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说便吻了下来,不是以往那般带着情/欲气息的亲吻,却比以往更加温柔怜爱,久久都不啃松开。
最后,是凤婧衣受不了他,狠狠一把人推开,瞧着自己身上沾上的污泥,跳起来气乎乎地走了,“脑子有病!”
夏候彻笑着起身跟了上去,心情仿佛是极好的样子。
凤婧衣回头一望,警告道,“你离我远点!”
夏候彻却不怕死地一伸臂将人搂住,气得她狠狠一肘子撞到他腹部,登时痛得他眉目纠结,唇角却扬起了深深的弧度。
凤婧衣甩不掉,便索性不说话懒得理他,一路闷头走着。
她想,从夏候彻的反应来看,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这个男人又是在试探她。
即便他不回去,他定然也早想好了如何自救,又或者那几个在迷雾林里失踪的侍卫,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失踪,而是一路在暗中跟着他们。
或者说,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所幸,她没有被仇恨的怒火冲昏了理智,及时冷静下来了。
否则,这一时冲动的后果该是多么的可怕。
如今看来,这百鬼密林恐怕是根本困不住他的,离开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此次北汉之行没能杀了他,但她想自己大约已经渐渐取得了这个多疑男人的信任,这对她以后的路,也是至关重要的。
“还真生气了?”夏候彻见她不说话,低笑问道。
凤婧衣望了望他,看到他身后的野柿子树,连忙跑过去摘了些,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已经走了数个时辰没有进食,这样下去身体也会吃不消。
“这东西能吃吗?”夏候彻拧眉道。
凤婧衣一边摘下了收着,一边道,“那边有虫子正在吃,不会有毒?”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东西?”夏候彻一边帮忙碌,一边问道。
一个南唐世家养在深闺的千金,怎么样会对这些山里之物这般有见识?
凤婧衣微震,略一思量道,“以前跟着师傅在山里学功夫,那里也有这样的果树,我吃过。”
事实上,这些山里之物曾是她在童年之时,家里最重要的食物,谁让她的母亲不再受她那个风流父皇的宠爱被安置在了破落的别宫,不到两年时光,连日常三餐都成问题了。
夏候彻抿唇笑了笑,伸手帮忙,“要摘多少?”
凤婧衣解下自己的披风,将摘下来的柿子一一放下,说道,“冬日里山林间的结着果实的树不多,遇上了我们能拿来多少拿来多少,要从这里出去不是一两天的事。”
最后,两人摘了一大包由夏候彻一人拎着,准备做为接下来几天的干粮。
凤婧衣一边走,一边拿来了一个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便开始吃起来,甜糯的味道正好,只是有点冰凉。
她只顾着自己,边上的夏候彻便不高兴了,“我的呢?”
“你不是拿着那么多?”凤婧衣望了他一眼,说道。
夏候彻望了望自己的脏手,一手抓着她的手,低头便咬了一大口去,“味道还不错。”
凤婧衣抿唇瞪了他一眼,哼道,“夏候彻,你是脑子进水了吗?怎么学会干些没皮没脸的事儿了?”
夏候彻走在她前面,挑着眉回头望她,“你说什么?”
她头一回这么叫他的名字,结果还是骂人的,在宫里倒是乖巧听话,一出了宫便一天比一天嚣张了。
凤婧衣瞅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闷着啃着她的柿子,不再跟他说话。
半晌,夏候彻望了望四周道,“天快黑了,我们得找地方落脚。”
“跟你出宫就没一回遇上好事。”凤婧衣咕哝着抱怨道。
夏候彻低笑,一边走一边道,“嗯,大概有点八字不合。”
“岂止不合,你简直就是我的灾星,上回是遇上刺杀,我险些废了一只手,这回又是追杀的,又是跑到这百鬼密林里。”她说着,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我要是出不去死在这里,做鬼也不放过你。”
“好,你要是做鬼了也缠着我。”夏候彻笑语道。
凤婧衣皱了皱眉,他今天笑得实在有点多,也实在有点不正常。
“好了,快点找落脚的地方。”
两人在天快黑的时候,寻到了一处山洞,且不远还有溪涧,夏候彻将落搁下望了望自己的身上,道,“我去那边洗洗。”
“我也去。”凤婧衣道,
夏候彻俊眉一挑,坏笑着说道,“虽然我也想鸳鸯浴,不过这里水太冷,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我是想出去捡些柴火回来,把你衣服洗了烤干,你想什么呢?”凤婧衣恼怒道。
“你捡些柴草回来就行了,山里太凉,我自己洗了带回来就行。”她那怕冷怕得要死的,沾着那刺骨的溪水怎么受得了。
“你别洗太久,冻病了我可没本事带你走。”凤婧衣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先离开去寻找柴火,以便晚上可以用来生火驱寒。
她在附近很快捡了柴火回来,在溪边寻了几块可以打火的白石,费了好些功夫才点起火来,把方才摘下的柿子放到火堆边上煨着,以便热了吃起来没有那么凉。
半晌,还不见出去洗澡的人回来不由有些不安,正起身离开山洞准备去找,却看到他一手拿来着湿衣服,就那么光着膀子回来了。
她接过湿衣服拿来棍子支在火堆边,而后将煨热的柿子拿给他道,“这个是热的,吃着会暖和点。”
他看着手上的东西怔愣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去,一点一点地剥开皮,咬下一口之后,暖暖甜甜的感觉仿佛都要沁到了心里一般,让他久久都没有言语。
凤婧衣将包着柿子的披风拿来披到了他的身上,说道,“衣服还有一会儿才能干。”
“嗯。”夏候彻应了应声。
凤婧衣在火堆旁坐下,望着跳跃的火苗不由有些好笑,他们这么两个无时不刻想要对方死的人,竟然一起生生死死地走过好几回了。
“素素?”
