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片黑暗的客厅回到卧室,艾文想起有个人和她说过:你伤害了别人,无论是无意还是有意的伤害,那么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伤害你。
眼泪又扑簌地掉下来,艾文在卧室里也没把灯打开,就像是适应了这样的黑暗。
或许,她只是觉得有些委屈。东西坏了,自己不会修,又没人帮她修……
应该是伦敦比这冷的缘故,首相连连夸赞这里的天气好。周校长和首相稍稍走在前面一些,碧落站在他们右手边跟着。落了一地的阳光,被他们踩在脚下,可不就是天气很好。
首相在图书馆里停留的时间比较长,碧落倒不是嫌烦,而是小悦隔两三个小时,就会给她发信息。
一下是提醒她不要忘记陪首相参观结束,要记得告诉她确定明天出席发布会要穿的礼服是哪一款;一下是让她要记得晚上七点,去参加另一家卫视当家台长的大寿;一下又是晚上不要疲劳驾驶,如果喝酒了就等司机去接她;最新的一条,是和她报备明天新闻发布会的准备进度……
首相转身和碧落说话,周校长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又转达一遍首相的问题。
碧落莞尔一笑,指引首相开始用发音纯熟的英文,给他介绍图书馆的筹建与历史。首相听的时候看着碧落不停点头,也不知道是赞同碧落的话,还是赞许她的英文发音。
送首相坐上车后,碧落抬起手腕一看,已经六点了。无论如何是没办法先去确认礼服,再去参加台长寿宴的。
好在寿宴地点,离M大不是很远,碧落索性先打个电话给小悦告诉她,直接拿上次看中的礼服就好。
要送给台长的礼物,被碧落安静地搁置在车后座,那是包装得很好的普洱茶叶。听闻老台长很喜欢喝普洱茶,她托人从普洱带给她的珍藏好茶。
吴凡送给台长的礼物,就在碧落的礼盒旁边。包装纸是磨砂的,颜色很暗,细长细长的一只盒子,看不出装在里面是什么。
碧落不习惯那么热闹的场面,觥筹交错之中,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就是那么多。大家都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里,和相熟的、陌生的人相互介绍后三言两语地说上几句话。然后再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圈子里,说着背地里的话。
其实本来受邀参加寿宴的人主要是吴凡,老台长希望碧落能够到场,她不好拒绝,就答应了。没想到吴凡就出发去美国了,明天下午的发布会,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出席。ST的苏志晖特地从韩国赶来,如果吴凡不在场,就显得太怠慢了。
昨晚上她给吴凡打电话,无法接通。所以正想着明天新闻发布会结束了,她要好好问问吴凡,关于艾文的事。
碧落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在寿宴之上居然会见到他!
怎么会,在这里都能遇见他啊?碧落想趁他没发现她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反正她礼物和祝福送到了,也不会显得没礼貌。
带着这样的想法,碧落闪身退到人群外围,脚步很快地走到外面。寒风迎面吹来,让她觉得刺骨的冷。
里面的热闹声传得远,碧落来到外面还是听得见。里面万千星辉,而她站在热闹之外,与这氛围格格不入。
明明周围那么热闹,但碧落却听得见风吹过树顶时带来的呼呼声,声声入耳。
不敢做任何停留,碧落踩着高跟鞋,落在地上有类似金属掉地的钝响。以为就要不知不觉地离开现场了,身后却响起前不久刚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噤得碧落脚步迈得更着急。
来人避过人声鼎沸的内厅,尾随碧落行走到宽阔的外庭。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更想进一步确认看见的人是不是她。
这次没让秘书跟着来,他匆匆追上碧落的步伐,停在她始终背对着他的背影后,急忙出声唤她,“阿落。”
听了他这声呼唤,碧落的脚步反而越发的快。她,对他是避之不及呢。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既然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碧落想她要是不给他一个肯定,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又不能说他这不是明知故问这样的话,碧落只好立在那没动。刚才走得急,外套竟然忘记带了。
他上前几步,想把碧落的外套给她披上。碧落的警惕性出乎意料的高,听到关于他的一点点动静,都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很快地回身接过他要给她披上的外套,碧落如约避过他关心的动作。外套搭在臂弯上,她没有立即披在身上。
那上面,残存又他的温度,她要等那温度悉数散去才行。“谢谢。”
碧落对他,客气得一如陌生人。他自嘲地看向碧蓝笑了一笑,“天冷,你还是快把外套穿上吧。”
并不回答他,碧落只想早点离开这,“高市长,劳您费心了。那我不耽误您了。”再怎么说,今天也是这座城市正儿八经的政府官方卫视台长寿辰,她可不想再人家的大好日子里,闹什么脾气。
她竟然叫他高市长?他可是她的爸爸啊!多年的官场生涯,早就让高峻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所以他以为他在碧落面前,也能保持这样的姿态,让她看不出他的任何悲喜。
说不计较碧落的态度,高峻又太过高估自己的克制力。可面对面站着了,他又一时半会找不出合适的话题来和她说话。
眼看碧落作势转身要走,高峻垂在身侧的手超前伸出去,碧落背对着没看见他做这个动作时的面部表情,“阿落,有报道说你在韩国被一些不懂事的粉丝人身攻击,受了伤,现在怎么样了?”
太久没过问她的事情了,高峻说出这话的语气别扭又生疏。碧落从鼻子里发出冷哼的声音,还是没回身看他此刻脸上的拘谨和尴尬。
他的语气,听着真像是隔岸观火的人。总之无关痛痒,与他无关,不是吗?
碧落抖开外套,今晚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冷,好在外套也和这夜风一样冷了。“劳高市长挂心,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