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荒觉得前所未有的痛苦,灵湖的奇异力量神奇且狂暴,既修复着体内的创伤,也冲击着他的身体,而提前做好准备的几种方式已开始发挥作用,这几股力量不断撕扯着临荒的身体。
血蛭血液中的雷火精元不断渗透进临荒的身体,至纯至烈的力量在身体各处游走,就在这时,在身体各处几乎很难察觉到的地方开始慢慢出现一些极度阴寒的气息。
临荒竟然在这时对这股气息感到十分亲切,因为就是这股气息几乎在他出生时就陪伴着他,也折磨着他。
临荒觉得意识渐渐模糊,感觉身体十分轻快,思绪竟开始慢慢倒回。
…………
有印象时是两岁那年,那是自己的记忆最开始的地方,也是最痛苦的地方。
临荒记得无比清晰,那是在宽大的马车上,车厢里是各种厚厚的裘皮,明明应该是很暖和的,可身体却是那么的冰冷。
那是自己感觉最冷的一次,也是那一次,临荒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深刻起来。
临荒记得自己冷的快要死了,一直往裘皮堆里钻,可还是很冷,自己已经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哭出来,因为自己感觉不到泪水的温度。
那是自己印象中的第一个人,从那天起临荒知道,这个冲进车厢用一双会发光的手让自己感到无比暖和的人是自己的爷爷。
临荒觉得爷爷就是自己的太阳,爷爷的一双大手最温暖,在爷爷的怀抱里可以睡的最安心,那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是那么的舒服。
爷爷说我得了一种怪病,我也觉得是这样的,每当一年过去一半后的某一天,都会觉得所有的温度都离我而去,那是最痛苦的回忆。
临荒也开始和爷爷一起找可以治好自己的人和药,记忆中的第一站好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些人长得可真难看,身上有好多毛,有些人的脸好像是长了毛的屁股,爷爷说这些是叫兽人,别看长得难看,可是很友善的种族。
好像真和爷爷说的一样,尤其是一个穿着一件花衣服,拿个拐杖的老爷爷,不知道是真老还是脸上毛太多了,可就算这样我还能感觉到这个兽人老爷爷看到我时眼睛里的悲伤和慈爱。
爷爷说这个老爷爷是他的好朋友,叫蒙放,是兽人部落的萨满,自那天起自己就和爷爷生活在这里,每天和蒙放爷爷学各种稀奇古怪的兽文,学习各种草药,爷爷说这样可以让我舒服点。
当然私下里也和那些认识的小伙伴们去给别人家的牧场捣乱,没少被爷爷打屁股。
可蒙放爷爷的方法没办法治好我的怪病,爷爷只好带我离开了草原。
然后我们来到了叫做极光森林的地方,爷爷说这些长得漂亮的一塌糊涂的人们叫精灵,是树木花草的化身,可他们的骄傲我真的不喜欢,就像他们漂亮到极点的面庞一样是个极端。
我看到爷爷给了他们女王一件十分漂亮的宝石,绿绿的,有我半个脑袋大,然后他们带我到一棵大的不像话的树前面。
我发誓那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树,之后我偷偷围着走了一圈,竟然有六百多步那么粗。
这个树竟然还是活的,有像萤火虫一样的绿光从树里冒出来然后消失到我的身体里,吓了我一跳,但是之后就觉得很舒服,以后的一年里每隔一个月我都会来这里一次,听一个特别嫉妒的精灵说这叫生命的礼赞,是生命之神的馈赠。
可一年后我就对这个什么生命之神没有一点好感了,因为她没有治好我的病,我很生气。
于是在走之前偷偷地去了他们那叫什么生命之泉的地方灌了一大瓶水,还去摘了好多蒙放爷爷教给我的很珍贵的草药,谁叫他拿了爷爷那么多宝石还治不好我的病的!
