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猛的惊醒。
这真的是一场噩梦,无数箭矢越过玄武门朝他射来,而骑着白马狞笑的李世民赫然长着一张温珀的脸。
陆远缓了缓神,这才想起差点忘了这些日子一直寻找机会做的事。
陆远找姜百毅喝酒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就是灌醉姜百毅。
这半个月里他一直试图寻找秘密联络老家的方法,可整个基地只有温珀一人拥有卫星电话,连洗澡都寸步不离,想要偷取的成功性为零。
好在陆远并非普通人,参与特种兵训练的那几年除了练就超强身手和应变能力外,还掌握了改造电子设备的技能,几样废弃电器在他手里倒腾倒腾便能变成意想不到的通讯设备。
这门特种部队学来的技术在这里起到了关键作用,陆远打算拆开电视机,利用室外天线将电视机改造成具备收音和发报的功能。
这里说来简单其实非常复杂,倒不是说零件有多复杂,普通的电器店几乎全能买全,但在这里却变成了不可能。
因为电视接收频段和额定电容与收音机发报机存在区别,在没有其他设备补充的情况下,陆远只能凭借理论上的知识判断出这种改造的可能性,不过,他依旧决定冒险一试。
这半个月来陆远好不容易逮到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能及时与老家建立联系确定新的沟通手段,并锁定温珀老巢,他不敢想象还会从这里运载出去多少毒品,会残害多少无辜的家庭,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丧命。
更为关键的是远在天国的妻女也不会原谅他!
陆远非常清楚温珀并不信任他,哪怕他已经双手染血向这个狂妄自大的xiao)纳上了投名状,温珀依旧安排了三名轮流盯梢自己的士兵。
陆远将改造电视的方案又在脑海过了遍,这才打开灯去竹楼外观察情况,监视他的士兵已经躺在摇椅上睡着了,他撒完尿后蹑手蹑脚地回到竹楼。
陆远打起十二分精神打量这台即将被肢解的电视,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摸出花了一周磨好的充当起子的钉子,钉子缓缓顺着指缝伸进螺丝口,突然屋内发出啪的一声,灯光骤暗。
我艹!陆远心里骂了一句,这****的电视竟会漏电,瞬间烧断了保险丝和电线!
“老姜!姜哥!姜百毅!”黑暗中,陆远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姜百毅睡的很沉,打着鼾,没有任何反应。
黑暗中陆远并不清楚烧断了哪条线,只得放弃计划摸黑爬上床。
这时姜百毅翻了身,他手上赫然扯着一条不知何时布置的线,这条薄如蝉翼几乎看不清的线顺着木头和竹子间的缝隙连接了电线的火线和零线,只要轻轻一扯就可以造成火零相连,保险丝、电线和细线也就在这个瞬间同时烧断。
……
翌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姜百毅头依旧有些疼,他洗漱完后随手拿了本书又提了壶茶坐在广场树荫下乘凉,一边饮茶一边提笔在书上画画写写。
早已起床多时负责监工的陆远特意跑了过来凑头一看:“陶渊明的诗,你真打算在这里看一辈子的南山?
姜百毅合上书,意味深长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的真境,心不静下来是不会明白的。”
姜百毅接着道:“既然来了,在这里坐坐陪我这个中年人喝喝茶聊聊天,让我也感受一下年轻人的朝气。”他说着站起身,端起茶壶举的极高缓缓往下倾倒,但倒下的茶水一滴也没泼洒到桌上,流水的哗哗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接下来的对话:
“陆远,你昨晚差点害了自己!从现在开始千万不要再打出格的主意,你一举一动不仅有人盯着,还有其他东西盯着,电视机里有监视器,这里到处都有监听器!将你磨好的钉子扔进鳄鱼潭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陆远,你给我听好了,我不在乎你是谁也不在乎你想干什么,在你还我已经欠了的两条命时,好好活着!”他语速极快。
这番话让陆远惊出一身冷汗,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举一动全在姜百毅眼皮子底,更加想不到的是那台电视机存在问题,他非常确信自己检查了竹楼的每一寸地方,没有发现任何监听设备,才试图动电视机,却万万想不到有问题的竟是它。
如今看来昨晚蹊跷的跳闸一定是姜百毅暗中动了手脚。
可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救自己?
姜百毅倒满第一个杯子,又开始倒第二个杯子,声音依旧低的难以捕捉:“在这里时刻有监视器监视,不要试图逃跑,不说不该说的话,不做不该做的事!你之前一直想知道我为何会救你?好好想想我和你说过的话!”
这碗茶倒完姜百毅话即止,他再次坐下身满面含笑,仿佛之前的对话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远完全惊住了,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远要复杂,他主动出言提醒自己,尤其最后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
姜百毅不给陆远任何思考的机会,笑道:“来,陆远,坐下来喝喝茶,看看我这茶艺如何!不是我自吹自擂,以前在国内时,多少人抢着请我喝茶就为了一睹我的茶艺。”他举起茶碗饮了一口,轻微咳嗽了声。
这一声将陆远唤回了神,陆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举杯一饮而尽道:“好茶!姜哥真是手艺高超,我佩服!”
“你啊!你啊!就会说恭维话,明明心口不一!”姜百毅含笑摇头,“茶啊,就不是这么喝的,得慢慢品,细细品,才能喝出茶香,你这囫囵吞枣似的能喝出什么!”
这一转眼的功夫,陆远收拾好表情,嘻嘻笑笑地向姜百毅请教茶艺,二人足足聊了半个钟头才散开。
陆远并不知道的是,姜百毅特意选择的这棵树下恰是温珀装了窃听器的地方,只不过那枚窃听器伪装夏蝉太过逼真,已经静静在高处的树干上蛰伏了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