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钰嫔娘娘病情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嗯。”夏候彻闻言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她还有说什么?”
孙平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的面色,如实说道,“钰嫔娘娘说……她很好,不必您再多费心了。”
夏候彻抬头瞪着他,“她是这么说的?”
“是。”孙平道。
夏候彻一把合上手中的折子,“这女人真是……”
这宫里哪个女人敢像她这般,一个不顺心就给他脸色看。
辗转忙碌到天黑,他方才动身前往凌波殿去。
沁芳正带着宫人准备晚膳,从厨房出来瞧见进来的人便赶紧上前请安,夏候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免礼起身。
“你家主子呢?”
“娘娘在里面呢。”沁芳道。
夏候彻点了点头,负手自己走了进去,进了暖阁便见窝在榻上正临着字帖的人,轻步走近榻边,拿起一页字瞅了瞅,“字倒写得还不错。”
凤婧衣侧头瞅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说话。
夏候彻在他对面坐下,坦言道,“昨晚是朕失约了,朕在这里赔礼了。”
“兰妃娘娘丧父,自然是需要人安慰的,皇上怎么今日不去了?”凤婧衣哼道。
夏候彻伸手拿了她手中的笔,道,“朕的素素就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女子吗?”
“就是,怎么了?”凤婧衣没好气地哼道。
夏候彻好气又好笑,伸手捏了捏她脸上,说道,“好了,朕饿了,陪朕用晚膳。”
她望了望他最近因为忙碌还明显清瘦了面庞,似乎一时间又软下了心肠,抿了抿唇朝沁芳问道,“晚膳好了吗?”
“已经好了。”沁芳回道。
“送进来吧。”凤婧衣说着,起身下了榻。
夏候彻却趁着沁芳出去传膳,一把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低语道,“还拉着个脸?”
凤婧衣抿唇别着头,却又被他扳过脸来,不得不与他面面相对。
“昨晚确实是有事回不来,这不今晚一忙完就过来看你来了?”夏候彻温声哄道。
凤婧衣垂下眼帘,道,“她是不是永远都比我重要?”
只要是她与靳兰轩之间,他最紧张的永远是那一个。
“胡思乱想什么呢?”夏候彻捏了捏她鼻头,拉着她起身去桌边坐下,沁芳随之带着人进来将膳食一一送上了桌。
用了晚膳,他理所当然地又宿在了凌波殿。
三日之后,定国候府将靳英下葬,靳太后和兰妃回宫。
凤婧衣刚从来清宁宫给皇后请了安回到凌波殿,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书绣便带着人过来了。
“钰嫔娘娘,太后有事请你去一趟永寿宫。”
有事?
她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姑姑带路吧,我现在就过去。”凤婧衣淡笑道。
书绣望了她一眼,有些讶异她竟然如此合作。
永寿宫暖阁,靳太后和兰妃都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想来已经好些天没有睡着觉了。
“嫔妾给太后娘娘,兰妃娘请安。”她规规矩矩地请安,礼数周到。
靳太后疲惫地抬了抬手,“起吧。”
凤婧衣站起身,淡笑问道,“不知太后召嫔妾来有何事?”
“你是见过南唐长公主的是吗?”靳太后目光冷冷地盯着她问道。
“见过。”她如实回道。
靳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书绣,取笔墨来。”
书绣让宫人搬了桌子,铺开宣纸,备好笔墨。
“太后这是……”
“哀家要你在这里画出南唐长公主的画像。”靳太后沉声道。
凤婧衣望了望桌上已经准备齐作的东西,道,“嫔妾不擅丹青。”
琴棋书画之中,除了棋艺和书法尚好,别的她确实是一窍不通的。
靳兰轩坐不住了,起身喝道,“本宫看,你不是不会画,你是根本不想画!”
“兰妃娘娘什么意思?”凤婧衣笑意一敛,问道。
“本宫不想跟你废话,不管你会不会,你今天必须画出凤婧衣那贱人的画像。”靳兰轩说着,步步逼近威胁道,“否则,别想走出永寿宫!”
“不好意思,嫔妾确实不会丹青,画不出你们要的东西。”凤婧衣不咸不淡说道。
拜托,本公主就活生生地站在你们面前,还自己给自己画什么像?
“钰嫔!”靳太后声音一沉,目光冷锐地盯着她,说道,“哀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跟你耗,你若画不出,哀家也不必再留着你,在这宫中哀家要你死,就跟碾殆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嫔妾确实画不出。”她老实地说道。
靳太后气得呼吸微微颤抖起来,厉声喝道,“是不是,非要哀家请人给你松一松一身筋骨,你才画得出来?”