“嗯。”她应了应声。
夏候彻又道,“还是有点冷。”
她翻了翻烤着的衣服道,“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你坐过来些。”
凤婧衣咬牙切齿地瞪向笑着的男人,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想拿她取暖?
这么一想,便懒得搭他了。
可是,等一会儿不见她动,夏候彻便自己挪过来了,“你不过去,还是过来吧。”
凤婧衣起身便要躲,恍似是见了瘟神一般,“夏候彻,这个时候你要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
夏候彻闻声大笑,轻轻松松地将她勾入怀中,捏了捏她鼻子道,“我没想乱来,还是……你想乱来了?”
凤婧衣顿时一张脸躁得通红,尴尬不已。
他却还不放过她,理了理她的头发,低头咬了咬她耳朵道,“当然,你要想的话,我很乐意配合,野外山洞里想必是另有一番情趣。”
“无耻!”凤婧衣骂道。
夏候彻笑了笑,搂着她说道,“我只是很高兴,你能救了我。”
她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望着面前的火光,道,“你不把我扔出去,也许掉在里面的人就是我了,我……”
说到这里,她止住声音。
有些意思,欲言又止最好,说出来反而让人不易相信。
可是他不知道,偏偏就是他这个局让她警觉了,如果当时他放开她自己脱身的话,再要救她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他故意让自己掉在了里面,等着她去救。
他叹息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素素,幸好你回来了,否则……”
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没有说出否则后面的话,聪明如她却也猜得出来,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覆上他的手,柔声说道,“后面不管再有什么,不要再这样丢下我,即便你是想保护我,可是我怕我没有那个本事能救你……”
他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放心吧,我们会走出去的。”
他这么说着,怀中的女人却笑了笑,喃喃说道,“我希望我们能早一点离开这里,可是有时候我又希望我们能晚一天离开这里……”
“为什么?”他问。
“这里只有你我,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可是回了盛京,你就会是很多人的……”她无奈地叹了叹气,低语道,“我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这样对着一个自己的仇人,情意绵绵地表白,实在是一件虐心的事。
不过,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你可以贪心。”夏候彻薄唇洋溢着温柔的笑意,低头便要吻她。
凤婧衣愣了愣,他这是什么意思,鼓励她去爱上他吗?
只可惜,这鼓励着实是用错了对象。
她对他,没有爱,只有恨。
唇齿几番缠绵,她及时打住,“我看看衣服干了没有?”
她可不想撩起了火,跟他在这荒郊野外打野战,那样的刺激她可消受不起。
夏候彻沉默地望着她,一向冷竣的面容今夜格外的温柔,那不是刻意作出来的样子,而是发自心底而散发的温柔之意。
凤婧衣将烤干的衣服拿了过来递给他,催促道,“快穿上吧,小心一会儿着了凉。”
他接过去,一件一件地穿好,往火堆里添了些柴便道,“不早了,睡吧。”
“嗯。”她乖巧地在他边上坐下,靠在他的怀中闭目入睡。
他扯了扯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手轻轻抚着她背后垂落的青丝,抬头望向山洞外黑暗无边的山林……
凤婧衣想要将他困死在这百鬼密林,以为这样就能置他于死地吗?
那她便太天真了。
夏候彻是到后半夜才睡着的,醒来之时已经天亮了,可是原本睡在他怀里的女人却不知所踪了。
他沉着脸一掀披风快步出了山洞,找了没多远便看到正蹲在溪涧边洗脸的人,溪里的水很冷,洗完了便冻得她一个颤抖,使劲搓了搓手将边上的大树叶洗干净,盛了水刚起身便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你醒了?”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遇到猛兽怎么好?”夏候彻沉着脸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