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起来!”茶农里不知谁喊了句。
搬茶的茶农眨眼间凶相毕露,从篓子后提出一把把黝黑的铁棒,将挑事的四人围在中间。
这伙人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老油条,二十来个人,却一把刀子也没亮出来,毕竟咱们国家特定刀具属于管制品,一不小心越了界有罪受的,但是被这核桃粗的钢棒砸那么下恐怕非得断掉几根肋骨。
于胖子哪见过这场面,手中铁棍差点抓不稳,窃窃私语道:“五哥,咋办,赶紧拿个主意啊!”
瘦猴在一旁不开口,阴霾的眼神扫过四周。
陶宇朝手中刀子吐了口涂抹:“艹蛋,干了!”
吴畏被陶二愣子给唬住了,这你妈是能干的阵势?急忙松开刘景山的手腕,一把扯住往前扑的二愣子,刘景山顺势往后退了几步躲到茶农后去了。
哆哆嗦嗦的于胖子也从一旁拉住陶宇:“二愣子,你虎什么虎!五哥还没发话!”
人群里有茶农喊道:“几个没卵子的东西,年纪轻轻敢来老子地盘挑事!今儿话撂这,这四十七筐新茶你要还是不要!这茶要了,事儿就给你平!人也给你放了!”
这话分明带着十成十的威胁,意思是吴畏今儿不管好茶坏茶都得咬着牙吃进肚子里,至于崩碎牙齿落了血那也是你自找的事。
这伙人十有八九是附近的村霸了,就和外出旅游给人拦着必须在当地消费不消费不让走一个道理,七里八乡到处总有想坑人的刁民。
吴畏不急着搭话,眼神飞速的扫过这群乡霸,想来之前小个子刘景山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幌子,真正的头角儿隐在这伙人中。
有位蓄着胡子的茶农往前迈开步子:“客气点喊你声五老板,不客气点打的你做龟孙!给个痛快话,这新茶要还是不要!”
双股瑟瑟发抖的于文德在背后扯了扯吴畏衣角,吴畏转头摘下墨镜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脸,将墨镜撑在于胖子肥硕的脑门上,这么一看,黄里透着骚气的胖子瞬间洋气多了。
这一伙功夫,茶园门口聚拢了一群围观的茶农,都是乡里乡亲的,似乎见惯了这番场景。
吴畏依旧气定神闲,咧开嘴张望茶园门口,一位带着草帽的中年老农出现在人群中,吴畏眼睛一亮,心道正角儿到场了!
吴畏不再客气,往前迈了步子,朝方才出头的蓄胡茶农道:“到谁的码头拜谁的山,这是自古的道理!可这时代变了,同胺县不是谁能一手遮天的地方,上面可还有片红旗,老乡还是让人把这棍棒收起来好,免得误伤了乡里乡亲!”
这一番话下来,当即引得周遭一顿哄笑。
蓄胡茶农骂道:“谁跟你乡里乡亲的,跟我们山坳坳里的人抠文化,你脑瓜子里有屎啊!”
顿时又是哄笑,有看事不嫌事大的喊:“老江,说得好!”
吴畏朝围观人群里那位中年人扫了一眼,这才望向蓄胡茶农,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同胺县再出一百个乡霸也轮不到你来当这个头!今儿五爷我把话撂在这里,这茶,五爷我一筐也不打算要!不仅不要,你给五爷记好了!”吴畏啐了口吐沫,贴着那人身侧走去,一脚踢翻茶农身后的茶筐,茶筐沿着路面往围观人群脚下滚去,“这下,看清楚了?”
这一顿功夫将周遭人吓愣住了,于胖子更是吓得嘴巴直哆嗦,暗道这下完蛋了!
蓄胡茶农也看傻了眼,半天才说道:“好……好……你娘的有种!”
吴畏心里一阵冷笑,别看茶农人多势众,真正敢生事的其实屁都没有,无非想借人多势众逼着自己吃哑巴亏将卖不掉的下脚料当好货卖出去。
吴畏方才也是话里有话,意思嘛,小爷谁都不怕,顶破天上面还有政府和国家,不然几个毛头小子敢来这穷山坳坳里收茶。
蓄胡茶农也就胆子稍微大一些才被人推了出来当枪使,但谁都是有家室儿女的主,真正敢玩命的还真没有。
这年头不管有钱没钱的都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更怕不要命中的单身狗。
只要你一没家室,二不要命,这世间还真没什么能拦住你,如今的吴畏一不小心一人占了两样,谁还敢唬他!
当然陶二愣子这种人除外,一根筋的人你和他没道理讲。
转眼间吴畏踢翻了接近二十筐茶,他不是无的放矢,专门挑着不合格的下脚料,他吴畏来收茶又不是天生活该被坑的****。
围在一圈凶神恶煞模样的茶农转眼间露出刁民欺软怕硬的本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要打他们倒不怕,问题是这架真打起来闹到派出所肯定他们理亏,虽说各地派出所都有地方保护主义倾向,可这同胺县全靠黄茶,要让政府知道乡民故意以次充好强买强卖,那还得了,非得从他们身上刮层皮!毕竟事闹大了,以后谁敢来做生意!
茶农们一时拿不定主意,自然望向人群中戴草帽的中年,中年人这时再不出来,只怕几十年在乡间赚的名声全得毁的一干二净。
这人也真沉得住气,愣是等着吴畏踢翻最后一筐下脚料。
有人挤开人群,跑进了场。
“唉!五哥,消消气!来,各位兄弟都抽根烟,这事算我不讲究,下面的兄弟差没办好!五哥,你看,这后面的二十几筐茶,免费给您补上,价格上咱再让个点!”
开口的这人还能是谁,不正是方才逃出吴畏手心的刘景山,转眼又主动送到吴畏手边,他向围在一圈的茶农挥了挥手,这些茶农转眼间各忙各的去了,茶园门口又恢复了宁静。
也就这一会功夫,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戴着草帽的中年人早没了影。
吴畏歪打正着意外碰到了条大鱼,再加上有心算无心,现在反倒一点不急,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位离去中年人自然会找上他。
他心中高兴不由咧嘴望向这个当初拦在路口信誓旦旦能弄到好茶价格又便宜的小个子,他当然晓得其中肯定有诈,不过转头一想能给兄弟们捞点油水,也能探探对方底牌干脆选择静观其变,没想到竟钓出条大鱼,真是喜出望外。
刘景山现在彻底怕了眼前这位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的五哥,左一口五哥,又一口五爷叫唤着。
于文德和其他人也是打心底服了五哥,前一分钟几人还硬着头皮准备干架后一分钟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难怪这年头都说脑瓜子活的人光靠嘴炮就能干翻一切,他们这次是真的信了!几人互相使了眼色,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抽了烟又和刘景山开始称兄道弟。
刘景山:“五哥,你这茶还要几车,拖到哪个场子啊?”
胖子于文德不满道:“我说,兄弟你这就不地道了,咱们拖到哪个场子不干你事吧!”
“于哥说的是!看我这张嘴!”刘景山没皮没脸的给了自己一耳光,“不过,话可说好,五哥可是承诺了要四十九车的货,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我才给了这么大的折扣!”
吴畏叼着烟拍着胸部担保道:“放心,景山兄弟,好处少不了你的!只要新茶,好货,价钱不是问题!”
其实吴畏一直有句话没说,他这茶啊,是送给同胺县最大乡霸黄舒文的结拜兄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