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彻瞅了她一眼,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
两人刚刚用完膳,孙平便进来了,神色有些慌乱。
“定国候府那边有消息了?”夏候彻问道,瞧见他那样的神色,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孙平望了望他,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有消息了,可是似乎……似乎太后和兰妃娘娘都认定了行凶之人是……”
“是谁?”夏候彻敛眉皱起。
孙平一脸凝重,说道,“南唐长公主,凤婧衣。”
话音一落,夏候彻的面色倏地冷沉得吓人,喝道,“这是谁说的?”
“奴才也不清楚,不过太后娘娘追问了当时逃过一劫的如夫人,推断说是南唐长公主下得手。”孙平道。
夏候彻薄唇紧抿,侧头望了望一旁亦是一脸震惊之色的凤婧衣,朝孙平道,“宣方将军和容军师入宫。”
“是。”
孙平离开,殿内的气氛变得沉默而压抑。
凤婧衣望了望夏候彻,心中却是暂时松了口气,他宣方潜和容弈入宫便是要将此事交给他们两人去追查,那么他自己便暂时还不会出中去了。
只希望,如夫人能尽快脱了身才好,可别落在了这个人手上。
“素素,你说,凶手会不会是她?”夏候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道。
凤婧衣直视着他,坦言回道,“我想是的。”
“那她为什么要杀靳英?”
凤婧衣抿唇沉吟了半晌,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当年靳英和兰妃活活烧死了她的母亲毓妃,也险些要了她的命,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在大夏境内杀害我大夏重臣,她真以为朕就抓不住她吗?”夏候彻眉眼沉沉,黑眸之中寒光森然。
凤婧衣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观望着一切。
半个时辰后,大将军方潜和军师容弈应召入宫前来晋见,夏候彻并没有让她回避,直接让孙平宣了两人进来。
“兵部侍郎靳英被害一事,想必你们已有耳闻。”
“臣已经听说了。”方潜回道。
一夜之间,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谁都在猜测到底是谁竟然敢去杀害当朝兵部侍郎,公然与大夏第一望族为敌。
“方潜,你带人去定国候府,一定要保护太后和兰妃的安全。”夏候彻郑重说道。
方潜望了望面色沉凝的皇帝,大约也猜出了此事与什么有关,连忙回道,“臣领命。”
“容弈,你代朕去一趟靳英遇害地点,方员数里的人一一都去查问,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准放过,朕决不容许这样的人在大夏境内继续猖狂下去。”
凤婧衣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那人眼底升腾而去的冷冽杀意。
是啊。
一提起凤婧衣三个字,他总会这样一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神情。
可想面知,有朝一日她的身份败露,将会是如何惨烈的下场。
方潜和容弈先后告退,夏候彻也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朕去书房了。”
“嗯。”凤婧衣应声道。
沁芳担忧地望了望她,却也没有出声再询问什么。
到了午膳之时,她等了半个时辰,夏候彻也没有过来,孙平只说是皇上有事忙着,没时间过来,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触怒龙颜。
凤婧衣想了想,只得自己去了书房,夏候彻的神色果然不怎么温和,甚至比早上的时候还要阴鸷骇人。
“皇上,该用午膳了。”她走近温声提醒道。
夏候彻抬头望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忙碌着道,“朕还有事,你自己先吃吧。”
凤婧衣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开,一句话也不说地站在原地。
半晌,夏候彻又抬头瞅了她一眼,“怎么还不去?”
“我等你。”她道。
夏候彻望了她好一会儿,还是搁下了手头的事,无奈起身道,“好了,走吧。”
午膳桌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他简单吃了几口便又扔下她走了,凤婧衣只得自己一个人继续享用一大桌的精致御膳。
她知道是自己一手制造的事让他没心情用膳,但作为一个嫔妃,形式上总还是要关心一下皇帝的。
依脚程计划,容军师这一来一回得明日晚上才会赶回来,想来也是一无所获回来,到时候夏候彻为了继续追查下去,一定会亲自走一趟定国候府。
可是,按照她与公子宸的计划,明天晚上如夫人还没能够脱身。
到时候,她该怎么才能把她留在宫中,让他不能去定国候府才好?
一天一夜漫长的等待,夏候彻向孙平问起过两次容军师的消息,足见他是等待得有多焦急。
凤婧衣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一颗心也开始焦燥不安,容军师已经在进京的途中了,她却还完全想不出该怎么样拖住夏候彻,让他今晚无法出宫。
然而,好死不死的,她的风寒又愈发地重了,整个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沁芳见状,便赶紧去通知了孙平,请他帮忙找太医过来。
孙平吩咐了人去太医院请人,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壮着胆子进了书房去禀报。
“皇上,钰嫔娘娘似乎这会儿不太好了,烧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原本政务缠身,又忧心着容弈的追查结果,已经让他焦燥难安了,这会儿她又给病得重了。
“太医呢。”夏候彻搁下手头事,一边起身往暖阁去,一边问道。
“奴才已经差人去请了。”孙平道。
“中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病成这样了?”