凤婧衣微微皱了皱眉,依旧道,“嫔妾确实不会画。”
“上官素!”靳太后愤怒一拍案几,咬牙切齿地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哀家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嫔妾确实不擅丹青,如何能画出太后你要的东西,何必强人所难。”凤婧衣并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中。
“上官素,你这么不愿画出凤婧衣那贱人的真面目,难不成你就是她在大夏宫里的奸细,所才这般袒护她?”靳兰轩逼问道。
凤婧衣望了望她,并没有理会她的话,与这种脑子有毛病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
她已经说了很多遍,自己不会画,他们还要这样一再逼着她去作画。
另一边,在她跟着书绣离开凌波殿之时,沁芳没有自己跟着她过来,反而赶着去了皇极殿。
可是皇帝正在与几位军机大臣商议要事,孙平也在里面侍候,她想找人帮忙也找不上,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过了半晌,孙平带着人出来给夏候彻换茶,看到一脸焦急的她方才道,“沁芳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沁芳一脸着急地说道,“我家娘娘被太后带去了永寿宫,我怕会闹出事儿,只得过来请皇上过去看看。”
孙平闻言有些为难,这会儿皇帝在里面正忙着正事呢,岂能丢下一班大臣去后宫里。
“孙公公,你也知道太后和兰妃都不喜欢我家主子,这次把她叫去了,若是再借故为难她,你也知道她这会儿还病着呢,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沁芳一想到之前几番因为兰妃而发生的事,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可是……”孙平知道皇帝一向大事为重,后宫里再怎么闹也是些女人家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一般不会去插手其中。
“孙公公,求求你了,你进去跟皇上说一声,上一回主子掉湖里差点命都没了,这会病重着呢,若再出个什么事儿怎么办?”沁芳道。
孙平思前想后了一番,道,“我进去说一说,你先等着。”
夏候彻正听着几个军机大臣的进言,孙平进来附在耳边说道,“皇上,钰嫔娘娘被太后带到永寿宫里去了。”
夏候彻眉头倏地一皱,这别人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太后和兰轩认定了靳英是死在南唐长公主的手上,而这几日追查一点线索都没有,如今放眼大夏对那个神秘的南唐长公主有所了解的,也只有上官家的人了。
上官素曾经是南唐长公主的掌事女官,自然对那人了解甚多,太后是想从她这里逼问关于凤婧衣的下落。
孙平见他没动静,想来他是不会去插手了,便准备出去告诉沁芳。
“各位爱卿,此事既然意见不一,便明白再议吧。”夏候彻出声道。
几位大臣相互望了望,齐齐跪安告退。
他们前脚一出去,夏候彻后脚起身道,“人过去多久了?”
孙平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问的钰嫔,连忙道,“应该有好一阵了。”
夏候彻快步出了大殿,带着人往永寿宫去,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惊心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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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把男二牵出来遛遛。
永寿宫中,凤婧衣被宫人强行按在桌案上,被靳兰轩折断了左手腕骨。
“上官素,你再画不出来,你这只手就不只是骨头断了!”
凤婧衣冷汗淋漓地望着她,眼中没有恐惧,反而嘴角勾起了一丝苍白的冷笑。
“你笑什么?”靳兰轩怒声问道。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兰妃娘娘除了这些暴虐手段,就没有别的新意了?”她冷笑哼道。
靳兰轩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画不出来,本宫就去请上官大人出宫一趟了,只是不知道他那一身老骨头禁不禁得起这样的款待了。”
“你……”凤婧衣有些愤怒的颤抖。
“钰嫔,你既入了我大夏宫廷,还这般不肯透露南唐长公主的讯息,又到底居心何在?”靳太后扶着书绣的手起身,走近桌案前质问道。
“嫔妾也知道兰妃娘娘刚刚丧父,急于捉拿凶手,可嫔妾也实在爱莫能助,你们真想找她的话,大可以去金陵城的野狼谷看看,她丢去喂了狼的尸身,还有没有一星半点儿。”凤婧衣道。
“上、官、素。”靳兰咬牙念着她的名字,手上猛一使力又给她将腕骨接了回去,看着痛得面无血色的人道,“再不画出凤婧衣那贱人,本宫就让你这手再断一次。”
凤婧衣唇上咬出了血,扯出一丝冷笑,道,“听说娘娘当年在金陵那么多道刑罚都扛过来了,嫔妾这断骨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贱人!”靳兰轩痛恨之下,又一次次狠狠折断了她的腕骨。
凤婧衣难以忍受的惨叫出声,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你们在干什么?”夏候彻带着人大步闯了进来,厉声喝道。
“四哥……”靳兰轩惊震唤道。
夏候彻望了她一眼,一把将凤婧衣拉到身旁,冷声问道,“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靳太后面色无波,平静地道,“皇帝你来的正好,只要让钰嫔画出南唐长公主的画像,咱们就算把大夏翻个底朝天,也能把那贱人给揪出来。”
夏候彻望了望手腕骨断掉的钰嫔,眉目倏地冷沉,“让她画像,将她手断了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