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这幕后黑手不找出来自己只怕寝食难安!
蜀郡王在心中一遍遍过着所有可能的人选,却迟迟想不到,眉头逐渐紧锁,之前的好心情早已经一扫而空。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信使也不敢吭声,只敢埋头继续跪着。
思来想去依旧得不到答案,蜀郡王摇摇头,语气冷硬,“你先下去吧,密州太守一到,人手翻倍,务必将人安全请至西郊花园。”
原本他是想将人请至蜀郡王府的,因为那太守据传会一手绝活,最近菡萏有些不开心,他还想着让那太守露一手来博他一笑。
可现在情况有变,蜀郡王摇摇头,以防万一,还是下次吧。
等完成大统,他有的是大把的时间陪他。
西郊?那信使似乎有几分疑惑去却不敢多问,恭敬道:“是。”
信使等了会儿,见蜀郡王再没有出声,便准备告退,刚要走,便想起一事,转而又跪了下来。
“怎么了?”毫无心思继续作画的蜀郡王察觉到动静,问道。
“密州秦太守说,他想请王爷草拟一份合作条款,他好尽快上交给宁国皇帝,因为宁国皇帝认为此事宜快不宜缓,一旦相关协议敲定,他就立刻派人来接应王爷。”信使将秦太守的话原盘托出。
要书信?
蜀郡王眉心一跳,他为防着可能落入他人的把柄,尽量减少一切书信密函,尤其是他个人的手书,他一向不愿落入他人之手。
就算是需要手书调动的,也是看后便烧。
这也是龙椅上那位老奸巨猾的哥哥一直想平蜀郡却抓不到由头的最重要原因。
“何时要?”这事事关重大,他想好好考虑一下。
“越快越好。”
“等他先到再说吧,到了之后我们密谈。”想了想,看了桌上的笔墨纸砚,蜀郡王还是没有落笔的打算。
“是。”
蜀郡王府,正院。
屋里的灯火一直亮着,屋内的人也没有睡,而是趴在桌上发呆。
自接到那个人的消息后,他的心情一直很纠结。
那个人说要他密切关注蜀郡王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书信那一类的东西。
他就算再傻,也知道这命令显露出的不寻常。
再加上蜀郡王来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府内奇怪的人也来得越来越多了,进来他的出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畅通无阻了,有些禁地是他都不能踏足的。
自打他被送到蜀郡王身边,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菡萏公子,也就是李锦年不由有些疑惑。
他是有事要忙了么?
听说前两月黄河下游大水,据说淹了不少人,万里飘尸,哀鸿遍野……
可海淮与蜀郡隔了那么远,而且海淮也有专门的官员料理后事,再怎么样也由不着他一个堂堂王爷去管那些事吧?
可是如果不是海淮大水,又会是何事呢?
李锦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此时心心念念的一人干的是篡谋皇位的大事。
他,会不会是已经对他腻了?心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念头,李锦年猛地一怔,有些不敢置信。
心中随即反驳了下去,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理!用力的摇头,李锦年尽力将这样的想法驱散。
可越是刻意去逃避,心中有些想法却越是明显。
他被送到这里来的那时候,并没有想过一个男宠能有什么好的待遇,只想着,能活着就好,不用担心随时有人会对他下杀手,有口饭吃,不用干活,不用愁生计,就一切都好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好。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喜怒哀乐如此在意。
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哄他开心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
从来没有一个人……
脑子里回放着他来到这里后蜀郡王为他做过的一切,李锦年有些茫然了,他肯定他的取向没有问题,他也从来没想过喜欢一个男人,但现在……
不行,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李锦年起身,冲向床边,衣服也懒得脱了,直接掀起被子埋头盖上。
大半夜的不睡就容易胡思乱想,他还是赶紧睡吧……
可天不遂人愿,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一个人的到来就彻底打乱了他才稳下来的思绪。
“睡了吗?”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在他面前,蜀郡王很难用对待下人的那脾气来对他,他是多么像曾经那个最让他动心的人啊,一样的眉眼,一样的……
一想到这里蜀郡王只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不禁微微弯起嘴角,轻轻揭开被子,“别捂着脸,那样会呼吸不畅。”
“哦。”
被弄的有些不舒服,李锦年无法再装出睡着的模样,只得睁开了眼,脸颊两边的红晕看的蜀郡王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不说话。
刚开始他对这种男子之间的肌肤之亲极其反感,甚至是无法忍受,可是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反抗,也无力反抗,只得麻木的逼迫自己去适应。
到了后来学会了漠然以对,最后却已经习以为常,原本毫无感觉的行为,在蜀郡王这段时间无意间的冷落,再加上他自己有意无意的乱想后,李锦年发现,他居然有心跳加快!
