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十三楼,第五审讯室门口。
身着警服头戴警帽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赵凝梦解开吴大志的手铐。
“吴大志,你儿子犯的事非常严重,现在他拒绝配合警方审讯工作,你是他唯一的直系亲属,也不希望他将来挨枪子,你好好劝劝他配合警方工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国家的基本政策!”
失魂落魄的吴大志连连点头称是,赵凝梦这才打开第五审讯室的门。
吴大志弓着身子走了进去。
父子二人隔着张桌子对面而坐。
吴大志眉头紧缩,眼眶发红,发际间似乎又多了几缕白发。
吴畏则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模样,他正想起个好玩的段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也,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秘制,一个微辣……想到这里嘴里忍不住泛出口水。
漫长的沉默后,吴大志长长叹了口气:“畏子,你怎么会犯了这么大的事啊!”
吴畏咽下口水,撇撇嘴没好气道:“爸,你听谁说的,我能犯什么事!”
“都是煮熟的鸭子了,你还嘴硬!”吴大志气的干瞪眼:“你爸我傻嘛!没犯事警察会来店里抓人!还会让我来劝你好好配合警方工作!”
吴畏撅起嘴,想着不就是羁押二十四小时后放人嘛,老爸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教训起自己,干脆歪着脖子不开口。
吴大志见吴畏一副油盐不进的吊儿郎当样子,恨不得搬起屁股下的凳子砸死这个捅破天的兔崽子,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怒火中烧的心头,语重心长道:
“儿子,爸是当过兵的,道理都晓得,你捅了天大的篓子才会惊动省里派下来的重案组。爸把你养了这么大不容易啊,本来就没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只希望你将来有个出息,就算不出人头地,累了有地方住,饿了有东西吃,我也就满足了。”
吴大志越说眼眶越红,嗓音也开始变哑:“现在好了,爸连这颗心也省了,只希望千万别白发人送黑发人!”吴大志眼泪再也忍不住,豆子般往下直滚,毕竟无论儿子犯了多大的错,都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不是凭空掉下来的!
吴畏两眼一翻,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感觉。
不就是没理会什么野人世界的故事吗,至于吗?这还和白发人送黑发人搭上边了?
他转念一想,也不对啊,难道老爸听说姜叔的事这是要打感情牌劝自己为国尽忠?但怎么也不可能吧,他不信真有愿意将儿子往火坑里推的爹娘,那大概只有岳飞他娘才做的出来,不过这性质也不一样啊,人家岳飞那是万人景仰的身份娘也脸上有光,我这一去恐怕得万人唾弃爱面子的老爸还不被气死啊!
吴大志抽泣道:“畏子啊,警察都说了,我们国家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老老实实招了吧!”
吴畏一听顿时明白了警察肯定给老爸灌了迷魂汤。
他心里暗道老爸也真够傻的,怎么说也是当过兵为国戍边的人,总不能警察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明显是一种审讯手段啊!这么一想老爸恐怕是关心则乱现在才满口胡言。
吴畏整理完思绪,道:“爸,你别信他们那一套,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这话你得反过来看:坦白从严抗拒从宽!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本来没证据的,你这一开口,就啥都有了,他们还不整死你!”吴畏越说越起劲,“所以啊,没证据前就得抵死不认,他们拿你屁的办法都没有!你儿子我虽然一辈子过得糊里糊涂的,可说犯大事!”他扬了扬拷起来的手,得意道:“一件没有!”
吴大志一听吴畏抵死不认心道恐怕这事真是八九不离十了,再次深深吸了口气,猛地站起身子吼道:“好你个兔崽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是你爸!”
吴大志说着掀翻桌子向吴畏砸去,一头雾水的吴畏抬手便挡,也就在交错一瞬,吴大志的手指摸向吴畏,一件金属物件塞入吴畏手中,发狂的吴大志朝吴畏眨眼,继续吼道:“老子今天非得替天行道,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在观察室内查看审讯室情况的赵凝梦眼看里面人打起来了,连忙赶了过去,她方才打开门,猛地一个身影冲了上来,正手扣住她的脖子,她只觉腰间一松,配枪已经落在对方手中抵在自己腰间。
原来就在赵凝梦开门的片刻间,吴大志三步变作两步朝门前跃去,一把夺过赵凝梦的配枪,又扣向赵凝梦的脖子,转眼间,吴大志用了一套军体拳中的擒拿术将赵凝梦劫持了!
我艹!看傻眼的吴畏此时的心情就和日了狗一样!
他这才知道老爸方才塞给自己的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是手铐的钥匙,想来方才进审讯室时从女警身上顺来的。
一阵发呆的吴畏便听到小女警的尖叫和吴大志的咆哮:“吴畏,你给我听好了,能跑多远跑多远!爸今天和他们拼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啊?”吴畏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一切都他妈怎么回事?电光火石间,老爸给了自己手铐钥匙,又劫持了警察,这架势是让自己越狱?
那自己岂不是不是屎也是屎?
吴畏头皮发麻,手铐解开不是不解开也不是,劝说道:“爸!你……你千万悠着点!别开枪!有事好说!有事好说!”
此时的吴大志自杀的念头都要有了,这什么龟儿子,敢犯下洞庭湖沉尸大案,今天却这副怂包样,他提枪向天花板崩了一枪。
“乓……”
突兀的一声枪声,在市局楼里发出轰隆巨响,惊动了整栋楼的民警。
吴大志双眼通红,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他妈还走不走!再不走!老子今天和你一起留下来陪葬!”
吴畏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乱子老爸为何要这么做,但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得解开手铐转身便跑:“爸!千万别开枪!我这就走!”
吴畏在过道里还没跑几步,闻讯而来的警员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更可怕的是近在咫尺的特警队已经彻底封锁整个市局办公楼,只要吴畏和吴大志一露头迎接的将是一颗直中眉心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