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一会儿功夫,紫苏和空青就一同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站在林外的人着实有些讶异。
“哟,钰容华娘娘不在宫里,怎么跑这深山里来了?”紫苏笑嘻嘻地问道。
“我找你们主子有事。”凤婧衣直言道。
紫苏望了望两人,带路道,“走吧。”
空青是见过大将军方潜的,现在隐月楼还有人在谷内,自然不能让他给撞见了,将人一带到谷内便道,“紫苏,你带上官姑娘去见主子,我安排方将军入住。”
“娘娘。”方潜一想到之前淳于越险些在永寿宫取了她性命,哪里肯放心走开。
“放心吧,我有分寸。”凤婧衣说完便跟着紫苏走了。
青湮现在就在金花谷里,让方潜给看到了,自己之前计划了那么多让她脱身的事不也就让他知道了。
空青将方潜安排到了离主院最远的地方,并暗中嘱咐了人看着,方才放心离开。
凤婧衣则跟着紫苏去了淳于越所居的主院,正坐在暖榻上削水果的沐烟最先看到她,“你怎么来了?”
“我倒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凤婧衣笑语道。
沐烟起身下榻带着她进内室,一边走一边道,“公子宸让我来的,师姐一个人羊入虎口,万一某人兽性大发想霸王硬上弓,师姐现在又有伤在身不是对手,念在同门之谊的份上,我也要保卫她清白的……”
正说着,一进了门迎面便是一只药碗砸了过来。
凤婧衣两人侧身一闪,药碗砸到了门框上,沐烟道,“看吧,被我说中目的,恼羞成怒了吧。”
“果然,你还是当哑巴比较清净。”淳于越坐在床边,冷冷地扫了一眼沐烟警告道。
沐烟连忙闭了嘴不再说话,前些天已经被这混蛋下了哑药,要不是师姐帮忙,她现在都还是个哑巴。
凤婧衣走近床边瞧了瞧还躺在床上的青湮,淡笑问道,“伤势如何了?”
“好多了。”青湮坐起身,靠着软垫说道。
淳于越瞅了来人一眼,直言道,“说吧,又是什么事?”
这个时候,她一介宫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宫到金花谷来,若是来找青湮自然不可能带着方潜来,想来也是冲着他来求医的。
凤婧衣抿了抿唇,道,“借一步说话。”
她想救夏候彻,可是站在她们隐月楼的立场,自己要救那个人便是与她们一直以来的计划所违背的,这无疑有负于一直以来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她们。
淳于越只想快点将她打发走了,起身出了门带她到药庐方才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我想要百日落的解药。”凤婧衣道。
“百日落没有解药。”
凤婧衣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会儿请求道,“请你帮帮忙,你一定能配制出解药的。”
淳于越往书案后一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问道,“要救什么人,让你这么紧张?”
凤婧衣沉默。
“如果连句实话都没有,我又凭什么帮你。”淳于越冷然道。
凤婧衣思量了片刻,直言道,“夏候彻被人下了百日落。”
“夏候彻?”淳于越冷然一笑,起身道,“那么,解药没有,毒药我倒是能送你两瓶。”
若不是因为要对付那个人,青湮不会跟着隐月楼在大夏一次又一次犯险,现在好不容易那个人中了毒要死了,他若是救了,回头青湮伤一好指不定又要回隐月楼去。
“我有我的理由,请你帮帮忙。”凤婧衣恳求道。
“理由?什么理由?”淳于越冷冷地笑了笑,一步一步走近道,“我看,是你在大夏宫里做皇妃娘娘做得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吧,南唐长公主?”
凤婧衣无言以对,知道再怎么解释这个人也不会听得进去。
“凤婧衣,是夏候彻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你不得不隐姓瞒名藏在大夏宫里,你现在要救他?你是脑子出毛病了,还是……你已经爱上他了?”淳于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
“我没有。”她目光平静地望着逼问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凤婧衣不是分不清是非轻重的人,他是中毒了,但是这一次的结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我需要解药以防万一。”
淳于越望了她许久,知道这个人一向是会顾全大局的,于是道,“凤婧衣,你若错一步,赔上的不止是你,还有隐月楼上下,但愿她们都没有跟错主子。”
“我知道。”凤婧衣道。
说出这三个字,她喉头有由有些哽咽的沉重。
淳于越负手回到桌案边,翻着书架上的医书,说道,“百日落,当世没有解药,也没有人配得出解药,我也不例外。”
凤婧衣咬了咬唇,追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解药,我是给不了你的,但还能想想办法给中毒之人续命十年。”淳于越一边翻找着医书,一边说道。
若不是看在她这次救了青湮的份上,他绝对不会管这档子事儿。
“如此也好。”凤婧衣深深地叹了叹气道。
“我需要配出百日落,才能制得出药,还需要几天时间。”淳于越道。
“好。”她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件事,我希望暂且不要青湮让她们知道。”
淳于越望了她许久,垂头翻看着医书哼道,“我才懒让她去操心你的破事儿。”
“多谢。”凤婧衣诚心道。
出了药庐,一回到房中沐烟便道,“什么事那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们听?”
