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痛了。”她这才切入主题,“对了,你舅舅有没有发脾气?有没有罚你?”
“没有。别担心了,这事过去了。”后续的琐事不用他出面,有人自会负责收尾。
她惊疑不决定地问,“过去了?过去了是什么意思?”她可是打了世子,这么容易就能摆平?
“意思是,六王爷安生了,后日要请我们过府赴宴。”
她一呆,“怎么回事?”这事不对啊,“不会是鸿门宴吧?”
“不是。道歉的话,六王爷身为长辈说不出口,便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那就是宴请我们。”
她一脸的不信,看着他,“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对了,砸门的事,到底怎么处理的?”
“困不困?困的话,这就回去歇着,有话我们明日再说。若是不困,这就慢慢讲给你听。”
“白日睡的多了,一点都不困。你说吧,我听着。”
他挑眉,“大晚上的,你我孤男寡女地呆在一处,不怕别人说闲话?”
她往他的胸口上给了一拐子,嘴里咕哝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然后告诉他,“周管家可是对你忠心的很。他告诉我说,苑舒之中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因而我拜访步府的消息才会透出去,并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他知我担心你的安危,竟在不知不觉间做了手脚,把我院中伺候的小游和小蝶迷昏了。小阳他们院中伺候的,怕也是遭了周管家的暗算,这会儿睡的正香。”人都被迷昏了,所谓的眼线自然起不了作用,她和他夜会便没了后顾之忧。
“你在担心我?”
她嘴里咕哝,“废话,不担心你,本姑娘会冒着浸猪笼的危险夜里见你?”而且还是主动爬墙见的他。说到爬墙这事,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秋院里靠墙的位置摆了个梯子?没有那现成的梯子,即便小娟说“彥公子好像回来了”,她也不会不管不顾地爬上墙头去,坐等他。
听了这话,他心里美滋滋的,这才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讲给她听。
原来,周伯彥送青舒回来后就秘密进宫了。他见了皇帝,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说再不能这样纵着普世子了。他谏言,应借此机会好好给六王爷和普世子一个教训,也好让他们父子收敛一些。一来,这么做也算是给京中那些受过他们父子的窝囊气的臣子们一个交待,给京中百姓一个交待,以此挽回皇家声誉。二来,若是惩罚恰当、教育得当,或许还能掰正普世子这棵长歪的树。不指望普世子能成材,只希望普世子别再四处惹事,坏了皇家的名声、丢了皇家的脸面。
皇上觉得有理,便要他拿出个章程出来。于是他建议,想吓住六王爷不容易,想震住一直袒护六王爷的太后娘娘也不容易。因此,唯有发狠招儿才成。至于这个狠招儿是什么,他只说会见机行事,并让皇帝身边得力的小太监传出话去,他舒苑的大门是皇帝特意给他做的。
皇帝这边点了头,他又急匆匆地秘密出宫,并躲起来不让六王爷找到。果然,六王爷入了宫却是无功而返,而他躲起来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六王爷,让六王爷在找到他下落的当下便闹上门来。
他的原计划是,六王爷的人叫门时舒苑不应门。六王爷不耐烦了,肯定会砸门。六王爷一砸门,无论伤没伤到门半分,他都可以站出来告六王爷故意损坏御赐之物。这可是死罪,他们一下就抓住了六王爷的命门,六王爷不想妥协都难。
接下来,就是进宫请罪的大头戏。皇帝负责把太后娘娘堵回去,并单独宣了六王爷恳谈,要想办法把六王爷从太后的阵营中拉过来。周伯彥则要配合皇帝演戏。
皇帝念及兄弟情谊,一方面要保住六王爷的命,一方面又承诺若是六王爷和普世子能够悔过自新,皇帝便会给他们个一官半职的,让他们为皇家出力。世人在背后称六王爷为草包王爷、称普世子为草包世子。换了谁,谁也不愿意被人视为草包,六王爷也一样。
谁愿意被人说成是草包?谁不想成为被人重视的人?六王爷年少时便有心跟着当时的太子哥哥建功立业,可惜草包的头衔那时就戴上了,他从未参与过朝中之事。如今,皇帝承诺,他们父子二人按皇帝的意思改好了,皇帝就会给他们官职。他们父子表现的好还会更受重视。自小就想得到别人的关注与重视,却一直不能如愿的六王爷感动坏了。
既感激皇上为救他的命而要周伯彥说谎的行为,又感激周伯彥抓他儿子的行为。皇帝告诉他了,周伯彥会抓走他的儿子,既有做给他人看的意思,又有让他的儿子长记性、改好的意思。皇帝伸出的橄榄枝对六王爷而言诱惑力十足,而太后只当六王爷是草包从不给他这种机会。两厢选择,他选择了不追究他破坏御赐之物罪责的皇帝。
保住脑袋的六王爷喜出望外地自养心殿出来。见到周伯彥,他再不觉得膈应了,而是感觉怎么看怎么顺眼。于是,他对周伯彥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再有,周伯彥离宫时表现出的愤怒,那是装的,是做给他人看的,尤其是太后。六王爷一脸喜色地离宫,周伯彥却一脸怒容地离宫。二者的表现反差太大,谁胜谁负明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六王爷感激皇帝,感激周伯彥,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会远离太后,亲近皇帝。同时,六王爷不会再追究宝贝儿子被打一事。
同样的,经历了六儿子差点被砍头之事的太后娘娘,当得知六儿子没事时,安心之余,自然不再揪着青舒打世子的事情不放了。
此次事件中的关键人物都搞定了,剩下的事情那就好办了。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解决了。
青舒听周伯彥讲完,不由感慨一句,“你倒是主意多,算计了人还得了个好。”
周伯彥但笑不语,只是把玩着青舒的手指。平日里,这些算计来算计去的事情他懒的去做,因而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的手段。只当他是个因得圣宠而高傲过头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