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一问翻译这个问题,翻译脸上满是自豪,“那是当然了,华丽典雅的莫斯科地铁一直是俄罗斯人的骄傲。地铁站除了根据民族特点建造外,还以名人、历史事迹、政治事件为主题而建造呢。碧落女士要是有机会乘坐的话,也会惊叹于那样的辉煌的。”
是吧?果然真的和小悦提前做的功课是一样的,莫斯科的地铁真的很漂亮。碧落接着问翻译,“那从这里坐地铁到红场,不是很远吧?”
翻译只当是碧落和她聊天,一边顾着回应向他们敬酒的人,一边答说不远。“从酒会现场出去走一段路,就是地铁站了。”
碧落想要去坐莫斯科地铁,然后到红场去。来之前小悦就和她说,莫斯科的地铁一直被公认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地铁,没有之一,主要还是因为地铁站的建筑造型各异、华丽典雅。莫斯科地铁每个车站都由俄罗斯著名建筑师设计,各有各的独特风格,建筑格局也各不相同。每个地铁站大豆用五颜六色的大理石、花岗岩、陶瓷和五彩玻璃镶嵌除各种浮雕,雕刻和壁画装饰,照明灯具十分别致,好像富丽堂皇的宫殿,所以享有“地下的艺术殿堂”之美称。
庆功酒会的重点,转移到了吴凡和Vivian身上。碧落哪怕想要立即走,也全都在应付了到场的所有人后,才偷偷对翻译说,她觉得很困了,可不可以先回去?
翻译学了碧落压低声音,想了想就说,“按道理来说,碧落女士是重要人物,应该是不可以的。但是现在这么一看,应该是可以的。”
碧落比了个OK的手势,对翻译道谢谢,真的是看上去很困的神色。翻译笑着点头,恍惚看见碧落的眼眶变红了,想着她真的是太累了啊。
出了会场,碧落才发觉莫斯科的街头早就华灯初上。亮起的霓虹灯衬得这个城市,说不出的妖冶诱人。
一时困意全消,碧落套上大外套,想要裹得严严实实的。湖蓝色的晚礼服,只能在她抬脚走路时,得以露出一点点的裙摆,更加肯定内心的想法想要到红场走走。
不想再去想刚才见到的场面,碧落很快找到地铁站。她原先打算得好好的想要认真欣赏地铁站的心思,居然都没有被刚才红了的眼眶惹得眼睛酸疼。
站在地铁站一一去看艺术殿堂一样的浮雕和壁画,碧落并不觉得累。且看且走了一阵,地铁来了,她跟随人流上了地铁。
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外边太冷的缘故,地铁上的乘客并不是很多。碧落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周围的人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接电话,并没什么人在看她。
这样才好,碧落不希望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却没有看到在靠近她车厢的另一节车厢上,一直有人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不一会碧落就来到了红场,因为天气太冷红场上的人不是很多,稀稀落落的散布在不同的角落。
碧落站在红场边,看见有一对年轻的情侣说说笑笑地打她眼前走过去了。她提脚踏入红场,眼前的场景真是美得不像话,好像就真的不记得刚刚见过吴凡和Vivian了。
站着看了一圈,碧落分清红场的西侧是克里姆林宫,北面是国立历史博物馆,东侧是百货大楼,南部则是圣瓦西里大教堂,还临莫斯科河。只要她再往前走一点点,就能看到列宁陵墓了。列宁墓上是检阅台,两旁是也不容小觑的观礼台。
落入眼帘的满是红色,碧落只见红场四周除与红宫毗邻处外均有红色围墙。红场的正门雄伟又宏美,刚才翻译还和她说红场的正门上饰有浮凸线花纹图案。
放眼望去,碧落保守估计,红场大概只有天安门广场的五分之一那么大吧?可是红场国际知名度,远远大于天安门广场。
寒冷的夜风吹来,冷得碧落直打哆嗦。别说脚上还是为了配合礼服穿的高跟鞋了,就仅仅是这一身晚礼服,就让碧落后悔刚才应该再拿一件羽绒服出来的。
碧落为这个失策有些小小的郁闷,她可不想感冒啊。
低眼就看得出红场的地面很独特,全部由条石铺成,碧落认为这样的铺就,显得古老而神圣。
她数着步子走出一段路,近处远处的灯光明晃晃地亮着,把红色的红场,映照得美轮美奂。碧落站在红场中央,好像更冷了。开始有鹅毛大雪从被灯光照亮的夜空总飘落下来,落到她毛茸茸的外套上。
幸亏有先见之明,碧落打开包拿出厚外套和黑色的雨伞。强忍想冒雪回酒店的想法,要是她真的在这里生病了,可就真的是很糟糕啊。
白色的雪落在红色的建筑上,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撞击眼球的绝伦之美。碧落撑起黑伞,把鹅毛大雪阻隔在她之外。雪地靴很快就被落在鞋面上的雪花打湿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很开心。
要是方琴知道,她明明刚刚还为了吴凡带着Vivian一起出现而难过,现在却可以看着雪花就又笑出来而说她精分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碧落加快步伐掉头走到红场的尽头。她想要看看鹅毛雪花落进已经结了冰的莫斯科河上,是什么样子?
