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什么事能让你们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能让何氏气晕了头的事情必然不小,老太太强忍着怒气等着一个合理的说法。
“是儿媳糊涂,不该因为峻哥儿与人打架受伤就搪塞地给了那人的母亲几两银子,给国公府蒙羞,这才惹怒了大嫂,望母亲责罚。”孙氏平日里虽是个蠢的,这会子到底是想要圆了过去,说话倒是拈了轻的说。
如若在平时何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奈何今日她可是吃了大亏的,衣服脸蛋抓破不说,这名声上可是受损的,怎么甘心放过孙氏这个惹祸精,趴到老太太脚下大哭“母亲,您可要明察呀,这点小事儿怎么能让我做出这等不要脸面的糟事,母亲,这掌家之事还是交给二弟妹吧,呜呜。”
大房将来是要承爵位的,怎么能叫二房住持中馈,何氏哭泣喊冤老太太也不能置之不理,“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你且说来我给你主持公道。”
“峻哥儿在酒楼打伤了人,峻哥儿有小厮跟着倒是没伤着什么,可挨打这人是铁匠铺的,从此便是废了,她母亲告到了御史夫人那儿,这御史大人要是上奏参我们程国公府一本,程府可还有活路么。我心急叫了孙氏过来问话,谁知她竟说我容不下二房,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母亲,我还是放了这权交给弟妹打理罢。”
老太太一听这话可了不得,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砸了,地上的茶水飞溅,溅了孙氏一身。“孙秀莲你现在就去给我备了礼,明日一早去御史大人府上拜访夫人,”又转头对何氏道“昭兰,明日你也陪着去,看着孙氏,别说错话了。”
昨日国公府内鸡飞狗跳,别庄却是一点儿不知道。
今日程三爷收拾了行李要回国公府去看看老夫人,回京多日还没去看看老夫人,今晨便趁着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回城了。锦绣舍不得父亲,闹着要送父亲,可是碍于没有老太太的命令不能回府,只好打算送到城门外便打道回府。
“赵公子这骏马好神朗。”侯府公子吴子项看见赵树理骑着白马在山脚下伫立着,马尾顺直油亮,只需一眼就可辨认出此乃良品。
赵树理调转了马头看见侯府公子骑马而来,只是身后似乎还有一匹马,骑得缓慢落了侯府公子一段路,等到吴子项与他并肩而立,赵树理也没能看清那远处马匹上的人是谁,“子项兄可是还邀了人来,怎地不与他一伴来。”
吴子项大大咧咧地随口说道“我那妹子前些日子才学了骑马,今日听闻我与树理你要骑马郊游非闹着要跟来,我拗不过她这才带了她来,我们慢些走就是了。”
侯府公子向来娇惯,从小并没有要迁就着谁,带妹妹出来若不是母亲也开了口,他是决计不会松口的,此时见了赵树理更没有心思管这妹妹了,只是偶尔回头看看她是否落远了。
赵府与侯府的想要结亲之事赵树理是知道的,侯府在朝堂上虽然说不上话,可侯府的二姑娘如今是圣上身边的贵嫔,哪天指不定就成贵妃了,赵树理自然也是为着赵府打算,今日也不可怠慢了赵府的姑娘。拉住了缰绳,“子项兄,令妹怕是初学,御马还有些吃力,这山路虽说并不陡峭,到底不如京城的大路宽敞,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等可好。”
既然赵公子都开口了,吴子项也驻了马。候府大姑娘吴琼双腿夹了马肚子,许是夹了许久腿有些酸软无力,单薄的身子在马上摇摇欲坠,见吴子项并无出手之意,赵树理担心她坠崖,驾马前去迎她。
两马并驾齐驱,赵树理从吴大姑娘手中接了缰绳,“我与家兄乃是好友,姑娘只需坐稳了,我牵着马便足够了。”
吴姑娘少女粉嫩的耳朵羞红了,红扑扑的甚是可爱,坐在马上跟着前面的白马一路向前,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只有两匹马相得益彰默契地前行。吴子项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今日正打算与赵树理谈些博弈之术,却为了这妹妹耽误了,心下有些不快。
“赵公子的马术真真是极好的,不知是否方便教教琼儿。”
今日男女同游本就有些不便,将来若是走得亲密免不了传些风言风语,“若是有机会自然是要教姑娘的。”赵树理只是礼貌地回答并不谈些详尽的教授之事,连时间也没提。
吴大姑娘听了心道这赵家公子真是好脾气,将来必是待夫人极好的,正想到赵树理之妻的事儿,脸上竟显露出些羞怯神色,今日两人接触下来对他的好感更是升了一层。掩面娇滴滴地道“那将来琼儿可是要去赵府讨教一番了。”
吴子项最是受不了女子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将来去了赵府他们几个好友难不成要被赵树理晾在一边看她骑马,“女孩子家的,不要随意出门地好。”
自己的话本就有些露骨,还被自己的兄长听见,吴琼也有些羞愧,只是抿着唇“是琼儿唐突了,还望赵公子不要笑话琼儿。”
赵树理只是道了句“吴姑娘言重了”便不再说话,看着满山的枫叶,那红得如此诚挚的树叶叫赵树理想起了锦绣,眼神不禁飘向了另一座山头,锦绣这姑娘倒是住了个好地方,她的年少热情倒是像极了这无畏的红叶。
红枫林秋风乍起,卷起一地的残叶,周围突然射来流矢,赵树理先是一惊快速地躲过了几支箭便骑马飞奔到吴琼身边。
赵吴二人急忙护住吴琼,拔剑而出在空中挥舞击落了不少箭,可是流矢太多,两人挥舞手臂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眼见就撑不住了。且虽无章法却都是冲着赵树理而来,他的袍子被箭刮破了好几道口子,发髻也散乱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子项那边可是比赵树理更狼狈,袖子都没了半截露出一段刚健的手臂出来,脸色也有些苍白。
赵树理虽看清了是箭是从哪几个方向,却不能不顾吴琼去追击林中之人,只得被动地在原地防守,若是不来援兵定是要死在这里的。虽拼尽全力防着流矢,可到底双手难敌,赵树理不慎还是中了箭,忍着疼痛护着吴琼,可这箭淬了毒越是运功,扩散得越厉害,还是抵不住落了马,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赵树里这边的缺口打开了,没有人护着她,吴琼也这些流矢被吓晕了过去。
赵树理中箭后隐藏在林子中的人便悄悄离开,只剩他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流,一如被他压在身下的满地的红叶,吴子项急忙蹲下,将赵树理的头扶到自己肩头。他面颊泛青,唇瓣间流出的血也不再鲜红,反而多了几分乌黑,意识也渐渐涣散。
“树理,树理,别睡。”吴子项不停地拍打着赵树理的脸颊想要让他醒过来,可是都是徒劳,又转头去探了探吴琼的鼻息,又见她并没中箭这才放下心来。
吴子项将妹妹扶到马背上,又用她的马鞭将她固定了,这才与赵树理同乘一匹马,又牵了妹妹的马急速下山。这流矢必定抹了极霸道的鸩毒,若是不及时回城树理怕是危在旦夕,可还牵了一匹马,骑马的速度慢了不只一点,更是把妹妹骂了一通,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还怕姑爷没了,好好地姑娘家跟着添了不少麻烦,若是赵家公子没了,有她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