他们还非常小气,我们都要走了还拿弓箭射我们,要不是爷爷跑得快,我的屁股可就真遭殃了,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了,这些精灵们一点也不好,又小气又骄傲的。
六岁那年爷爷带我来到一座很繁华的城市,让我吃到了很多好吃的。
又带我来到一处阴森森的大宅子里,据说是什么翡翠公爵,其实就一个很胖很猥琐的老头,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我看到爷爷拿出来一块玉,那是爷爷最喜欢的玉佩,听爷爷说是年轻时候和奶奶一起买的。
我很不高兴,一直对那个胖子板着脸不说话,虽然爷爷也让我不要多说话。
哪怕之后这个胖子一脸肉疼的拿出一块软趴趴的像泥巴一样的东西我都没有给他好脸色。
更可气的是我和爷爷出城后这个胖子还带好多好多人在半路要杀我和爷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爷爷打架,只看到好多光在闪,然后就倒下一大片人,那个胖子还吐了好多血。
我很开心,笑出了声,之后就在那胖子怨毒的目光中,爷爷带我扬长而去。
之后爷爷带我来到一个很大的山洞,这个山洞一直往下,很深很深,不知道是山洞不像外面那么大的缘故还是什么,这里的人长得都很矮,明明年龄比爷爷还大,可也只比八岁的我高一点点。
在山洞里的这些日子是我这几年最安心舒服的,这里地下是火山,能让我感觉到温暖,还有这些矮子,他们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待人真诚,认定你是朋友就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还教会了我很多,打铁,这样高强度的身体活动可以让我的病发作的缓慢一点,还教会了我鉴定矿石宝物,我这才知道爷爷给那精灵的宝石叫璀璨光华,是传说中魔法师的最爱。
可美好的日子是短暂的,一年后我的病又复发了而起有了异样,爷爷不得不带我离开这里。
记忆中这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风雪,充斥着让我很厌恶的寒冷气息,爷爷也在路上不停地为我取暖。
在一次暴风雪过后的大雪雾里我们见到了一群穿的特别少又异常彪悍的人,因为他们一见面就大声吼叫,然后就开打了,那是我见过最实用最利落的打架方式,爷爷出手教训了他们,不过也花费了一些功夫。
蛮族生活在极北荒原,天生就面对恶劣的坏境,寒冷的风雪,饥饿狡猾的猛兽,使得他们每个人都是战士,所以他们崇拜强者,我和爷爷也就理所当然的被请到了蛮族部落里。
蛮族的先知在部落里有很高的地位,就像蒙放爷爷一样,因为先知掌握了图腾的力量,每一位蛮族勇士在猎杀了第一头猎物后都会由先知在其身上刻画图腾,让蛮族战士拥有可以在冰雪中战斗的力量,而这个就是我和爷爷此行的目的。
先知图卡是位很坚毅的老人,没有双腿,但是非常乐观,还教授部落里的孩子如何战斗,我也向图卡请教了战斗的事,图卡毫无保留。
有时部族里的战士也会教我如何战斗,那是他们一次次拿伤疤和生命换取来的宝贵经验,所以我对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那是我第一次自己杀死一头剑齿虎,那一年我十岁,长长的虎牙贯穿了我的左肩,让我记住了不等敌人断气绝不掉以轻心。
蛮族的规矩就是爷爷也改变不了,必须在自己独立杀死一只猛兽后才能刻画图腾,我满足了条件,图卡在我身上刻画了十三个图腾,这是对战士最高的礼节,也是图卡对我爷爷最高的回礼。
图腾的力量只能抑制我的怪病,并不能根治,所以爷爷再一次带我行走在求医的路上。
这一年我和爷爷都在路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我觉得我还有很多想学习的,语言为何那么繁杂却又那么美妙,小草为何那么脆弱却又长满群山,阳光为何那么温暖却又无人知道它的秘密,我还有太多太多的不知道,有太多太多的想知道。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天地那么广阔,我想更自由一点!
我,还不想死!
灵湖中的临荒清醒了过来,撕裂般的痛苦瞬间袭来,临荒咬紧牙关,身体不时有血肉炸裂开来,但又被生命泉水的力量和灵湖的奇异力量修复好,如此周而复始,换个人或许早就崩溃了。
阴寒气息和炽烈气息不时冲撞着,天雷的力量不断涌进临荒的体内,临荒心中嘶吼着。
我已经如此活了十七年!凭什么还要让我一直这样下去!
我在这大山里等待了六年,爷爷因为我失去了奶奶送的玉佩,还白给了别人那么多好东西!
啊啊啊啊啊!
那些都是我的!我要去替爷爷要回来,我要让那些欺负了我和爷爷的人全都还债!所以,我不能就这样让你一直折磨我!
从我的!
身体!
滚出去!!!
临荒在灵湖中大吼着,把那些倒灌进去的湖水全都嘶吼了出来,他怒目圆睁,瞳孔变成了蓝色,从胸口开始,到后背,到双臂,到腿部,最后到脸上,奇异的花纹像是活着的藤蔓,开始在身体上游走,这是蛮族人的图腾!
血蛭血液包裹的身体开始有星光渗透出来,炸裂开的伤口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药香在湖水中蔓延,这是长年累月服食药物积累在身体内的精华,这是蒙放爷爷教导的药理!
生命泉水庞大的生命气息开始从体内蔓延出来,连湖畔的老元帅都察觉到了。
“开始了吗,这么多年的准备起码没有白费。”老元帅双眼凝视着湖面,好像能透过湖水看到水下的临荒。
临荒的身体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蓝色电弧,不停和湖水中的天雷碰撞着,电弧越来越多,碰撞越来越激烈,临荒终于在水下动了起来,像游鱼一样,快速向水面游去。
临荒刚一露头,一道碗口粗的金色雷霆便劈了下来,打在了临荒胸口,将临荒打回湖水中,体内的阴寒气息如火山喷发般爆发了出来,临荒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无比。
在水下一声怒吼,临荒又一次向着水面游去,又被一道雷霆劈回水下,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老元帅看得一清二楚,任谁被恐怖的雷霆劈这么多下都不好受,老元帅的额头渐渐出现了汗珠,心里默默为临荒鼓着劲儿。
此时的临荒仿佛着了魔般,一次又一次的迎向空中落下的雷霆,体内的阴寒气息前所未有的全面爆发出来,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了,此刻的临荒前所未有的狂吼着,吼声竟在雷声中嘹亮异常。
就在这不知不觉中,金色雷霆和临荒的一次次碰撞中,和临荒的蓝色电弧慢慢融合了。
金色雷霆像是变成了临荒体内本身就存在的一样,开始在身体上游走,图腾被刺激的大放光芒,刻画的笔触也变得像电弧游走般迅猛凌厉。
雷霆又向体内走去,每一道雷霆都泯灭一股如跗骨之蛆的阴寒气息,直至游走遍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这时,临荒的瞳孔边缘也悄然变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