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问李猩红,是鬼神府的冷血杀手,杀手榜榜首,人称‘花神’,武功盖世,一手拈叶飞花,冠绝天下,想必见识也与众不同。殊不知,听闻阁下刚才的一席高论,竟是个徒有虚名,只会逞一时之勇的匹夫。是老夫眼拙了,竟没看出,你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如此浅薄表里不一之人。”
须臾,夜帝仰天长笑,以言语相激,把李猩红的那翻高谈阔论,好一阵嘲讽。
李猩红知其用意,也不加以辩驳,冷冷道:“前辈,你说我什么都好。我与丫头总不能听你的蛊惑,加入魔教,成为你一统江湖的刽子手,受尽天下人唾骂。”
夜帝反问道:“鬼神府、唐门,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宗眼里,难道就不是邪魔外道了吗?你身为鬼神府的杀手,就应该联合一切来对抗蜀门,上对得起鬼神少主,下对得起以身蒙难同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李猩红凛然道:“前辈,若两派大战,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有多少人面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冥教大败,返回塞外漠北后,中原武林,各派虽有争端,却也并无多少杀戮,好不容易太平了三十年,你又要兴兵伐谋,报仇雪恨,试问,要有多少中原高手惨遭灭门之祸?又有多少教众信徒,死于非命?身为冥教教主,九幽魔君的夜帝,不会不知道这是多么惨烈的代价”
言罢,他只觉得右臂被人挽住,侧头一瞧,唐奕投来羡慕的目光,微微点头,非常赞同他的观点。
他也轻轻点头,又望向夜帝说道:“我二人若助你成功,也未必能够胜得了蜀门。蜀门前任掌门天机老人,虽然亡故多年,但其嫡传弟子萧七,那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大侠,何况,他师叔师伯,仍然尚在人世,率领门下弟子奋力抵抗,以冥教的实力,未必能胜得过蜀门。何况,还有六大门派为外援,但又不利于蜀门,他们岂会坐视不理?即便如此,在大是大非面前,血盟也会站在蜀门这边共同抵挡冥教。到时,即使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拼尽冥教最后一人,我想也未必能成就千秋霸业。我与丫头报仇,只寻唐晓一人,与蜀门无关,也不想与正邪任何一派结怨,只求一个安稳,一个心安理得。”
唐奕娇弱地贴着李猩红的身子,羡慕地说道:“大叔,别人都是你是冷血杀手,而今看来,非但不是,还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我唐奕上辈子是修了什么扶福气?怎会遇到这么好的老公。”
“你很羡慕?”李猩红冷冷道。
唐奕自豪地笑着说道:“我这是骄傲,想我唐奕夫君,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真男人,我岂会不高兴?”
听了二人的一番言语,原本对消灭蜀门,抱有必胜把握的夜帝,经李猩红点拨,竟然茅塞顿开,不禁吃了一惊,而又摇头说道:“不想我夜帝,执着于复仇,没想到还不及一个后辈,将中原时局看的如此明朗。”他气愤之余,突然身手呼出一掌,砰地一声,击在一棵柳树上,那棵柳树轰然断成了两截。
李猩红与唐奕都惊呼一声,随即想到,他能传授《化蝶》剑法,让他二人的运剑劲力突飞猛进,并能瞬间让瀑布逆流,他的掌风能劈断柳树,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李猩红与唐奕还是唏嘘不已,心想,若是夜帝发狂,对二人下手,只怕二人即使联起手来,也未必是夜帝的敌手。
正在琢磨,该如何应对夜帝的时候。
夜帝突然问道:“那依你之见,老夫几时才能称霸中原?”
李猩红只是摇头不语,这个问题,即使不用他回答,夜帝自己也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即残酷又痛苦的事实。
夜帝又问道:“我只想,在我百年之后,冥教究竟如何才能兴盛壮大,不容武林各派小觑?”
李猩红慢慢凝视这位七旬老人,淡淡言道:“前辈,你既然心里打定了主意,又何必问我?一个门派,想要兴盛,内部团结,固然重要,还要励精图治,与其他各派结交盟好。只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夜帝点头道:“不错,你说的很对。在这些方面,我确实不如你。”
李猩红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鬼神府就是树敌过多,又徒增杀戮,内部又勾心斗角,四分五裂,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真是不应该。”
夜帝深吸了口气,凝重地望着二人,说道:“不过,我还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加入冥教。即便,你们不愿意,可只要是使出《化蝶》剑法,就是我魔教的一份子,你们想抵赖也没有用。”
李猩红很淡然地说道:“当初,在常山,不知前辈身份,承蒙传授《化蝶》剑法,很是感激。后来,你曾有言,无论是谁问起,这剑法是何人所教,都不得透露是你。今日,我二人当着你面立誓,终其一生,不会把《化蝶》剑法传给旁人,也绝不会再使这套剑法去伤人,害人,以免让人对冥教产生误会,给贵派徒增麻烦。”
“你这又是何必呢?”夜帝摇了摇头叹息了口气,他很是喜欢李猩红,却想不到他与唐奕如此固执,既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不为所动,他只有以利相诱,逼他们答应。
虽然,他知道,就算是金山银山,他们也未必会答应,但是他还是想要试试。
夜帝缓缓又道:“你们想清楚了吗?天下之大,如今,可没有你们的容身之所了。迷宗苑怕你们坏了大事,必然会来找麻烦。而蜀门的叛逆,也不可能让你们活着。只要,跟你们结仇的人,就不会让你们好过。”
李猩红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李猩红不惧任何人。”
“那唐女侠呢?你想过她吗?一介女流,跟你亡命天涯?不如,你们与我先返回塞外漠北,在冥教总坛住下,以大护法即大祭司的身份,在冥教活动,掩人耳目,等风声已过,你们在离开,也不迟呀!”
“多谢前辈好意,我二人谢过了。但我们还是不能答应。”二人躬身,向夜帝施了一礼,以表救命之恩,夜帝见挽留不住,叹了口气,只得带着众多紫袍人,拂袖而去,离开了唐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