意识到这一点李锦年顿时觉得自己血气翻涌,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愧。
该死的!
觉得贴合在自己脸侧的手炙热无比,李锦年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真是,烧的他整个人都难受!
“你怎么了?”
被他一动立马惊醒的蜀郡王皱了皱眉,看着他通红滚烫的脸,着急起来,“发烧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都不是!
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蜀郡王眼里的焦急,李锦年心中的感觉更是微妙,他也不想说话,怕语气中的变化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只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蜀郡王可不会被他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真没有?不行,本王还是叫人来问问的好,这时候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菡萏的表现有些奇怪,不止脸上,摸了摸其他部位,都烫的可怕。
“真没有,我没事!”被摸的更加难受,心中的怪异更加明显,李锦年受不住了,推开他的手又躲回了被子里。
感觉到那人没有进一步贴上来,李锦年长舒了口气,还是被子里最安全,闭着眼的李锦年闷闷的想。
这样就看不到他的面目了,也不会受他的影响了。
李锦年倒是缩头乌龟一般一躲了之,被他推开的蜀郡王却是有些错愕,眼中甚至有怒气一闪而过。
这么多年了,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可怒气也只是暂时的。
半天没说话,似乎是想到了某些事,火气不自觉降下去了,良久蜀郡王叹了口气,算了,没事和他计较个什么?
那些个烦心事他自己头疼就好,干什么迁怒到他身上?
看了看摆在床侧的东西,蜀郡王将之拿了过来,左右现在没人看到,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
“我送一样礼物给你,要不要?”自知这段时间陪他的时间少了,蜀郡王很上道的带来礼物讨他欢心。
礼物?
李锦年愣了愣,什么礼物?
他又不是姑娘家,喜欢那些个珠光宝气的东西。
笔墨纸砚,名家字画他更是鉴赏水平有限,给他也只是摆着落灰,白白糟蹋,一度蜀郡王为了让他开心,很是伤神。
但在知道他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木制工艺品后,蜀郡王便一挥手,将整个蜀郡的木匠都召集起来,院子周围响了近一个月的木锯声。
这回又会有什么好东西吗?
他知道蜀郡王的品味极高,不是好的他压根看不上眼。
到底抵不过心中的好奇,李锦年偷偷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想要偷瞄几眼,却被抓了个正着。
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的蜀郡王将被子一掀,同时手中的画卷一抖。
在画中的人显露在他面前时,李锦年一呆……
这,这不就是他吗!
他,他,他居然为他画了一幅画!
“怎么样,像不像?”
被李锦年呆呆愣愣的样子逗乐了,蜀郡王温和的笑了笑,“早答应过要送你一幅画,结果却拖到现在,甚至差点没机会送出去,可惜最后还是被你烧了……”
说到最后,声音轻不可闻,还带有深深的怅然。
可惜被惊呆了的李锦年并没有听到。
像,简直太像了!
画中的男子在亭台浅酌,那闭眼陶醉的样子……
男子的神韵在蜀郡王的笔下显露的淋漓尽致,甚至有些让李锦年自行惭愧。
他哪有如此的风范!
可那亭台眼看着又像是院子里的那一座。
他是什么时候画的?
他,居然如此认真的关注过他吗?
李锦年心里各种思绪乱成了一锅粥,一下是蜀郡王对他好的画面,一下是来自那个人的命令……
等等,来自那个人的命令是什么?李锦年突然清醒了过来,是监视蜀郡王的一举一动!保持绝对的忠诚!
怎么办!
若不照办,他每月的药根本拿不到手!
若是断了那药,那疼痛的滋味……李锦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实在是让他毕生难忘!
可要照办的话,那他……
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靠在他床边假寐的蜀郡王,那年过不惑却依然俊美的脸,李锦年一时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