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进到机场,转身透过机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看碧落转身打开车门,启动车子原路返回。她真是不甘心,她从没有见过碧落那么思前想后的时候。自从答应出演《之子于归》后,碧落就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了。
之所以心里会那么不舒服,艾文觉得是那天拍摄MV结束了,她鼓起勇气去和何许单独说话,何许的反应刺痛了他吧。
MV拍摄结束,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好不容易不下雪不刮风,但也没有出什么好太阳。赵胜邀请大家一起吃饭,算是庆贺工作顺利完成,恳请大家务必捧场。
艾文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这样就再次和何许分别了。不然从此以后,她要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站在何许身侧,尽自己的力量来帮他登上那个梦想的舞台?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小燕张嘴想提醒她不可以,被她期待的目光打了回去。
庆功宴上,导演和赵胜频频推杯论盏,谈天说地,不亦乐乎。赵胜的下一位坐着何许,金在灿挨着何许坐,依次是易兴和陆涵晨涛他们。另一边则是导演和艾文,还有MV编剧和曹海钟铉朴贤三人。
曹海坐在钟铉旁边,伸出食指偷偷指了指艾文,“钟铉啊,你看艾文前辈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只顾着埋头吃东西,钟铉哪里会注意到艾文什么表情。
曹海推他,他才抬头望过去一眼,掩嘴嚼下嘴里的东西,“好像还真的是有那么点不开心呢,Helaku哥欺负艾文前辈了?你看艾文前辈一直看着他。”
整顿饭下来,易兴都没敢把视线停留在艾文那边。总觉得是欠了她什么似的,为上次无意听到她打电话给何许的事,寝食难安的节奏。
陆涵捅了捅易兴的胳膊肘,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话,“易兴啊,你很害怕艾文吗?怎么我觉得你老是躲着她啊?亏得你和她没有太多对手戏,不然你岂不是连累我们MV的拍摄进度。今晚我可就吃不到那么美味的大餐了,哥真是大出血啊大出血啊。”
放下筷子,易兴幽幽吐出一句,“陆涵,哥不是你好吧?哥不傻好吧?他可以回去和ST本部报账的,好伐?”
陆涵发出一声啧,摆出讨厌的神色抗议易兴当面拆他的台,“你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都是谁教的?”
易兴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名师出高徒嘛,当然是陆涵你了。”
这才作罢,陆涵嘚瑟地左右摇摆了一下,易兴及早提醒,“哎,对面是导演和艾文还有摄制组呢!”
陆涵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易兴侧身问何许,“何许,MV拍摄结束了,你干嘛还千年冰山脸?”
不太爱搭理易兴,何许冷冷瞥他一眼,不说话。易兴只好识相地闭了嘴,低头吃东西,想不明白何许到底是那根神经搭错了。
席间赵胜带头给导演敬了酒,随后是给艾文敬酒。艾文是不喝酒的,可何许给她递过来了小半杯红酒,她想了想还是接过道谢。
一起站起来,赵胜代PR全体成员再次表示感谢,谢谢艾文可以出演他们的MV女主角。
艾文客套熟练地交谈,“是我的荣幸,现在我是不是也算是沾了PR的光,在年轻的粉丝中混了个脸熟?”
赵胜还没有客套回去,导演熟络地在酒兴上来后,说了何许他们不爱听的话。“说的什么话呢艾文?你哪里需要仰仗什么人,你们鸿鹄卫视的主持人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能人?能请到你来给他们拍MV,是他们的福气。你说对不对啊,赵胜xi?”
干笑两声,赵胜哈哈说是。艾文顿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回到与他们相处融洽的位置上去。
借口要去洗手间,艾文路过何许时与他对视了一眼,何许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只有易兴明白,艾文只一直以为何许是接到了那个电话的,是听到了她对他说的所有的话的。所以她还在等他一个回答,可惜他却从不自知。
毕竟艾文说,何许在遥远的从前,就是她的信仰了。何许对于艾文,是信仰一样的存在。
易兴不想因为自己的愿意,让艾文的信仰一击即碎。所以易兴伸手拉何许起身,“Helaku,我们去上洗手间吧。”
陆涵听见了,奇怪地看易兴,“易兴,你干嘛上厕所也要人陪?这不是晨涛的专利吗?”
晨涛听得伸手猛拍陆涵,“陆涵,你说什么呢!”
