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当山西南,有一座名为竹山的小县城,在县城外,往西八九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从森林中蜿蜒伸出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沿路走去,可隐约见一座庙宇,朱墙黄瓦,气派非常。
走进看时,可见门楣上方悬一块乌木大匾,上刻“普善寺”三个鎏金大字。竹山县向来民风淳朴,又离得道教圣地武当山较近,所以笃信道教和佛教者甚多,因此竹山县周围百里之内有不少小的道观和寺庙。分布直达九十多里外的竹溪县。
要说道观众多是因为武当山的缘故,而这寺庙众多则是因为这普善寺了。
普善寺是江北嵩山少林寺的一支。多年前明朝未立,各地诸侯混战不休。少林高僧慈缘大师云游至此,见此地民生凋敝,便在此地常住,与民同耕,同时广施善缘。时间一长此地却成了乱世中的一块世外桃源,闻讯的各地难民纷至沓来,慢慢的此地倒也人烟密集,从而兴盛起来。
后来,人们为了感谢慈缘大师就集资建了这普善寺,慢慢的普善寺成为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间寺庙。但仍然和少林寺有着往来,所以普善寺的僧人也习武强身。
现在已是日薄西山,飞鸟还巢的时候了,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就在此时但见大路上奔来一匹快马,放眼看去,马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和向天同剿狼牙寨的卫童。卫童骑马奔至寺前,翻身下马。进得寺来,便直奔主持所在的禅房而去。
进了禅房,见一个身着僧袍,寿眉低垂,白髯抚胸的老僧端坐于榻上。卫童施礼道:“禀师父,徒儿已将那狼牙寨彻底清除。在此之前徒儿还遇到一名叫羽向天的武当弟子,徒儿是与他协力剿灭狼牙寨的。”那老僧道:“好,你此举必能增得不少功德。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为师还另有事情差你前去。”“是。”说罢,卫童退出禅房。
再看那老僧,微微颔首,笑着自语道:“卫童这小子天资聪慧,又肯勤下苦功,不如让他回少林接受进一步的修炼。”主意已定,老僧当下修书一封,但见落款老僧写下:愚弟智圆敬上。原来只老僧便是这普善寺的主持智圆大师。
第二日一早,早课之后,智圆大师将卫童带进禅房,递给他一封书信,说道:“这封信你将它交给少林寺的方丈智明大师。你就说,现在已近深秋,明年正月的佛会也得早作打算,你上少林寺拿回今年佛会所需的几样物品,这封信中是所需的物品清单。再者,先前为师已向他们提过此事,你去了他们会给你准备的。”“是,弟子牢记。”卫童出派上马,往北而去。
走了月余,来至嵩山脚下。虽说普善寺仍和少林保持联系,而且,普善寺中的僧人辈分也与少林一样。但是普善寺的弟子却很少来到少林,只有一些资质不错的弟子被送入少林继续修炼。所以,卫童这是第一次来到驰名天下的少林寺。放眼望去,只见翠柏环绕,溪流潺潺,好一派鱼翔浅底,鸟鸣悠悠的自然景色。走在山道上只听见钟声悠扬,经声朗朗,使人不禁感到心神大为放松,怡然自得。
此时刚刚是朝阳初升,卫童已经下马,缓步而行。看到这一派景色,不禁感叹:“‘鸟鸣山色中,鱼翔碧波里。’没想到已近深秋,这里还是如此的风景如画。难怪少林为武林泰斗,名动天下。在这种环境中修炼可使人宁神静心,功力自然增长迅猛。”此时,他已来到山门前,但见寺门大开,却无值守弟子。卫童拾阶而上,见到第一进院子中有四五个灰衣小僧在扫地,他看定一个离自己较近的小僧,走上前去,颂了声佛号,施礼道:“小师傅,在下普善寺卫童。奉主持智圆之命求见贵寺方丈智明大师。请劳烦通报。”
那小僧竟也知道据此千里之外的普善寺。原来,少林在外有几大分支寺院,寺中僧人为了方便招待这几个分支寺院的同门是以都把这些分支寺院熟记于胸。当下小僧施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普善寺的同门,既是找方丈,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先行,卫童紧跟于后。
来至偏殿,有一身着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僧在盘腿打坐。那小僧走上前报道:“禀方丈,现有我寺分支普善寺弟子卫童持书求见。”说着,把从卫童手中取来的书信呈上。“请他进来。”小僧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待卫童进殿就退了出去。卫童施礼道:“晚辈弟子卫童,见过智明师伯。”智明笑笑,说道:“贤侄请起,令师身体可好?”卫童起身道:“承蒙师伯挂心,家师身体无恙。”之后,卫童就将师父智圆的话转告给了智明。智明点点头,便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不一会,智明看完,说道:“令师的书信我已看过了,他信中所言之事我早已办妥。只是,你若现在起身只怕错过了宿头,你不妨在此住上一宿,明早早课之后你再行上路。”卫童应了一声,智明就叫一个小僧把卫童带到了厢房。