“奴才也不知道,早上太医过来请脉也还好着,下午钰嫔娘娘睡了一觉起来面色就不好了。”孙平快步跟在后面回话道。
“下午都不好了,你这会儿才说?”夏候彻扭头狠狠训斥道。
孙平冤枉不已经,道,“奴才也想告诉您来着,可钰嫔娘娘说您忙着就不必过去说了,自己休息一会儿就行了,哪知道……”
夏候彻到了暖阁,太医也刚刚赶过来正请着脉,瞧着他进来纷纷跪拜请安。
“人怎么样了?”
“钰嫔娘娘体内寒气太重,冬日里又是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的时候,需得驱除体内寒气之后慢慢调养,才能有根治的可能。”王太医上前回道。
“都这么些天,一点起色都没有,你们一个个医术都学到哪里去了?”夏候彻沉着脸斥责道。
凤婧衣头昏脑胀的窝在床上,沙哑着声音虚弱不堪,“皇上,不关他们的事……”
夏候彻到床边坐着,探了探她额头的热度,眉头拧得更紧了,侧头瞅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喝道,“还不想办法医治?”
“臣等快开了药了,钰嫔娘娘服了药,屋里多加些炭火,或者在温泉室里逼出一身汗来,明天状况应该会好转些。”太医道。
一提到出汗,凤婧衣顿时有此窘了。
“娘娘,药来了。”沁芳将药端了进来。
夏候彻自己接了过来,吹凉了一口一口喂着她喝掉了,吩咐道,“朕送你去泉室。”
说罢,给她裹上外袍便直接抱起走了。
温泉室内热气撩人,夏候彻却还吩咐道,“再送两盆炭火进来。”
凤婧衣哭笑不得,这是要准备把她蒸熟了不可吗?
孙平很快带着宫人送了炭火进来,原本就热腾腾的温泉室,很快如酷热不堪,她自己倒还好,抱着她的夏候彻便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你还好吧?”她哑着声音问道。
“自己躺一会儿。”夏候彻将她放到榻上,自己将一身厚重的冬衣脱了,里面轻薄的单衣已经湿透了。
“要不你出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好了。”凤婧衣道。
凤婧衣笑了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说话要算话,不许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夏候彻低笑,挤上穿小的榻上躺在外侧,将她搂入怀中抱着,空气炙热难耐,怀中的人却淡淡凉凉的让人舒爽不已。
她小脸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安静的泉室里,耳边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清晰,有种难言的奇妙。
不一会儿,还裹着厚冬衣的她也开始沁出汗来,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难受,于是便想将罩在身上的袍子给拿开。
“怎么了?”夏候彻低头瞧了瞧。
“热。“她皱着眉咕哝道,伸手便要将上盖着衣服给拿开。
“别闹,好好捂一身汗就好了。”夏候彻将衣服拉着盖好,还将自己的袍子也给她裹上了。
凤婧衣哭的心都有了,早知道下午就不偷偷吃那碗冰粥了,这不是活受罪吗?
于是,渐渐的整个人像被人放到了蒸笼里一样,就差还没蒸熟了。
“已经出汗了,可以拿开了吗?”她问道。
夏候彻低头瞪了她一眼,防止她自己动后把盖在身上的衣服蹲掉了,将她连衣服带人都楼在怀中,让她动都动缠不得。
凤婧衣想了想,心下一横,抬头在他薄唇吻了一下。
夏候彻瞅她一眼,没反应。
她又亲了上去,然后瞅着他。
“干什么?”夏候彻没好气地瞪着她。
她小脸红红地瞅着他,说道,“换个方式出汗好不好?”
夏候彻俊眉一挑,然后哼道,“病着就规矩点。”
凤婧衣低头皱了皱眉,太医们说让她进来待一个时辰,可是这出去了容弈也该进宫来向他禀报了。
凤婧衣将窗帘拉下,强制性的将夏侯压在身下,想要来个霸王硬上钩,可惜无奈她毕竟是女的?????
此时此刻,容弈刚刚赶回京中,连夜便入宫前来皇极殿禀报。
“孙公公,我有事要见皇上。”
孙平和沁芳与一众太医正在外面等着夏候彻他们出来,闻言瞧了瞧更漏道,“容大人再等一会儿,皇上稍后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