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机场】
“苏总,接机的人员已经到了,是片方的人。”安静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紧紧跟在苏苍月身边,轻轻低语到。
“嗯,看到了。”苏苍月闻言抬起头,快速得扫视了一眼四周。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纸牌,不仅又加快了步伐。
举牌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长的有些圆脸,但是五官看上去却有一种刀削一样的淋漓。他看着走来的苏苍月,露出微笑,如同农村人的朴实和憨厚。
“请问您是苏小姐吗?”
“嗯,我就是。”
“苏小姐,您好,我是冯导派来接您的。嗯,您可以叫我阿龙。”苏苍月眼见男子收起了手中的纸牌,露出如释重负的一笑。那神情就好像光荣完成了任务一样。
没有看到片方一个重量级的人员,安静有些不满意了。她看着眼前有些憨傻,有些魁梧的阿龙,翘了翘小巧的琼鼻;
“冯导呢?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接我们苏总。”
“二叔他..不是...冯导他和制片他们都在筹备明天的仪式,还在现场。”名为阿龙的男子有些难堪得挠挠头,暗怪自己多嘴。
“冯导是你二叔?”
“二叔他...不让俺说...”阿龙的表情有些羞涩,有些不好意思;“二叔说出来做事要靠自己的本事,不能靠他的关系,所以,他不让我说。”
“苏小姐,还有这位...嗯,”阿龙看着面前的安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看似文静,说话却带着火药味的女子姓甚名谁,不觉有些尴尬。
“我叫安静,是苏总的秘书。”安静推了推眼镜,镜面的反射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哦,哦,安小姐。”
“怎么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我给片方的回函不是已经说明了出行的人数了吗?连这么基本的也不清楚吗?”
“对,对不起,二叔说过,只是...只是俺...我记性不好..”阿龙的头越来越低,连声音里都带着颤音,似乎被安静训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安静。”看到如此高大的男人被小巧的安静如同教训孩子一般的训斥,苏苍月觉得有些好笑,但从另一个侧面不也说明了眼前这个名叫阿龙的男子质朴的内心?
在耳虚我诈的生意场历练,苏苍月有一套看人的标准,不得不说,朴实憨厚的阿龙在这里引起了苏苍月类似欣赏的一种好感。
制止了安静,看着阿龙欲言又止的样子,苏苍月轻身问道,“阿龙,是吧,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个,苏小姐,还有安小姐,能不能请两位不要告诉别人我的身份,尤其是不要告诉二叔知道我的身份,求求你们了。”
“嗯,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安静也不会。”看着阿龙略带恳求的目光,苏苍月对他作出了保证;另一边,安静歪着头,审视的眼神扫描着阿龙,“好吧,既然苏总说了,我也不会说的。”
“真是,真是太感谢了。那个,行礼,我来拿吧。”得到两人的承诺,阿龙显得有些兴奋,竟然对着两人直接鞠了个躬,在其目瞪口呆之下然亦然接过两人的行礼,引着她们离开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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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
“找到了,”
周易顶着苍白的脸色,有气无力的说道。游固与锦无端站在他的面前,神色各不相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三人间那种紧张的气氛。
此处是郊区的一所废弃的房子,三天前,周易带着他所有的家当搬了进来,从他进入的一刻起,游固与锦无端两人便无缘一入,而此刻,三人站在房间里,好奇的锦无端也得以一窥全貌。
整间屋子不大,但是很空旷。因为家具什么的,别说是壁柜,就连一张床板也没有。墙面上用报纸糊着,偶尔还能看见破碎的茅草混着干裂的泥浆。
这是一间毛胚房,还是用茅草与泥浆制成的农民用房,锦无端心理暗暗想到。
屋子里,只有中心的位置摆了一个类似做法的法坛。周易端坐在法坛前的蒲团上。手中拿着一张写满卦文的黄纸,那颗舍利被祭祀在法坛的正中央,上面烟雾缭绕,还插着三根熏香,如同神佛一样供奉着。
游固看着周易的脸色有些难看,谁想到,不过三天就将其折磨如此,看来周易的测算是用了些秘法,不然不会一副体虚肾亏的样子,此乃气血不足的表现;可想而知,周易的付出有多大。
说不得要少活个几年!
“周易,你...”游固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周易挥挥手,道一声没事,转手展开黄纸,指着上面的卦文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舍利还余其三,一个远在东南千余里处,暂时不得而知,但其余两个将于今晚现身,西北二十公里处,也就是海天大剧院附近。”
“那里,今晚好像有个首映礼。”锦无端插嘴道。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是武警安保那一块,我也是听同事说的,好像是一个大导演的新片。”
“宁城又不是什么重要城市,没理由会在这里啊。”
“这个,我知道,听说宁城是那个导演的故乡,今次也算是荣归故里吧。”
“妈的,这么多人,怎么找?”游固蹙着双眉,眼中泛着神火。
“还有多少时间?”
“5个小时,晚会在19点准时开始。”
“我说了吧,还有一个坏消息”周易轻轻咳嗽一下,扫视着两人,“【他们】,今晚也会出现,至于目的,不用我说了吧。”
!!!
