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上是耀眼的太阳,这温暖的阳光简直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十七年来,这是临荒第一次这么轻松,这么舒服,不用再喝那些苦得不像话的药,不用再抹那让人痛不欲生的泥巴,也不用再受每半年一次的痛苦,那些都已是回忆,统统丢掉,临荒这么想着。
狂暴的灵湖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阳光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不时有无鳞鱼跳跃出湖面,泛起层层波澜,波光粼粼。
临荒只穿着个大裤衩四仰八叉的躺在湖畔,阳光照射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反射出健康的色彩,眉宇间没有一丝皱痕,眼角有点淡淡的疲惫,嘴角微微扬起,但没有往日猥琐的气息,此刻的临荒,只有无尽的轻松。
老元帅盘腿坐在临荒身旁,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眼睛闭着,微微仰着头,轻笑出声,爷孙俩就这么安静地呆着,十七年的奔波,终于迎来这片刻的宁静。
老元帅睁开眼睛,偏头看着临荒安详的熟睡着,心底欣慰无比,起身走了过去,轻轻的背起了临荒,向树林走去。
“什么?就我一个人走啊,那你去哪?”
睡了三天的临荒一起来就遇到这么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就在你病痛尽去的那天我通知了你父亲,你父亲说会派人来接你,算算日程,应该今天就到了,你也快八年没见你父亲了,是该和他聚聚了。哦,对了,说不定这次炎诺那小兔崽子也会过来,你们兄弟虽说在这大山中一年见一次,可你也没少念叨,这次回去也能多联络联络感情,至于我嘛,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早已交权于陛下,也算是个闲云野鹤,这些年带着你东奔西跑的,也没少折腾,如今闲下来了你还不准我休息休息,串串门儿啊。”
老元帅躺在藤椅上没好气的看着手舞足蹈的临荒,在桌腿上磕了磕烟枪,又慢条斯理的从烟袋里取出点烟丝装进去又点上。
临荒听了后静静地站着,眼神复杂,可还倔强地噘着嘴。
临荒默默走到了藤椅后面,伸出双手放在了老元帅的肩膀上捏了起来。虽说临荒没少给老元帅捏肩捶腿的,但老元帅拿烟枪的手还是顿了顿。
“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毕竟你已经脱胎换骨了,不能老在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身边呆着,深山老林对我老头子来说是个好地方,但是你个小伙子怎么能呆得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次偷偷和那几个猎头跑去山脚下的,外面才是你的世界。时间也差不多了,炎诺他们可能快到了,你去迎迎吧。”老元帅拍了拍临荒的手说着。
“嗯”
没再多说,临荒就默默走出了小院,快速穿行在树林里。
“唉,这孩子。”
等临荒走远了,老元帅揉了揉眼睛。
一队骑兵在乌尔纳峡谷主干道上疾驰着,一行二十人,穿着瑛洛帝国边军的服饰。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眉宇间稚气未脱,却又略带威严,如果不看正脸还真会被他那大块头吓唬住。
“少爷,我觉得我们应该慢一点,这里已经快要接近乌尔纳峡谷的中断了,不少高级魔兽都在此活动。”
少年身旁一位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说道。
“没事,这里我少说也走过七八次了,不会有事的,罗威将军多虑了。”少年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名叫的罗威的中年男子听了后便默不作声,只是眼睛眯了起来,好似有心事。
“不好,是青月狼群,啊!”
“弓箭手!三队断后,保护少爷!”
正想事情出神的罗威听到队尾下属的呼喊,便见几十头灰色巨狼从林间奔出,瞬间扑向了一名队尾士兵。
本打算查看身后情况的炎诺却立即勒马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前方也有大批巨狼出现。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难道今天是青月狼集体狩猎的日子吗。”炎诺一惊,之后便立刻冷静了下来。
“盾阵!保护少爷,弓箭手待命,前后冲阵预备!”
