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伤其类,孩子们凄惨的未来,让王蛮干更为婴儿肉身担心。
继续走!找到肉身。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步走出酒楼。
灵魂是精神与意志的聚合体,王蛮干意志坚定,灵魂秘力涌动,立时感觉好了许多,走路不再困难。
长路漫漫,王蛮干也学乖了,恰好一辆车厢被铁皮包裹严密的怪异马车经过,王蛮干灵魂体抬脚进入。
车厢内,一个壮汉与一个瘦小的年青人低头摆弄着一件类似罗盘的东西。
“张生,你这东西真有用?”壮汉问道。
被叫做张生的瘦小青年不言,手在罗盘上按了一下。
“张生,你这东西真有用?”壮汉的声音在罗盘上响起。
王蛮干好奇,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原始版的留声机。在这神话一般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科技类的物品。
壮汉先吓了一跳,随即笑道:“好小子,有你的。我做主,镖费给你免了。”
张生大喜,恭身抱拳行礼道:“多谢贺镖头。”
贺镖头的爱才之心一发而不可收拾,道:“小子,不如跟我混。算你一个人头,到站分金子。”
张生不为所动,道:“多谢贺镖头美意,小生决意跟雷大侠学艺。……”
“雷五从不收徒。”
“有志者事竟成。”张生道:“事情想做,总会有办法的。”
人各有志,贺镖头不再劝说。看着瘦弱的张生,他眼前浮现出另一个年青的面孔,本次的镖物——傲云公子。城中巨富,前城主嫡孙,一生富贵无优。两方原本不会有任何交集,前日傲云公子找上门来,出两千金要镖局送他去遥远的永康城。
离开有修士镇守的城池,修炼那篇名为“武诀”的“武者”也难保平安。城中富人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事值得他去冒险?
贺镖头不问,也不在乎。两千金,足足比运货的酬金多出一倍。过路费八百金不变,剩余一千二百金,足足顶平日半年的收入。修炼“武诀”后,生命已在倒计时。多为家人赚一点,也少一些遗憾。
依照将军律令,城外生死各安天命。傲云公子死了活该,不会有人找麻烦。如不是有高高在上的修士监督一切,贺镖头杀人的心都有。
谨慎是第一原则,贺镖头仍是万分小心。送走傲云公子,贺镖头从头梳理时,一旁做工顶路费的张生意外听见,献计说能造出记录他人言语的器物。
贺镖头不以为意,哪知张生竟偷偷钻进车厢里。贺镖头发现后进来捉人,被张生说服。试了一下,效果喜人。
费了一番功夫,不露痕迹的将罗盘融入车厢内,化为一个小饰物。两人离开车厢,不多时停在一座深宅大院前面。
贺镖头上前,却被门房告知傲云公子去了朱家镇,要他们直接去镇上接人。
马车一路向北,出了城池。方向与肉身一致,王蛮干安坐霸王车,一点也不跟主人添乱。
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与中年文士领队的孩子们前后脚进入小镇。
天差地别,王蛮干感觉好像时间倒退千年。城中高楼林立,鳞次栉比。红砖绿瓦,雕梁画栋,七彩斑斓。行人锦衣华服,车水马龙:
小镇清一色平房,房子低矮,体积狭小,色彩单一。路人衣服破旧,多数打着补丁。
街上仅有三家店铺,开在镇中央“武诀”石碑的对面。
三家店铺同属傲云公子所有,马车停在店外,贺镖头进去喊人。
王蛮干先看石碑,字认识,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凭字乱猜是找死,再说这是激发肉身潜能的功法,灵魂状态下的王蛮干也练不了。
王蛮干发现自已已经激活,穿越者必带的过目不忘技能。将“武诀”记进心里,王蛮干视线左移。
三家店铺紧挨着,右边那家里头摆着三种米、八样蔬菜。有妇人排队购买,多是买米,买菜者极少,且数量很小,不够一家人塞牙缝的。
左边那家里面摆满了旧衣服,买米出来的妇人有一部分进入店中。转上一转,拿起比身上打补丁的破衣烂衫好上百倍的旧衣。闭目想象一下穿在身上的感觉,然后默默放下衣服,走出店门,没有谁掏钱购买。
