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时候,安顿好了繁鹰,霆墨疾步像涟雪房里走来,夜深人静,点点繁星烘托着一轮明月,房门外,只见弄影倚着楼,独自玩弄着手帕。
“这位妹妹!”霆墨走过去,见弄影也有三分姿色的,不觉心生好感,嬉笑着过去,故意靠近她,笑道:“涟雪妹妹呢?”
“掌门睡了。”弄影见是霆墨,忙走过来,请了个万福,也笑道:“哥哥有什么事?”
“自然是来看涟雪妹妹的,既然涟雪妹妹睡了,我悄悄进去看看便罢,哎?妹妹我怎么没见过?叫什么名字?几岁了?”霆墨微微一笑,倚住栏杆,笑着问弄影。
“刚到掌门房里的,您自然不认得。”弄影也陪着笑,怪不好意思地用手帕遮羞,接着答道:“奴叫弄影,今年十六。”
“弄影?这名字起的妙!”霆墨听这女子说话利落,生的俊秀,大有不凡之气,自然心生喜欢,连连夸道。
“掌门起的。奴原本叫珍月,到了掌门房里,掌门嫌这名字俗气,便给我改了一个,还说了一句诗,什么‘弄清影’,奴又没读过诗,也便忘了。”弄影说。
“怪不得!原来是涟雪妹妹起的!‘起舞弄清影’,嗯!妹妹摊上这个名字,也是有福气之人了!”霆墨听是涟雪,更是赞口不绝,连连夸奖。
“弄影!谁在外面?”二人正聊时,忽听得房里传来一阵喊声,带着些许憔悴,霆墨知是涟雪,急忙跑进屋里,轻声说:“妹妹醒了?好些了没?”
“你来做什么!”涟雪恼他吵醒自己,自然没好气,又加上对繁鹰的气还没完,又是身上带着病,更不愿多说什么,于是随便应答一句。
“妹妹生繁鹰的气,管我什么事!干吗也对我冷眼相待,我好心来看你,你还不让不成?”霆墨见涟雪不愿理,也不高兴了,走到床边,看着涟雪,小声埋怨。
“我又没事,看我做什么?不如去看看繁鹰,他才是真的有事!”涟雪见霆墨非但不哄着自己,还埋怨自己,更是气氛,本事没有事的,也故意挑起了事来。
“妹妹总是爱生气的,如今妹妹身子又不好,再生气可不毁了?都是我的错,妹妹不生气了好不好?”霆墨沉下声来,知道今天涟雪病了,若惹她生气,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涟雪听他软下来,也不好说什么了,也只得软下来,却不知说些什么好,抬头看了他一眼,长了张嘴,确是欲说还休,又摇了摇头,倚在床头上,叹了口气。
“妹妹怎么了?怎么不说了?”霆墨给她到了杯茶,笑着走到床边,然后坐到床上,将茶举到涟雪嘴边,笑道:“妹妹睡这半日,必定口干舌燥了,小喝一口,也好润喉。”
涟雪没法子,接过茶,小喝一口,又用手边的手帕拭了拭嘴,叹道:“这繁鹰真是不听话,摘什么花不好,偏摘这桃花峪的海棠花!”
霆墨听涟雪心里还是想着繁鹰的,自然不高兴,嘟起嘴来:“我好心来看妹妹,妹妹怎么总提繁鹰,他惹你生气,你却总想着他,我来哄你,你却冷言相对的,我这心都白费了不成!妹妹知道我心全放在你这里的,怎么却总是这般对我呢!”说着说着,竟垂下泪来了,用手一边拭着泪,一边哭道:“妹妹就不能体谅我呢,哪次见了,也总爱达不理的,妹妹都不知道我的心吗!如今妹妹病了,心里还只想着繁鹰呢,叫我如何不伤心呢!”
涟雪知道是伤了霆墨的心了,急忙后悔道:“谁这样了!”又拿出自己的手帕,递到霆墨手里,一攥,小心道:“擦擦吧!莫要哭了!”见霆墨还停不住,倒也心酸起来了,霆墨坐在床上,离自己近得很,于是顺手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肩,劝道:“你再哭,我倒不好意思了,大男人的,哭什么!”
霆墨见涟雪诚心劝自己,更是感动,忽而又想起当日父亲说的话,更是悲痛了,自然觉得自己命苦,若不是父亲,哪用这样小小心心,可情已动了,又不上说放能放的,更觉得既无奈又悲痛了,但怕涟雪伤心,还是强忍住了,只见涟雪却哭得不行,于是让涟雪伏在自己肩上,劝道:“我好了,妹妹这是怎么了?妹妹叫我不伤心,妹妹怎么上起心来了?”
正当这时,突听得一阵敲门声,涟雪急忙转过头去,小声对霆墨道:“就说我睡了,你应付一下。”霆墨起初不知怎么回事,见涟雪指了指自己的眼眶,方明白,涟雪眼眶肿得通红,谁都看出来时哭过的,于是擦了一把泪,前去开门了。
“涟雪妹妹!”刚开开门,见是繁鹰,跌跌撞撞的,眼眶也红了的,一眼便看出来哭过的,不想是霆墨开的门,一把扑到霆墨怀里了。
“怎么回事?猴急猴急的!”霆墨拉他起来,坐到座儿上,小声说:“小声点,睡了。”
繁鹰看见涟雪背对着自己睡着,还以为是病的重了,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对着霆墨小声呜咽着,说:“若不是我,妹妹也不至于这样子的!我是实在不该气妹妹的!”
“莫说这些了,莫说这些了!你知是怎么了?眼睛肿得桃子似的,又哭了?”霆墨急忙安慰,递过手帕去,指着他的眼眶,又好笑,又好可怜的,小声说。
“唉!我也知道对不住妹妹的,可是那天一见海棠,竟觉得恍如隔世,觉得见过似的,实在忍不住了,第二天腿也不听使唤的,也明知不该去,却还是去了。惹得妹妹又伤心又生气。”繁鹰叹一口气,接过手帕,又是一阵痛哭。
“莫要哭了!大男人的,哭个什么劲!你如今知道错了,可悔改了?”霆墨看不下去,实在可怜,忙替他擦着眼泪,又有些生气地问道。
“霆墨!这是些什么话!若真心喜欢,我岂能是能罢休的!”繁鹰擦掉眼泪,又有些怨气的,摇头说道。
“你,你真是不思悔改的!”霆墨叹一口气,又看着睡在床上的涟雪,又垂下泪来。
“霆墨,你若是我,你也会这样啊。”繁鹰也看了涟雪,摇头道:“我确是对不起妹妹啊,害的妹妹这个样子,唉!”说着起身,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涟雪,又对霆墨说道:“我走了,明日等妹妹醒了,再来看妹妹吧!”不等霆墨起身去送,繁鹰接着出了房门。
“起来吧。”霆墨走到涟雪床边,扶她起来,小心地让她倚到床头,笑道:“都听见了?他的事情,不管也罢了!”
涟雪早就泪流满面,倚在霆墨肩上,小心地擦着眼泪,一言不发,继续抽泣着,然后紧紧抓住霆墨的衣襟,紧咬着嘴唇,呜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