罗威在听到第一声示警后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情况比他想象的还遭,前方的狼群里赫然出现了白色的身影。
那是狼王,已经不是二阶魔兽青月狼了,赫然是六阶的银月狼王,离七阶的啸月狼皇只有一步之遥。
罗威虽说是刚刚上任帝国少将,但也有着六阶的实力,不过银狼确是两只,还有十几只四阶头狼,罗威面色凝重。
狼王长啸一声,青月狼群便将罗威等人团团围住,低吼示威。
罗威怎么说也是也是以为将军,很快便镇定下来,元力运转,一股杀伐之气冲天而起,引得狼王前身低下,低吼连连。
正当这时,林间传来一声虎啸,方圆百里惊鸟四起。
狼王瞬间如临大敌,长啸一声。
罗威也面色大变,暗道不好,真是前怕狼后怕虎,不过也心里密谋着驱虎吞狼之策。
虎啸生连接七八声后狼王渐渐面露疑惑,而后像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直起身来长啸一声转身便走,狼群也尾随而去,竟理都没理罗威等人。
狼群虽走了,可罗威的面色依然凝重,看向虎啸生传来的方向。
只听见林间传来飒飒地响声,一个少年从高过人头的茂密草丛间窜了出来。
“什么人?”罗威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是依旧戒备心不减。
罗威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声响,还没回过头去,一道身影从身后扑向了那个从草丛间窜出的少年。
“哎呦喂,你倒是轻点啊,我的肩膀……哎哎,小点儿力。”
罗威非常纳闷儿,飞扑出去的当然就是炎诺,可以确定这少年并不是敌人,罗威才慢慢放松了神经,示意护卫们放下武器。
可这画面着实让人忍俊不禁,看的罗威嘴角直抽抽。炎诺的身形本来就高大,比那个少年要高出一个头不止,可炎诺却将那个少年搂在怀中,真当是一幕老虎啃食。
从草丛中窜出的少年当然就是临荒了,只是现在被炎诺一双如铁钳般的臂膀箍住,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骨头摩擦的声音。
“哥,你真的好了吗?你终于好了,呜呜呜……”
“……快,快松开……勒死……勒死我了……”
炎诺低头一看,只见临荒的脸已经转为紫色,眼睛瞪的眼球都快凸出来了,鼻孔大张,牙齿咬的紧紧的,嘴唇外翻,还不时抽抽两下。
炎诺赶紧将兄长放了下来,笨拙的两手去抚平兄长皱起的衣服。
临荒赶紧大口喘气,两手搓搓两个已经被勒出白印的胳膊,可见炎诺的力气之大。
临荒站定后抬头看着炎诺,良久良久,眯着眼咧着嘴笑了,无比温暖,然后伸出右手摸向炎诺的头顶,忽然手停了下来,因为发现够不到。
炎诺眼睛红红的,怔怔地看着兄长,很快便会过意来,稍稍低下了头。
临荒很自然的接上之前的动作,放肆而轻柔地揉着炎诺的头发,整个过程仿佛没有那一瞬间的停顿般行云流畅。
罗威在炎诺抱住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便没有再往前,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年轻人就是元帅大人的长子,煌黎桦。
阳光温柔而深情的透过密叶抚摸着青草,想透过青草向下面的泥土传递无尽的爱意。
一声声爽朗的笑声拨弄着青草,吓走了阳光的温柔,阳光转而暴虐的照射在这兄弟俩的脸上,可这愤怒也被兄弟俩脸上的清爽扫得一干二净。
临荒手搭在炎诺肩膀上,本来是想搂着的,但发现踮着脚走路太累就放弃了。
罗威一等护卫在后面看着这一高一矮的身影,心中各有不同的嘀咕。
这是一处山崖,突兀的从树林中顶了出来,在茂密的树林中格外显眼。
炎诺坐在石头上看着两手叉腰站在崖边的兄长,感慨万千。
自己在记事起模糊的听到过父亲将,自己还有个哥哥,只是哥哥身患重病,被爷爷带去治病了。
知道这个消息炎诺当然很欢喜,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心中不免满怀期待,期待着哥哥能赶快治好病回来。
可随着慢慢长大炎诺也渐渐疑惑,看着别人家有兄弟姐妹一起玩耍都羡慕的不得了,尤其是别的王公大臣们的子女欺负他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在父亲面前哭诉,哥哥为什么还不回来?但看到父亲满脸的痛惜和担心便再没有多言。
十岁的时候父亲突然让自己去乌纳尔山脉,就在这一次,见到了在年幼就分开的兄长。
那是最开心的时候,哥哥带着自己在山林里放肆奔跑,打猎,和我说好多好多从来没听过的事。听到自己被欺负后,哥哥很生气,立马教我以后该怎么办,还教了我好多打架的本事,回去后真的没有人敢欺负自己了,当然,把王爷儿子打哭的事是没有让父亲知道了。
那是炎诺最能感受到有哥哥是多幸福的事,之后每一年都偷偷求父亲来这里看哥哥和爷爷。
看着站在山崖边尽情舒展身体的哥哥,炎诺想起多年前亲眼目睹哥哥病发的情形,只是站在一旁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寒冷下来。
阳光照射在这片大山上,照射在密林的树梢上,照射在林间蒸腾气的地气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一样照射在临荒的全身,临荒闭眼享受着,深深地呼吸,真切地呼吸,放肆地嗅着这天地间的气息,嘴角上扬。
炎诺看到临荒的动作,不禁问道,“哥,你闻到了啥啊,这么开心?”也学着东嗅嗅西嗅嗅。
临荒偏过头,眯着眼睛,阳光透过那一点点眼睛间的缝隙照射过来,虽是一束,却尽放华光。
“闻到了什么?嗯……说不出的味道,像彩虹一样,嗯……对,就是彩虹的味道。”
彩虹?
炎诺歪着头瞪着眼,就连不远处的卫兵都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