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是怎么睡得了,但是那一晚我和洪兆阳聊了很多,很多。只是说的最多的还是煜生,我告诉他煜生对我怎么好,怎么照顾我和晓瞳,还有煜生。。。。。我的脑海渐于清晰的是,和煜生近十年的婚姻里,我们相敬如宾,却从没有过分的亲昵。他都可以在我病重的时候为我擦身,就连最私密的的地方都为我清洗过,可是夫妻间的私生活却只是为我好而放弃。我的心在颤抖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一心照顾我,只是在遵守约定,守候我的心。
“煜生一直都是个重承诺的人,他知道你心里有一个深爱的人,他不想在你最痛的时候占有你,后来想和你就那么过下去了,我们又都回来了!他就是那么矛盾的人。”洪兆阳依然轻轻的环抱着我,呼吸沉稳,目光深邃。
“呵呵。。。我苏沫何其有幸,遇到你们,又何其悲哀!”我的声音有些许清冷。煜生我欠你的,来生在还吧!我咧嘴看向夜空中暗淡孤寂的星光,心里渐于平静。
与其说有幸不如说悲哀。我的出生似乎就是令人不喜的,从记事起我就知道,我是不受欢迎的。母亲讨厌我,连带的弟弟也讨厌我,父亲偶尔的关心也只是冷冷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亲情。我的个性就那么被压抑了下来,只是学会了受了委屈,自己找个清静的地方躲藏,却从未被人疼惜过。就是这样我一天天长大,直到煜生的出现,他是转学生,从农村来的,衣服很土,总是被同学嘲笑。在他之前我也总是缩在角落里,不愿引人注意的,这么多年的压抑,我已经学会了躲在角落里看书,我需要从书里找寻我想要的一切。于是那一天我最后离开学校的时候就看见了煜生,他躲在了操场的角落里搂着被撕破的土布书包哭泣,我不知为什么就走了过去。
“那么大的男子了,还要哭么?”我伸手去拉他怀里的书包,看了看还有得救,于是向他伸出手去。
“干嘛?你。。。你。。。”煜生抬起头来还是满脸的泪痕,就那么看着我。
“帮你,要不要来随你!”我收回手,转身往校园外走去,我的去我的秘密基地,那里有我掩藏的东西。自然是爸妈不知道的。
煜生小心的跟着我身后,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荒芜的小楼。那里是医院的后门,据说以前是太平间,后来荒芜了,却没人敢去,总有人说那里有鬼,只有我知道,自从找到这个地方,我没见过什么鬼啊神的,只有我自己。哦,不!还有两个比我大两三岁的孩子,那就是宋彦修和洪兆阳了。
他们是到这里探险的,明晃晃就是男孩子的好奇心,可是看到我的那一刻,他们惊讶了。于是我和他们共同分享了这个秘密的地方。却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去。只是带煜生来这个地方我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一旦被何月琴知道,我就再没地方可去了。
看到煜生胆怯的样子,我嗤笑他的胆小怯懦,很豪气的走了进去,找出针线为他缝书包。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宋彦修和洪兆阳都没有来,我也没有期待,只是很细密的把煜生被撕裂的书包缝好,还给他。让他走的时候告诫他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否则我们都会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就是不想被人发现我的藏身之地。
那天我又回家晚了,不出意外的被何月琴打了,还被罚不准吃饭。我都习惯了,无所谓的看着苏诚啃着鸡腿嫌弃着青菜的娇气,没有任何反应。我知道自己能有青菜豆腐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没有地方可去,父亲自然是又出去喝酒去了,我只好游游逛逛的走回了那幢废弃的小楼,却看见宋彦修也在,他在哭。
“切,真倒霉,今天居然看见两个男人在哭,我都还没哭呢。”我揉了揉肚子,坐在了宋彦修身边,递给他我的手帕,那还是父亲偷偷给我的。
“小沫,我知道你妈对你不好,可我妈对我好,她病了,那个男人都没回来!”宋彦修和我已经很熟了,拿过手帕擦脸,苦着声音说。
“那你就对她好点呗!哭有什么用啊!”我低头看见了一只老鼠,吓得跳了起来,死死抱住了宋彦修。我是真的很怕老鼠,怕打雷闪电,怕黑,总之我怕的东西很多,可是却从来没有人会因为我怕而呵护我。
“你们在干什么?”洪兆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我紧紧抱着宋彦修,竟是有些不高兴了。
“有老鼠!”宋彦修推开我尽然咧嘴在笑。
“那么胆小还来这里?你就不怕有鬼啊!”洪兆阳也在笑我胆小,我撅了撅嘴,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又被他拉了回来。
“闹着玩的,真生气了?”我无奈的叹息着,用手揉了揉肚子,天都黑了,我还没吃饭呢,可是何月琴说了今天不会给我饭吃,那么我要是回去敢吃一点东西,估计她会更有借口打我了。
“你咋了?又没饭吃了?”宋彦修皱了皱秀气的眉,扭头看向了洪兆阳,后者也在皱着眉看我。突然门口有动静,我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悄然的躲到了一只破旧的柜子后面。
门开了,一只小小的手电筒亮着微弱的光晃动着走了进来,随即是煜生细弱的声音。“苏沫,你在么?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我在!”我挣脱了洪兆阳的手冲了出去,却又站住不好意思的看着煜生涨红的脸。
“他是谁?没见过啊!”洪兆阳和宋彦修也从柜子后面出来,就那么审慎的看着比他们矮了半个头的姜煜生。
“他是我同学,刚转来的,老被人欺负,嫌他是农村来的。”我回身看了一眼洪兆阳,下意识的把煜生护在了身后。
“苏沫,我给你拿了些吃的,你赶紧吃了回家,我看见你妈再找你了!我就先走了!”煜生把一块用手帕包着的饼塞给了我,扭头快速的跑了,我愣怔了一下,打开手帕看着那块夹着菜的饼子,眼睛有些酸涩了。
“何月琴又不给你吃饭了?为啥?打你了么?”洪兆阳一把扯过我上下打量着。
“没事了,早就习惯了!”我咧嘴傻乎乎的笑了笑,低头去咬了一口那块饼,很香也很有味。洪兆阳很老气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就那么看着我吃,宋彦修给我拿了瓶水过来,那还是他们俩买来放在这的,但是我很少动他们的东西。
那一年我们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洪兆阳最大,也不过十五六岁,我们却拥有着最纯真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