中间那家很奇怪,没有货物,店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趴着一名伙计,正在打瞌睡。半天不见有人进入,王蛮干难耐好奇心,下车到店里转了一圈,还是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走回门口,一个麻衣老人突然从一旁转入,与王蛮干灵魂体对穿而过,进入店中。
“啊……。”王蛮干不由叫出声来。
那感觉就像数九寒天,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时,突然被人塞进一大坨冰块。冰冷刺骨,寒气钻心,思维也似乎被凝结住。
寒意来的快,去的也快,王蛮干灵魂与麻衣老人后背脱离接触后,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蛮干慢慢转身,视线凝聚在老人背着的四件东西上。大老鼠、野鸡、兔子,还有一条鱼。外形一样,颜色却都是沉黑色,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老人将已经僵直的四样动物摔在桌子上,震醒了打瞌睡的伙计。也不讲价,伙计收起货物,递给老人四枚铜钱。
老人又转到米店,四枚铜钱买了不到一把米。小心翼翼的将米用树叶包好后,老人向镇外走去。
“咦!”王蛮干意外看到张生似乎很在意这名老人,一直目送老人消失在镇外。他眼眶湿润,有泪珠儿滚下。
贺镖头与一个华服公子从后宅走出,张生急忙擦干眼泪。
贺镖头看在心里。拒绝他的招揽,张生的身份定格为“顾主”。无关的事,他不管也不问。
贺镖头打开车厢,对华服公子道:“这辆车是镖局专门运送易碎品的,外层包裹玄铁,普通阴兽极难破坏。安全第一,改动不易,有不便之处,还请公子多多担待。”
“无妨。”傲云公子很好说话。
真相是钱已经交了,爱来不来,不满意也没辙。城中富人与在镇子里安家的武者没有统属关系。他自找苦吃,没有人会帮他出头。
另外傲云公子也没打算真去。
他道:“曲老快到了,跟曲老谈完,一个时辰后出发。”
“没问题。”贺镖头道。
张生小声向贺镖头道:“贺镖头,我想回张家村一趟。还有点钱,我想买点米,送到家里去。”
贺镖头大方的免了他的镖费,张生这才有余钱买米。
“去村里!带上我,我也去。”傲云公子意外插话,他毫不掩饰欢喜之色,像个兴奋的小孩道:“长这么大,我还没到村子里去过。”
很是奇怪的看了傲云公子一眼,王蛮干很是不解。来的路上,从贺镖头的只言片语中,王蛮干勾勒出技压群雄,生意独步一城的傲云公子大致形象:玉树临风、聪明绝顶、沉稳老练、心狠手辣……。
一句话原形毕露,根本就是未经磨砺的天真儿童。莫说斗赢各家老狐狸,做成大生意。不被人坑死,都要谢天谢地了。
顾主的合理要求,贺镖头从不拒绝,他道:“公子,你在等人。”
“我等了他一天,让他等等我也是应该的。没关系,快走、快走,早点回来也就是了。”傲云公子催促道。
将军律令,村里人不得入城。城里人虽然不禁止进村子,但是主城的周边的小镇已是城市防御法阵的尽头,阵外是阴兽的天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城中富人,有可能被巴掌大的小鸟一口琢死。
所以城中富人绝不外出。
门客、狗腿子在哪里?
抱歉,这两种动物不存在于这个神话世界中。
傲云公子出两千金给镖局,冒险精神远超同类。遥远的危险区域不敢去,人住的村子还是可以参观参观的吗!
不用张生掏钱,傲云公子送了他一整袋米。马车出了小镇,到了阵法外,王蛮干感到天地间传来阵阵恶意。
具体表现在动物身上。田间老鼠向着马车龇牙,飞鸟在马车上方泣鸣,不时有粪便落下,甚至有几只蜜蜂向马车发动了决死冲锋……。似乎人族成了动物共同的敌人。
大山中,有意识的动植物皆不伤人族。李家黑衣所说的“阴影绝境”中整个颠倒,其中大有问题。
人族能形成村落,至少在一定范围内,动物们的威胁并不重。马车“有惊无险”的到达目的地。
又是以千年记数的退化,王蛮干几乎以为回到原始母系社会。张家村在一片农田的中央,七零八落的散布着几十间茅草屋。说是房屋,其实更像杂草搭成的棚子,体积很小,只能够三四个人躺在面里,不被日晒雨淋。
村里只有两种人。一是小孩子,不分男女,多数光着身子,在地里乱跑。二是披着麻衣,未老先衰,一脸绝望的大人。
不见一个年青人,见识过主城、小镇、村落的差距,任谁都会拼命往上爬。不管这个机会是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