雪下得很大了,红场上的人已经没有了第一场雪的兴奋,三三两两地开始往家赶。碧落是那么怕冷的人,她来自那么温暖的中国南方,却会莫名地喜欢带给世人寒冷之感的白雪。
嘴里呼出的白气散开成一圈一圈的白烟,碧落赶到河边,白茫茫的结了冰的莫斯科河,以最广阔的胸襟接受漫天漫地的雪花纷飞。
碧落激动的心情对着越来越冷的夜色,渐渐趋于平静了。她对着结冰了依然在红场灯光的映照下,格外好看的莫斯科河独自笑起来。
笑着笑着,碧落突然侧头想要转身,像是有什么好的心情想要和好朋友分享。扭头撑伞看见她的身边只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可以一起分享这突如其来的欣喜,张开的嘴很快合上。
碧落苦笑着看看莫斯科冰河,又看看空无一人的身侧,才回头四面八方地又看了看。她不过是想要在这样的时刻,和人分享她在夜色极深之时看到美景的喜悦。
想着这些,碧落忽然蹲在莫斯科结冰的河边,松开伞,抱着膝盖隐忍地哭。
雪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停的,积起来的雪厚厚的一层。碧落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也不知是不是风吹散了她的鬓发,小小的一撮掉在脸边。
原来,她那么勇敢地一路走到现在,一直没有人陪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去看世间最美的风景。到后来,无论她变得如何的强大,吴凡依旧是她的弱点。
等到他终于没办法,再冷眼旁观碧落就这么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时,漫天的白雪又开始落下来。落在碧落墨色的发丝上,落在她白色的外套上,落在她蹲着时散开的湖蓝色晚礼服裙摆上。
急急地跑过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有关系,他暂时管不了那群小伙伴帮他打掩护的后果了。来到碧落身边停下来,他可以隔着细细的雪声听见碧落隐忍哭泣的声音。
伸开长长的手臂从背后抱住碧落,他顾不上碧落的裙摆已经被雪花弄得脏兮兮的。他只是用尽力气从背后紧紧抱住碧落,听上去像是轻轻地哄着她,“碧落,别再哭了。”
这个动作和这句话让碧落浑身一僵,不敢回头去看,抱住她的人真的是谁。
可是她明明听得出那个声音的,忙伸手抹干泪痕。碧落挤出一个笑容,想要站起来回身笑着和他打招呼。
可惜蹲得久了,脚已经麻了,她只是转了身,就落进他的怀里。这个怀抱,真的是温暖得很。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没有依着她的意思让她猛地站起来,只帮她把衣服裹紧,仍旧抱着她。
碧落浑身使不上力气,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依着他的力量倒在他温暖的怀抱,伏在他胸前用嗡嗡的声音说,“何许,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何许是知道,在看到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见这场景的时候,他就了解了她心里的烦闷和苦恼,知道她的秘密和隐忍。曾经他为了她,甚至可以和她一样,在爱的人面前放低姿态,放弃尊严。甚至放弃,靠近幸福的机会那么多次。
又紧了紧抱住碧落的手臂,何许抚平她紊乱的鬓发,捧起她冻僵的脸庞,认真地说,“碧落,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许多、许多个梦想,每个梦想里面都有你。”
碧落听了何许在跨越不同的国度,相同的万千寒冷距离,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哭反倒笑了。她抬头盯着何许的眸光看,不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怎么会出现在冰天雪地的莫斯科啊?
想想真是嘲讽,碧落好像理解何许上次拍摄时在之子于归餐厅问她的话了。可不就是一样的吗?她那么那么爱着吴凡,吴凡就没有一点点地喜欢她吗?
碧落真想把脚上的高跟鞋蹭掉,曳地的湖蓝色晚礼服因为她的折腾,已经变得很难看了。看上去裙摆皱巴巴的,宛如被人践踏的感情,“何许,请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你总是对我这么好,要是突然有一天,你不对我好了,我会很伤心的。”
不由分说地一把把碧落裹得严严实实的,何许蹲下把她背在背上往酒店的方向回去。他也不想要碧落生病,更不想看到碧落这么伤心。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看见他隔着广场看蹲在莫斯科河边的碧落,那碧落是被他弄哭的吧?
碧落刚刚说的这句话,是别有用意吗?会有这么一天吗?何许许还太过年轻,并不明白她这么说的原因。可他想,如果她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就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想深究吴凡为什么没有上前安慰碧落,反而是转身走了。何许想,幸亏他来了。很多年后,何许都不会忘记,碧落穿着昂贵的晚礼服,蹲在雪地里哭的狼狈场景。
碧落终于累得趴在何许的背上,何许就背着穿得严严实实的她,在莫斯科白雪皑皑的街道上走。
她忽然乖乖地趴着就问他,“很重吧?”
何许也丝毫不留情面,应声而答,“当然了。”
得了这声回答,碧落忽然就咯咯地笑着打他一下。可何许完全感觉不到疼,小心异常地解释着说,“我现在把全世界都背在背上,你说重不重?”
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觉得幸福吗?”
她答,“幸福啊!”
他就算猜得到答案,却还是想听,“为什么?”
她就附在他的耳边,呵出的气总算是变得暖暖的,“因为何许总是和我在一起啊。”
他就很满意地把背上的她往上抛了抛,“碧落,我也觉得很幸福。”
他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也才知道,她当年话里的意思,原来那么简单。她的幸福,莫过于她的身边有他而已。
到后来,那说好的幸福呢?
碧落在何许的背上睡去前,一直想不明白,很多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并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固执的喜欢一个人?然而很多时候,她自己都忘了究竟是喜欢那个人,还是喜欢爱着那个人的感觉。
爱情这东西,就是一朵永远都不会凋零的花朵。不管他们这些人再如何地逞强和疯狂,到头来还是会各自受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