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柳好一阵子没有吱声,看着顾言双眼无光的发呆。
齐平意啧了一声:“你这个表情,也太吓人了。”
祁柳糥糥道:“公子,莫要拿我取笑了,这事,玩笑不得。”
齐平意不满道:“我自然不会拿这事吓着你玩,思来想去,你确实合适的很。不过你也不要沮丧。我可没说,人选只有一个人。”
祁柳勉强打起点精神来:“还有什么,公子请说。”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顾言自己。”
祁柳讶道:“顾言?他自己要把自己的经脉催断?”
“他可没有那么蠢,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他在打坐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无法自控,经脉经受不住冲击,极其危险。结果他为了保命,才自行散功。”
祁柳稍稍叹了口气,替顾言把耳边的碎发捋顺,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情况,散功,总归是令人无比难受的吧。”
齐平意难得感伤道:“把毕生修炼的内力从五经八脉里强行逼出去,应是撕心彻骨的疼,身体上遭受的痛苦自不必说,心中的痛楚怕是难以言表吧。练功走火入魔的事武林上也不罕见,许多练武之人,是宁愿自爆而亡,也不愿流失内力的。”
齐平意弯腰把熬在炉上装着顾言血的白梨花小瓷碗拿下来,晾在一边,对祁柳道:“由此来看,顾言出事之前必是一个神智坚定,聪慧绝人的人。”
这夸赞来的无缘无故,祁柳敏锐的觉出齐平意有题外之意,便道:“公子对于顾言,还有什么想法么?”
齐平意又挂起他招牌的狐狸微笑:“这事我想问好久了,对于顾言的身份,我可是好奇的很,难道你不想知道么?”
祁柳挑了挑眉:“公子有线索?”
“没有,但我想查。”
“也不是没人查过,龙任洛对此事曾颇为上心,动用天漠门的精英力量顺藤摸瓜排查了两个月,不依旧一无所获么。顾言的真实身份,怕除了以前的祁柳,再也无人知道了吧。”
“哼,龙任洛就算加上天漠门,消息渠道未必有我多。”
“公子想查就去查吧。按照话本小说的发展,顾言公子说不定是什么魔教教主,或者武林盟主的私生子呢,总归一定是厉害人物。”
“呵,你想的挺美,魔教教主自从20年前死在平明山后,就留下一个遗腹子,如今好好地养在魔教的密地,那魔教教主是深眼窝高鹰鼻蓝眼眸的西域人,虽说母亲是中原人,他儿子也不可能是顾言这长相。武林盟主我见过,憨厚老实,怕他夫人怕的要死,还私生子,估计背地里偷个香他都不敢。”
其实祁柳就随口一说,对齐平意的反驳也不置一词:“。。。齐公子的见识让我自愧弗如。那公子有什么猜测么?”
“九州上人口千千万万,猜他是谁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如我们来步步为营,猜他不是谁,缩小范围。”
祁柳发现和她第一眼印象的高冷不同,齐平意算是半个话唠,估计是在深山里自己一个人呆久了,相当有倾诉欲,只要有人愿意听,经常就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
有求于人,祁柳自然不会表现得不耐烦:“公子请说,祁柳洗耳恭听。”
齐平意果然高兴道:“顾言不会是武林中人,这么高的武功和深厚的内力,在如今武学式微的江湖,可是藏不住的。最近几年我游走江湖时,可没听过这号人物。”
“确实,哪怕顾言只要稍露一手,不一定会声名大噪,但总会有些传闻。若是江湖人,龙任洛不可能一无所知。但这武功来历一定不同凡响,难道是朝廷的人?”
齐平意皱了皱眉头:“衙门里一群饭桶,朝堂上也没有能征善武的将军,世家都是花把势的纨绔,没听说出过什么高手。”
“。。。公子对朝廷意见很大啊。”
“武林中人少有喜欢朝廷的。官府一直对武林的人忌讳的很,当初魔教发展的一日千里,谁不知道是因为背后有朝堂的扶持,弄权者想用旁门左派来制约九大门派,结果玩火**,要不是因为魔教左护法残杀了老靖化王,九大门派不一定能顺利联合攻上平明顶。”
武林和朝堂的微妙关系也不是秘密了,祁柳便道:“一个高手便可以一敌百,江湖里仅一流高手就如过江之鲫。朝廷中又没有得力之人,我要是统治者,我也睡不安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算了,反正我觉得顾言不太可能是朝廷的人,不过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顾言有可能是隐居侠士的后裔或者弟子。”
“为何?哪位侠士?”
“应该是20年前平明山后,隐姓埋名的三人中的一位。具体哪一位,我也不知道。”
平明山的幸存者寥寥无几,非残即伤,其中全真掌门赵括,峨眉大弟子萧书仪,和剑神木简因为此战心灰意冷,各自挂剑埋鞘,退出了江湖,隐居红尘外,至今没有踪迹。
这人无论在当时还现在,无疑都是一顶一的高手,顾言若是承他们的衣钵,受他们的指导,确实能解释为何他武功之高却在江湖上不显。
但是知道这些事也没什么用啊。
“难不成我要带着顾言挨个找他们求证么?”
“你看来对顾言的来历不是多么感兴趣啊,既然嫌麻烦,就不用去了呗。”
祁柳确实对顾言的身世不太上心,得过且过,若论背景,有谁比她离奇呢。
“我也不过想证明顾言的来路正,好安心医治他罢了。”
祁柳疑道:“公子对顾言不放心?”
“难说,不过自打见到他第一面起,我心里总是打小鼓。有些不好的预感。”
祁柳听着这经典台词,不由笑道:“公子放宽心就是,就算顾言有什么不好,我一定是第一个受害,在公子前面挡着呢。”
“啧,说不定他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对你下不去手,对我,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