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玉心惊过后,就侧耳仔细倾听沈桓说话,只是此时的沈桓却没有了阴冷,又恢复了温润的嗓音。
“母妃,夜深了,我与连冰就不再叨扰你和二弟。”沈桓说着,慢慢的将连冰转过身子,想要离开长寿苑。
老王妃见他们走在自己前面,不禁有些恼怒:“桓儿,你真是胆大妄为!身为长者的母妃还没有转身,你就已经准备转身离开!这些年让你苦读的四书五经三纲五常都去哪里了?你心中的孝道都去哪里了?”
“是儿子的不是。”沈桓又慢慢的转身,他本是不想看老王妃那让他感觉有些厌恶的嘴脸,可是天大地大不如孝大,他还要遵从孝道。
老王妃冷眼瞪着连冰:“你以为又桓儿给你撑腰,母妃就不会责怪你什么?做梦!”
“不敢!”连冰被老王妃脸上的厌恶伤到,她这些年来,无论做什么永远都讨不了老王妃的欢心,如今她也疲惫了。
“哼!我看你倒是挺有胆的!”老王妃说完又觉得气不过的又说:“不是母妃怀疑你的用心,着实这已经夜深,你身边还没有一个丫鬟在,就算母妃不会怀疑旁人见到了,也是会传出流言蜚语的!”
“春儿在房中伺候我,母妃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沈桓冷眼看了一眼老王妃,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心思再陪着老王妃胡闹下去。
“你……”
老王妃手指着沈桓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是想帮沈桓解开连冰的真实面目:“桓儿啊!这连冰就是外表忠贞不二,内里却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如果今天母妃没有及时发现这种事情,连冰还不知道要勾引多少男人!”
“够了!”沈桓厉声说完,便再也不顾什么孝道不孝道的,拉着连冰的手腕,就向着长寿苑的垂花门走去。他现在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他担心一会情绪失控,会将老王妃暴打一顿。
展玉听着耳边行走的疾风,嘴角浮起浅浅的笑容。这才是偶像剧啊!连冰一直都是被沈氏兄弟两人护着的女人,那才是赤裸裸的女主角。
自己,有可能连歹毒心思的女二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个小配角。
沈天殊则是弯身向老王妃行礼:“母妃,夜深露重,你也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母妃先不睡,母妃要看着你把她送回房间,母妃再睡!”老王妃的眼里写满了戒备,她没有成功的发怒连冰,那是因为沈桓。沈桓和沈天殊在她的心中,份量最终还是不一样。也不是她偏心,而是沈桓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难免,一看到沈桓就会想着那个她用尽一切爱着的男人。
“嗯。”展玉对于老王妃没有向自己开炮的事情感到有些奇怪,可她毕竟不是受虐狂,也不喜欢总有人在自己的身后骂着。得到了老王妃的话以后,立即就连忙点头,弯身行礼准备离开。
可是展玉忘记了,那个牵着她的人是沈天殊,而非跟她一起来的绿意。
“母妃。”沈天殊的语气很是严肃,他高了老王妃一个头还要多,说话的时候难免会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老王妃抬头仰望着沈天殊,听见他口中的严肃语气,心里难免有些不满:“何事?”
“儿子觉得方才大哥说的很对,我与展玉已经成婚三日,可至今还是没有洞房。你不知今日满城都在传着儿子身体不行的流言?”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可好歹也是事实不是吗?
那些路人传的没有如此严重,就是说展玉至今仍是清白之身,是不是因为他能力不行?
老王妃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尴尬,她没有想到昨日那些命妇竟然把展玉还是清白之身的事情传了出去。一时间脸上也有着一丝的歉疚,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展玉。
“你如果今日和她夜宿在魏王府,母妃自然是管不着。可是在淮南王府,母妃就是不准你们两人圆房!”
老王妃也觉得她这个要求有些无理取闹,可是没有办法,她就是不想看展玉和连冰好过。可是她却忘了,如果这两个人不好过,她的两个儿子心里也会难过。
沈天殊一听到老王妃的话,脑海里闪现出一丝灵光。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呢?都怪当时在梅园的时候,他一时因为气氛诡异主动提出回府,现在真是让人后悔莫急!
展玉却觉得自己无形中好像逃出了怪圈,心下连忙决定,没事绝对不外宿!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阻挡沈天殊夜宿在她房间中。
“母妃,你难道不觉得我和展玉就像天上的牛郎织女?”明明本是夫妻,却要像是牛郎织女一般中间横隔着一个小院,他住在西侧,她住在东侧。北侧是老王妃,就像是位于天庭的王母娘娘。
“牛郎织女一年还有一次相聚的机会,我和展玉呢?要这样到何时呢?”