“终于,又来了吗?”锦无端握紧了双拳,心中的怒气彭发。
只见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青筋**,窜连起一个又一个节点,就像是具象化的电路走向,密密麻麻的青色小点被连接,看上去就如同在皮肤上定制了一块闪着青光的刺青。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异象便已经覆盖了他半边身体。
“!!这是!”周易倒吸了一口气,被锦无端的样子惊到了。
游固一声轻喝,冷静下来的锦无端缓缓得眯上眼,身体上的异样缓缓消退。
“茅山的【阴符身】?”周易的语气里透着怒火,狠狠得瞪了一眼游固,“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
游固早就料到周易会有不满,直接打断了周易的话语。
所谓的【阴符身】乃是茅山不传之谜,也只有修炼了【僵尸功】的人才能修炼,而越过【僵尸功】修炼的下场,游固知道,周易也知道。
得到了游固的保证,周易不言不语,却还有着一分疑问;随即,他突然伸出一指点在空中,祭坛上的令符随风而起,符中朱红色的‘固’字闪闪发光;凭空矗立的‘固’字符迸发一种淡淡的光韵,在一定的空间里形成了一个肉眼看见的立场。
游固朝着锦无端微微颔首,“试试”
锦无端会意,注视着令符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这就是道术吗?这小小的黄色符纸看上去竟然给人一种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感觉。
他提起右拳,诡异的青光再次出现,周易眼中精芒一闪,清楚得看到那异象自手臂开始向上攀爬,瞬间,便覆盖了半个身体,令他诧异的是那变化的速度比之刚才快却了不知多少倍。
嘭!
就听一声闷响,信心满满的锦无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只见‘固’字符的立场在自己的打击下竟然只是闪了几闪,庞大的反弹力道却震得手臂一阵发麻。
他内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可是在其余两人看来却没有什么惊讶。
“未尽全力吗?”
“....超过普通人三倍以上的强度...”
周易轻声低语,回头看了一眼默默无言的游固,不知思索着什么。
“算了,,你要是自己真有分寸,就别来烦我了。”周易一声仰天叹息,大手挥下,‘固’字上的光晕一散,失去了立场支撑的令符轻飘飘得落下,就像是古树上飘然垂落的枯叶,蘸满了枯萎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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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固走了,带着锦无端,可周易却没有走,他安心得坐在蒲团上,静静得打坐。早上对舍利易算结果之后便有心血来潮之象,不由自主得窥得一丝未来,虽然模糊未见,但也可确定一会神秘之客临门。
心里卜算之下,非是恶客。因此,周易并没有告诉游固,只是独自一人静静得等待着,心中也是有着一份好奇。
半个小时之后,
“是你?”
“是我。”
看着意料之外的来客,周易的脸色竟是说不出的奇怪。
早在五十余步之外便听到微弱的脚步声,因为卜算结果,周易并未掩饰自己的神通,挥手间便让那徐徐微风开门迎客;谁知结果?
“到是真够惊喜的...”周易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拘谨。
“房子不错。”庄严走进家徒四壁的屋子,一眼就望见了中心的祭坛。
“这个..咳咳,咳咳。”周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行吧。”
两人如同唠家常一样的对话让周易觉得非常违心,可是对面的庄严却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开口说出目的。
周易一变应付着,一变观察着天色,屋子里没有窗户,所幸的是大门并没有关上,周易只要移动一下眼睛就能看到,连头都不用抬。
“咳咳,庄严啊,你看天色...”逼不得已之下,周易只能开始隐晦的暗示。
“其实,”庄严开口打断了周易,“我来这里只是相问一下有关当时的你给我和刘梦的占卜。”
“嗯?”周易有些惊讶,“你是说?上次的?”
“嗯。本来,我只是将信将疑,可是,你刚才...还有这里...”周易顺着庄严的眼神看去,微微苦笑,“我明白了。”
“还记得上次的批言吗?”
“有缘无份...”
“你们完全的批语是有缘无份,缘是孽缘,份是死结。”
庄严闻声一颤,深深得呼出了一口气;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异样,说不出是恐惧还是疑问。
“什么意思?”
“通俗的讲,”周易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措词,随后在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意欲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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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香格里拉大酒店里,苏苍月静静得望着窗外,她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从400多米的上空俯视这城市,低沉的天空弥漫着乌黑色的烟云,那一闪闪的电芒若隐若现,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冬雷震震夏雨雪!
这个城市的天气早已经颠覆了人类的常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不由让苏苍月想起一年前的一部预言世界末日的电影,《2012》
仿佛置身在云层之中,鸟瞰半个城市的东南面,苏苍月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游荡在世间的灵魂,那么漫无目的的。
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低声沉吟,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子,如此的放松,如此的自在;没有生意的烦恼,没有人心的狡诈,没有悠悠凡世的妖娆;
这寂静的生活,在少了那可以倚靠的臂膀时,就注定已经结束了吧。
或许....
