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关逗留得够久了,赶了一个月的路秦玄光带着锦绣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一路上很是安定,甚至因为锦绣去世的缘故,魏烈都没有派人来阻止他们。
魏烈见自己的侄子对于一个死人念念不忘,甚至将她带到身边,给她喂饭,替她梳发的行为很是愤怒,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原本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没想到真是做鬼也不想放过他们。
看见城门上的“京”时,身上背负的重担又重了几分,锦绣还是没有醒来,是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吗?
伸手抚摸上了锦绣的面庞,一直冰冰凉凉的脸颊竟然像有了一丝温度一般。是醒来了吗?
也许是他的祈求太过真诚感动了天地一般,锦绣扇子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秦玄光不敢眨眼,怀着小小的希冀等着锦绣睁开眼。
当他看见那双紧逼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又看见了那双明亮的眸子时,就急忙叫人去拿清水,锦绣刚醒身子弱得很,伸手遮了遮还不适应的阳光的眼睛
,隐忍着内心的激动问秦玄光道,“树理哥哥呢?”
正为锦绣醒来高兴的秦玄光心头被泼了凉水一般,那人已经不在了,他要如何作答。
“他在边关没回来呢。”
话说那日锦绣中箭身亡之后又回到了奈何桥上,多年之后再次见面,锦绣曾经承诺了孟婆婆再见面要陪她十年,如今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正与孟婆婆聊起在南朝的生活时,赵树理就追来了,或者说是赵何安追来了。两人陪着孟婆婆生活一段日子后,有时候她会想想秦玄光在那里过得怎么样,可是她从未去那面“人间镜”前看过,她想秦玄光的时候,赵树理总是会默默地离开,他将那份隐藏在心底的感情继续隐瞒……
再后来婆婆说她阳寿未尽,当重返南朝,虽说不明白婆婆为何那样轻易地就放弃了十年之约,不过锦绣还是很高兴能够再回到那个地方的。
她兴致冲冲地跑去问赵树理,他说他会陪她一起回来的。
既然秦玄光说赵树理还在边关没回来,那也就是说他也重新回到了南朝,不是吗?
回到京城后,秦玄光替锦绣请了最好的大夫,那人啧啧称奇。那样深度昏迷的人他也见过不少,有的人一辈子都不醒了,有人三五年就醒了,像锦绣这样半年就醒来的还真是少见。
有了大夫的话,秦玄光选择了相信大夫锦绣是昏迷了那么多年,而不是离开了他,虽然心中的怀疑怎么都消除不掉,可是一想到赵树理离开的时候说只要他死了,锦绣就会回来的场景,他就不得不强迫自己去相信大夫的话,这世间哪有死而复生的事情。
锦绣回到了程府,听说了不少事情。尤姨娘在程府没落的时候心急而郁,最后没于心疾。何氏听说程大爷在江南收的人生了一双儿女,而自己只有一个儿子,膝下无女,很是不甘。在程大爷身边吹了些许枕头风之后,程大爷就动摇了,可是真正让程大爷下定决心将程萱过继给何氏收作嫡女的是萱姐儿与他同桌吃饭的时候,他见女儿消瘦了不少,将自己的羹递给了程萱,没想到萱姐儿吃完之后竟然上吐下泻。大夫看过之后说是食物相克,这才差点闹出了人命,程大爷心中有愧这才有了如今的又一位嫡出小姐程萱。
至于程萱为什么会食物中毒,那可就得问她自己了。
叶氏因为担心儿女的安稳,这大半年来苍老了不少,和母亲说过似锦在边关过得很不错之后才披了自己的衣服回了房间。
“你来这里做什么。”虽说初醒的时候,锦绣再见到他很是高兴,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知道锦绣在恼他隐瞒她之事,秦玄光想着这姑娘一定会原谅自己的,“梨芝是我妹妹。”
冷不丁地听见了这样一句话,锦绣拿眼光扫视着秦玄光,这可不只是妹妹吧,亲舅舅收养的义女,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为什么不能同时也是豫王府未来女主人,这两者并不冲突,莫非他是要隐瞒下去了。
有些难以启齿,秦玄光信锦绣,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公诸于众“梨芝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当然也可以说是如今陛下的妹妹,当今太子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
这消息量有些大,锦绣有些稍稍吃不消了,当初豫王妃和先帝的事情她略有耳闻,只记得豫王妃一年后在豫王归来之前羞愧自尽了。听秦玄光这意思是豫王妃和先帝还有一个孩子咯,而这孩子还是梨芝。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为什么豫王妃没有在事发当时做出反应,而是要遮掩了一年,直到豫王归来才自尽;为什么魏大人要用公主的礼仪教导梨芝;为什么秦玄光要将梨芝接到府中了。
“梨芝知道吗?”
“她只知道她是我表妹,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锦绣想想,也是觉得此事还是不要让梨芝知道为好,她曾说襁褓里她的母亲给她一封信,给她取名梨芝。梨花,白色;芝兰,白色,豫王妃是希望她干干净净地长大,h即使要承受着被父母抛弃的痛苦,也宁愿她永远不知道她的身世。
突如其来的真相带给锦绣的并不是预期中的惊喜,而是错愕,看着自己的鞋尖,锦绣忽然抬起了头,看着秦玄光的眼睛,问道“你没有隐瞒我其他的事情了吧。”
看着她如秋水般的眸子,赵树理的事情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她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似乎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关系,“还有一件事……”
“唔?还有什么事情。”锦绣忽然踮起了脚,想要从眼睛看清秦玄光的想法。
秦玄光忽然就心慌了,害怕她知道了真相从此就不理他了。
见秦玄光忽然就沉默了,锦绣拽着他的衣袖道,“世子爷,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小的。”
“嗯,就是,就是,你家的小土狗生了一窝小崽子,被我拿去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