第二天,卫童在随少林众僧做完早课之后便带上佛会所用的十几样器具上路了。一连走了二十多天,眼看竹山县就在眼前了,再有八九个时辰就能到普善寺了,卫童心想:“反正也快到了,不妨休息一下,然后一口气赶回去。”于是,他便下马,找了处阴凉地闭目养神。他尚不知,就在此时,普善寺内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片刻之后普善寺数百名僧人便魂归极乐。
“嘿嘿,没想到江湖上匿迹已久的玉面菩萨周琦竟然在这里出家当了和尚。哈哈哈,当真好笑。”说话的是个手持大刀的威武大汉。看那大汉,头发散乱,目似铜铃,声若洪钟。刚刚那一串笑声更是惊起了周围树上的一些鸟类,足见他内功深厚。他身穿一身黑色劲装,手提一把怪模怪样的缳首刀,除了刀柄较普通缳首刀较长外,那刀刀背上竟有很多倒回来的锯齿。此时他挺身立于普善寺的前院,身后跟着一群身着黑衣之人,那些人除了手中的兵刃不一样外,衣服打扮尽皆一样,都是身着黑色长袍,头裹长巾。
再看他们周围,已是尸骸遍地,其中有僧人也有那些身着异服之人。看来双方已经有过一场厮杀,所以现在双方的人马已有不少人受伤。
只见普善寺的主持智圆大师率领剩余弟子列于大雄宝殿门口,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周琦乃是贫僧出家前的俗名,至于‘玉面菩萨’只不过是贫僧出家前江湖上朋友们的戏称,当不得真。”那大汉又笑道:“大师不要谦虚了,若论江湖中的辈分我还是大师的晚辈。今日能得一见大师,势必要向大师讨教几招。烦请大师赐教!”说完,把刀一横,拉开了架势。智圆大师见此,知道现在若拒绝对方,势必会挫动己方锐气,眼看金山寺今日在劫难逃,不如背水一战。
一念及此,就抬手从身旁的一名弟子手中接过一把佛门用的戒刀,抱刀一礼,说道:“施主莫要谦虚,刚刚交手的时候,我从施主的刀法中看出施主莫不就是翻江手赵升?”他看那大汉点点头,便说道:“既如此那咱们就是旗鼓相当,谈不上指教。”说完,将刀一摆,身形一闪,刀锋直挑那叫赵升的大汉。赵升也不躲避,手腕一扭,把刀横向扫出,智圆大师手腕一翻一挑,刀锋已直奔赵升下颌而去,赵升见刚刚一扫竟然没有扫中,刀锋又奔下颌而来,急急后撤,同时将刀收回,接着手肘一抬去挡智圆大师袭来的一刀。只听“当”的一声,智圆大师和赵升两条人影旋即分开。看到主持将敌方主将逼退,普善寺的弟子无不振奋。赵升冷笑一声道:“哼哼,没想到覆灭已经数十载的长白山九天玄武宫的刀法竟如此凌厉。好一招‘踏雪寻梅’,在下受教。”
说罢,右臂直伸,刀尖直指智圆大师。此时,双方的所有人都以祭起兵器,蓄势待发,只消智圆大师和赵升两人下令,双方又能再次展开厮杀。特别是普善寺的僧人,在第一次的厮杀中,他们探出了对方武功并不如自己,再加上刚刚见主持将对方的头目轻而易举的逼退,都信心大增。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对方除了一手举起兵器,另一只手却已悄然从背后拿出了各自的暗器。
此时卫童尚在路途之中,刚刚休息过的他,精神饱满,骑在马上缓缓前行。片刻之后,他回到了金山寺,来到门口,他看见门口右侧的一条路上有杂乱的马蹄印,其中还有隐隐血迹,他心下疑惑,便急忙翻身下马入寺查看。
见寺门开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卫童心下一惊,急忙进入院中查看。但见除了普善寺弟子的尸首还有一些身着异服之人的尸体,四下里寻不见师父智圆大师的遗体,便急忙向禅房跑去。一进禅房,就看见师父已身负重伤,但还在提笔写着什么,见到卫童,师父长叹一口气。卫童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智圆说道:“你……你不必知道太多,但……但……但要你记……记住,灭我普善寺之人就是……就是近来在江湖上连犯血案之人。他们……他们是一个秘密群体,你现在的功力还……还……还敌不过他们。你返回少……少林,向少林方……方……方丈转述此事,然后,你……你……你就……留……留……留在少林。”说完双眼一闭,身躯歪倒,依然魂归极乐。
卫童见此,睚眦欲裂,大吼一声,提刀冲出寺庙,翻身上马,不顾师父临终叮嘱,望门前右侧的道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