“唉,在想什么呢。”
此刻的苏苍月紧紧怀抱着双膝,端坐在窗前,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周围,高耸的琼鼻上,那双如白玉般晶莹,如柳叶般飘絮的眼角有些泛红;眼眸中仿佛荡漾着最后一点水色。
苏苍月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面对不坚强的自己。
咚咚,
“进来”,苏苍月擦干了眼角的湿润,低声喊道。
安静穿着一身晚装,轻轻得推开虚掩的门扉。
“苏总,时间差不多了。冯导打电话说,来接我们的车已经准备好了。正在楼下等着呢。”
“嗯,我知道了。安静,过来帮我盘一下头发。”苏苍月揉了揉头发,“赶时间啊。”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柔弱出现在安静的面前。
安静笑了,轻轻得点头,“好的,苏总。”她感觉到了苏苍月的不同,似乎从走进这个城市就开始了。
她轻轻梳着柔顺的长发,隔着窗户,不时得用眼角扫视着夜光初上的城市。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呢...”她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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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黑暗,皎洁的月光,这两者为这城市造就了数不清的阴影。
某一处昏暗中,一只摇晃的红酒杯散发着着暗淡的光华。
酒杯握在手中,五指修长而且苍白;白的晶莹,剔透;就如同夜空下的皑皑白雪,照耀着黑暗,让这无尽的夜不至于无比的昏暗。
保留着的一丝残光,仿佛在宣告着光明的主权,就算是短暂的沉寂亦不可阻挡。
男子坐在高椅之上,举起左手的酒杯,致敬!
正如同是赞扬这优美的夜色一般。
他抿了一口红酒,单手插兜,一身燕尾服在月色下显得那么英伟挺拔。
“可以开始了。”男子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屋中,“去把她带回来,然后...”
男子并非只是自言自语,话音刚落,在他的身后,一处本是黑暗的角落中突然变得明亮了,空气中遗留着一声轻响,“遵命,大人....”
【唉..】
黑影闪过,男子还未有其他动作,就听一声低沉的叹息从地底下传来,那声音就如同是在山谷的遗响,竟穿透了重重的雾霭,穿透了坚实的墙壁,穿透了沉寂的黑暗,抵达男子的耳边。
男子轻蹙了一下眉毛,优雅得放下酒杯,转身离开了座椅,挺拔的身形如同一层涟漪,悄然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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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黑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光源,伸手不见五指。
六面巨大的金属墙板把这里围的密不透风,如同一个坚固的金属盒。
黑暗中,偶尔能听到锁链抖动的哗哗声。
刚才的叹息正是来自此处,来自这个冰冷的地狱。
男子的身影悠然出现在此,面对着角落的阴影,双眸中散发着一阵阵无法言明的光辉。
“你迷茫了。”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男子似乎并不在意,沉寂的黑暗无法阻碍他的视线;只见一个身穿喇嘛袍的人影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一张国字脸,苍劲的白发,如同刀印般坚实的轮廓,裸露在外的胸膛上有着看上去硬若岩石的肌肉,仿佛还处在人生的辉煌时期。
四肢轻轻颤动便带起无尽的波纹,那是蕴含爆炸般的力量,让人怀疑,如果不是缠绕在身上的铁链,这渺小的金属屋子能否困住这样一只猛兽。
他脸上的皱纹如影随行,那是无法掩盖的磨痕。
这是一个老者,一个经历过岁月研磨的老人,锐利的眼神中充满着沉淀的智慧,慈悲的表情如同怜悯世人的佛陀。
双手合十,苍老雄劲的嗓音化作低沉的绵雨,如同佛音飘渺,感悟世人。
“秦毅吾徒,你的心乱了。”
“是吗,那又如何。”
“你真的认为你做的就是对的吗?”
“对如何,错如何。”
“对,既要坚持本心,以往如前。错,便要回首相望,从新抉择。”
“不觉得晚了吗?”
“不晚,只要你有一颗心,就算下一秒便是失败,也不晚。”
“你待如何?”
老者的表情更加得虔诚了,低声喧了一句佛号,“你我师徒从归于好,携手带给世人更美好的明天。”
“萧野僧,这话,你自己信吗?”秦毅带起一丝嘲讽,轻轻弹了一下袖口。“如果你就是这些陈词滥调,我们不用谈了。”
“信便是不信!”
“是吗,可是,师父啊,只有这件事不行啊,”秦毅回转头,背对着萧野僧,“我最后叫你一句师父,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也要在此孤老,如果实在忍不住,你涅槃吧。”
“你涅槃吧!!!!”
秦毅离开了,就像是一阵风,来去匆匆。萧野僧的表情更加悲苦了。
“如是我闻:一时,婆伽梵成就一切如来金刚加持殊胜三味耶智,得一切如来宝冠三界法王灌顶,证一切如来一切智智,瑜伽自在,能做一切如来一切印.....”
佛语诵经,锁链似乎闪过几点符咒的光泽,给这黑暗,平添了几分光华,一闪而过间,萧野僧尽是满身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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