一直以来,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对她们有所隐瞒的,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只是过来拿点药。”凤婧衣淡笑道。
“拿什么,还用得着当朝大将军亲自护送你过来?”沐烟继续追问道。
方潜跟着她来的,那便是夏候彻那鬼皇帝放她出宫的。
“沐烟,催催看紫苏晚膳怎么样了,公主一路赶过来肯定也还没有用膳。”青湮道。
沐烟望了望两人,起身道,“我去看看。”
青湮看着沐烟出门,望了望坐在床边的人,并没有追问什么。
她不说给她们听,想来也是有她自己的难处。
“之前听公子宸说,上官将军在北汉,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凤婧衣低头转着手中的茶杯,沉吟了半晌道,“靳太后的事情过了,若是有脱身的时机,我们也该回去了。”
“可是,真的有把握吗?”青湮道。
自己现在这个状况,一时之间也不能回盛京帮忙。
“事在人为。”凤婧衣笑了笑,望着躺在床上养伤的人,道,“你呢,在这里住了些时日,怎么样了?”
“伤好得差不多了。”
“我是问,你和淳于越怎么样了?”凤婧衣失笑道。
青湮垂眸,沉默了许久,“我很感激他,但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凌之轩。”
纵然那个人曾负她伤她,但这世上也再不会有人能在她心中替代了他。
“青湮,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累,我相信凌之轩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凤婧衣劝道。
凌之轩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但她相信这世上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淳于越待她更好的人。
“你现在还有闲心来操心我的事?”青湮淡笑反问道。
凤婧衣摇头失笑,不再多说了。
用了晚膳之后,她回了空青安排的院子休息,房间与方潜相隔,也是为免让他起疑。
一连等了七天,百日落的解药方才有了些眉目,一清早紫苏便过来请她和方潜到药庐说话,凤婧衣看着笼子里几只已经死掉的白鼠,沉默了许久说道,“还是没有制出来吗?”
淳于越拿着巾帕擦了擦手,道,“还缺一样东西,我这里没有。”
“什么东西?”方潜紧张地上前问道。
淳于越望了望两人,道,“冰魄。”
方潜闻言面色便有些为难了,这冰魄不是别的,是只存于北汉皇室的灵物,他们要想拿到又谈何容易。
“虽然我已经拿相似的东西替代试了,但药效根本不能抵抗百日落的毒性。”淳于越道。
凤婧衣沉吟许久,问道,“非要这东西不可吗?”
“我能帮的已经帮了,如果你们自己拿不到我要的东西回来,制不出解药那也便不是我的错了。”淳于越望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凤婧衣,你真要救夏候彻就必须去北汉。
可是,见了你的未婚夫上官大将军,你要怎么开口问他要?
“方大人,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淳于大夫有事相商。”凤婧衣道。
方潜望了望她,又望了望淳于越,默然退了出去。
凤婧衣沉默了半晌,出声道,“淳于越,你是非要北汉皇室的冰魄,还是故意为难我?”
如果,真的到了北汉,她还能不能拿到冰魄再回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怎么了,你现在也害怕面对上官邑了,当初不是爱的死去活来吗?”淳于越冷笑哼道。
冰魄是要的,可是真见到了上官邑,你还怎么开口问他要那东西,说你是要救你们的仇人夏候彻。
她与夏候彻之间有什么样的纠葛,他没兴趣去了解,但现在也该有个人,让她脑子好好清醒一下,认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到底该做些什么。
凤婧衣手紧紧攥成拳,咬了咬唇道,“非要不可的话,我去。”
“那你最好准时回来。”淳于越道。
也许她要救夏候彻有她的理由,但以她的身份,她现在所处的境地,她那可笑的仁慈,只会害人害己。
可是多年相识,他也知道她从来不是一时冲动的人,下了这样的决心,必然也是经过了好一番的内心挣扎,他只希望她将来不会为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而后悔。
“我就不和青湮她们道别了,现在就启程。”凤婧衣说罢,朝着他微一颔首,转身便离开了药庐。
方潜看着她出来,连忙迎上前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