进了洗手间,易兴把何许推着往前走,自己却一拍脑门,用拙劣的演技夸张地说,“哎呀,我忘了样东西。”说完就脚下生风地跑回包厢,不等何许出生喊他。
何许想既然进了洗手间,那就洗把脸吧,很疲惫了。
洗了脸出来,何许往回走,却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何许。”
他从预备出道的前两年,就一直被人喊做Helaku了。从那以后,再没有人这么喊他,除了今年遇到的碧落。
满脸带笑回头看,何许以为看到的会是心里想到的那个她。却没想到,眼前站着的人,却是她。
艾文站在走廊,手里握着缀满珍珠的白色小包。她朝着何许的方向,唤了一声何许本来的名字。
何许转身来面对她的那个笑容,让艾文变得雀跃,想要再靠近他一些说话,不料何许明亮的表情瞬间黯淡下去。
忽的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艾文想到什么,就恍然大悟何许的反应,心里不是很好受。何许还要给她十足的背信感,“原来是艾文前辈你啊,烦请叫我Helaku。”
艾文看似嫣然一笑,她现在连叫他名字的权利,也没有了吗?“何许,我走过春秋和冬夏,也算是经过了那么多个四季,却始终无法走近你吗?”
这个问题来的让何许摸不着头脑,他不理解艾文在想什么,也没有过多的想法想要知道艾文想要做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许笃定的神情,让艾文彻底死了那份何许还记得她的心思。可她就是不服,“你多久没回去广州的第三中学了?我有空的话,每年的春天都会回去。每年一到春天,那里的木棉花都还会开得灿烂,但却很少有人在下面捡那些落花来做手工陀螺了。”
艾文没有点透了说有关那个电话的意思,从何许的反应,他应该是想要选择忘记,或者是当没发生过那件事。与其自己每天每夜地想象何许迟早和她询问,还不如就说服自己说那是个梦。
那条木棉花道,何许怎么会不记得?
以前读中学的时候,他还不是Helaku的时候,有一次手工课,老师随手从木棉花道捡来一朵木棉花,当场示范给他们看怎么用来做带有花香的手工陀螺。
那节课后,只要一下课,何许都会和同学们去那里捡木棉花,拿来做陀螺玩。当时班里的女生就会用特别崇拜的神情观望他们,等他们把陀螺从手中变出来。那时候女生不会做,就会可爱地跟男同学撒娇,想要他们帮忙做一个。
何许记得坐在他后座的那个女生,和大多数女生一样,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上的木棉花陀螺,“何许,你真厉害。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
年少的男生,有哪个是不喜欢听到女孩子称赞的话?何许也不例外,大方地把做好的木棉陀螺送给那个女孩。
女孩就非常开心地捧在手心,“何许,我会好好保存的。”
许是因为年纪还不是很大吧。所以都没想到那样天然的东西,是会腐烂的,怎么可以长久保存?
何许想到这,忽然幡然醒悟。难道艾文就是当年那个坐在他后桌的,收到过他制作的木棉陀螺的女孩吗?
从何许的眼神变化里,艾文领悟到他该是想起来了,装作释然地笑,“没想到吧?多年以后,我们都变为了当初我们想要变成的样子。”
可不就是没想到的啊,何许突然扯扯嘴角,看上去倒不像是在笑。“原来是你啊。”
不是她,还能是谁呢?艾文真想对那些年说声抱歉,干脆把最后的话说出来,“这次没能和你一起拍摄《之子于归》,真是可惜。不过你和落姐搭档,会得到更多。”
艾文不愿意说出口,碧落能助他登上更大的舞台,得到他以前做梦都想取得的成就。她就是不想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请求你。你能不能够,不要带她,去我曾经最想和你去的地方?”
何许站着看她,没听出来艾文话的含义。
艾文固执地认为,她也算是可以和以前的那个少年说再见了。看似轻松地伸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Helaku,你好,我是鸿鹄卫视的艾文。”
出于礼貌,何许性子再怎么冷,还是很给面子地回握艾文的手。“我们还是进去吧,在外面太久了他们找不到我们,会担心的。”
艾文下了个决定,既然她不能用以前的身份去到何许身边,那么她就以全新的地位,从头开始与现在已经变成Helaku的何许,变得熟悉吧。从今往后,哪怕再多的困难和险阻,她都不会再放弃了。
这样不顾一切地去做了,她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他的生命里,一道永世都抹不掉的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