老王妃听着沈天殊的问话,心里有着一丝亏欠,可是她仍然倔强的说着:“只要母亲活一天,母亲就不允许你们圆房!”
说完,老王妃就甩着衣袖拄着权杖缓缓离开沈天殊房间的门前。老王妃走了,可是杨嬷嬷并没有离开,她依然站在沈天殊的房间,出声提醒:“郡王,现在可以将展姑娘送回房间了。”
沈天殊有些无奈的对着老王妃的背影叹气,有着这样认真且倔强的母亲,他的心真是莫名的累啊。
展玉却是喊着:“绿意,我们走吧。”
“我送你。”沈天殊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让她逃脱。
展玉想想也就点了点头:“嗯。”
反正他们之间,也有话要谈。不用想沈天殊肯定也会问她为什么刚刚会出声帮助他们几人圆谎了。
果然,当他们一走到台阶下,沈天殊那低沉的嗓音,就响在了展玉的耳边:“刚刚为什么帮我们圆谎?”
“没有为什么啊?”
“不怕我和大嫂真的有什么?”
沈天殊的话,让展玉停下了脚步。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是相信沈天殊,而是相信连冰。
“不怕,因为我相信世子妃不会是随便的人。”如果说沈天殊勾引连冰,她还倒愿意相信,因为沈天殊的心思,一直都有连冰的存在。而连冰那个女人,她是有些了解。一旦做了决定,定然再也不会和沈天殊有所暧昧。
她这个决定,也是通过这半年以来的观察。
也是通过这半年的观察,她也就明白在京师伎荷裳遇见那一对男女的背影是谁,也就明白沈天殊当时为什么会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也明白为什么一到淮南城沈天殊竟然一改以往的性格,将那欺负身穿白衣面带白纱女子的流氓给折断了手;也明白为什么当时在魏王府后花园里的沈天殊,为什么会对着自己那般失仪,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个女子,是连冰!
他为了连冰,可以失控多次,可是连冰却永远都是想和他保持距离。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因为心里已经决定要和沈天殊断了关系,怕是也不会做出割袍断义的事情来。
“你这么说,让我感到很伤心。”沈天殊洋装有些难过,可是又想到展玉看不见,只好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是你的夫君,你竟然不肯相信我?”
“呵呵……”展玉冷笑一声,随后便不再言语。她只要一想到能让沈天殊失去理智的人是连冰,她就忍不住的有些泛着酸气。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高兴,明明早就知道她不是沈天殊心间的人。
可是她总会忍不住的期待,沈天殊的心里,终究有一天会被她所取代。可是今天他出声维护连冰的事实,也让她明白无论她怎么做,永远都无法企及自己在沈天殊心中的位置。
这就是单恋的坏处,总是会因为对方的一个宠溺动作,或者是言语就会忍不住的在内心幻想,想着他的心中是不是会有自己?然后不断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可当现实是另外一种情况时,心就会像是被硫酸泼过的茶壶一般,又热又辣眼又闷又疼痛的没口说出话来,只能慢慢被腐蚀着。
“早些休息。”沈天殊将展玉送至门前,眼里的宠溺让站在展玉身边的绿意,感觉快要融化了一般。
绿意现在越看沈天殊就越觉得帅气,他对展玉那么深情,可是展玉却好像是对沈天殊没有心动的感觉。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展玉心中一直都有沈天殊的存在,只是那种情感总是会出在心中冒出了新鲜的绿芽时,就会被无情的风雨摧毁,从而使内心的情感被夭折。
展玉也想让那绿芽成长为参天大树,可是现实总会在她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又给她一记耳光让她记起过往的一切。
“嗯,你也早点休息。”展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笑脸上有着若隐若现的梨涡。在烛火的照耀之下,脸上的笑容犹如妖媚的精灵,让人看上一眼,就想将她所有的美好全部都一口吞进腹中一般。
沈天殊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究竟想了多少事情。他只是在看着展玉的脸上又露出了那虚假的笑容,心里着实有些发闷。可是杨嬷嬷还在对面看着,他只得慢慢转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看着展玉房中的烛火熄灭,沈天殊挥一挥衣袖,位于桌上的烛火也在顷刻之间熄灭。沈天殊整个人完全隐匿与黑暗之中,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一声衣服飘动的响声后,睁开了双眼。
“查的怎么样?”
百里米拱手行礼,对着沈天殊说着:“郡爷猜的没错,那陈冲的确是对展姑娘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