。(蔡澜语录)
没人告诉我的话,我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嗅觉愈来愈灵敏。一些别人闻不出的味道,在我的鼻子前都遁不了形。
像喝那碗莲花仙子羹的时候,我试了一口,就说:“一定下了奶油。”
友人都不相信:“西餐中用奶油不出奇,这道中菜怎会下?”
请大师傅出来求证,他点头:“是的,下了奶油。”
逐渐地,我能分辨出哪一种蔬菜的基因是改变了,像当今市场中卖的芫荽,就和从前的不一样,也许是混了西洋的种子也说不定,找到了几位老饕,和他们研究,也发现我说的话不错,的确少了原始的芫荽味。
中国芹菜也不一样,韭菜也愈来愈没有那种独特的异味,吃后打个噎,不会熏死别人,大蒜亦同。番茄也已不酸,友人不相信。我说你试试看与东北的西红柿比较一下就知道了。
日前看有线电影台,重播积克·尼可逊的旧片《狼》,说男主角给野狼咬了一口,翌日的嗅觉变得非常尖锐。但是我没被人或动物咬过,不应该有这种反应才对呀!
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想一下,是不是和闻了女人的香水有关呢?
陪人购物最乏味,我常告诉对方:“你尽管慢慢买,选定后到香水柜台找我好了。”
在架子上拿出各类产品,从名牌开始到最新推出的,每一种都拿来喷在试纸上,一闻再闻。久而久之,就知道能做香水的花朵并不多,有些花的分子极轻,像姜花就难做,但茉莉的分子很重,玫瑰也是,橘花橙花更能配出香水来,从此分类,记得香水名字。
女人走过,我把香水名字说了出来,对方会感到惊讶,十分有趣。
有了这种基本的训练,就对其他味觉感到灵敏了。想想,别老写稿了,能赚几个钱?还是去当试酒师好,大把收入,最妙的是可以把试过的酒一口吞进去,一乐也。
电视傻瓜
丹纳经典、米高梅、HBO、CINEMAX等等电影台,造福人群,让年轻一辈的影迷得到了一个学习的机会,难能可贵。要转台,就要在广告时间转,电视节目不会把人造成傻瓜,广告才会。(蔡澜语录)
写写稿,又偷懒去看电视,我们一生花在电视上面的钟数是算不完的,非看得变成瓜不可。
“我们不是在看电视节目,是在看电视节目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谢利·史宾非说,这也解释我们为什么拼命转台的原因。
我看电视,喜欢饮食节目,做得好的并不多,只剩下Floyd和Bourdain值得看。起初还觉得吸引人的英国婆娘尼嘉拉·多逊有点儿性感,后来看她做来做去都在骗人,面孔和语调也愈来愈惹人讨厌,也就即刻转台了。
旅游节目多是陈腔滥调,那些名胜拍了又拍,也不够深入,不去了解当地人是怎么活的,罪过罪过。
爱看的《National Geographic》和《Discovery》那两个纪录片台,有两个神经佬做种种实验,把一些传说逐样攻破,也很好玩,尤其喜欢看到他们证实扑克牌是不可以飞来杀人的,和女人隆的胸,在高空上会不会爆掉那几集。
动物纪录片一看,就像屁股黏在椅上爬不起来,但最喜欢的还是水底奇观,不管回放了多少次,照看不误。
巨大工程也值得欣赏,像吉隆坡的双子星是怎么造的,宁波大桥如何建起等,看完之后重游当地,对这些建筑的理解更深。
一生干电影事业,有特别的感情,虽然电视上都是我看过的旧片,但还是照看不误。有时一转台,只看到一两个画面,就知道是不是大师之作。
也有些漏网之鱼,像法国片、意大利、西班牙电影,有些东欧诸国拍的也好看,最难得的是那部片名被乱取的《老豆坚过美利坚》,其实是一部杰作,好看得不得了。
丹纳经典、米高梅、HBO、CINEMAX等等电影台,造福人群,让年轻一辈的影迷得到了一个学习的机会,难能可贵。要转台,就要在广告时间转,电视节目不会把人造成傻瓜,广告才会。
套房
名酒店的套房,服务和设备都无懈可击,唯一的缺点,是单独一个人住的时候,感到有点儿浪费!(蔡澜语录)
为生活挣扎时,当然不能有此享受,有什么地方住就住什么地方,最差的环境都试过,森林小酒店中,洗脸洗到一半,一条小青蛇爬了出来,别人不吓死才怪。
到了不因柴米话辛酸的阶段,我住的酒店多是套房,这并非需要炫耀,而是我的生活习惯,不是其他人受得了的。
阅读或看电影影碟至深夜,是常事。清晨起来,煲水沏茶,砰砰碰碰。开花洒冲凉,扮三大男高音,唱了走调的《我的太阳》。然后把电视声开大,看CNN的突发事件,非弄得鸡犬不宁不可。
有了套房,就可以静悄悄地把卧室的门关上,开亮灯写稿去也,心理负担一减轻,才挤得出字来。
各种套房都住过,早前来澳门拍电视节目的外景,“永利”提供了我一间,在角落(所有旅馆最好的房间,都是角落头那间)。遥控器像个小型的手提电脑,打出各种格子,轻轻一点,三面的落地窗门帘都打开,遥望着海、湖和桥梁。当晚有国际烟火比赛,射出新款的,像飘在空中的垂柳,闪着黄光的叶子,一片片掉落海中。
从大门走进,房中的设计是套房中有套房,给两个人用,各有浴室,我便猜想元首或总统及其夫人到了这个年龄,大家都是分开来生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