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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心如刀割

尹落和小宇终于被救出了火海,一起送入了医院推进了那扇冰冷的大门。两人一起被解救出来时,早已奄奄一息,浑身是伤,只存留那一点微薄的气息,比起小宇,尹落比她严重多了,被木头砸伤了头部,显然已接近油近灯枯之相,至于他的喉咙处也吸入了大量的浓烟,或许会影响他正常的声带。

尹家那边,也听说了尹落和小宇身陷火海的事,尹长光当时急火攻心,一口气喘不过来,心脏病复发,晕倒过去,也被送进了医院抢救。至于卢湘,她看起来面无表情,只是瞬间神情变得呆滞无光,全身仿佛都僵硬了一般,眼泪不断地滑落,犹如断了线的珍珠,嘴里反复喊着小宇的名字。

尹晨,苏默,祥叔,阿采,以及卢湘一起赶到了医院,现在家里尹恪尹启都不在,尹晨就成了所有人的中心,领导者。祥叔和阿采在病房陪着尹长光,静候着他的情况,尹晨,苏默,卢湘守在尹落和小宇的抢救窒门外,在走廊处来回地走动,瞬间空气冷到零下十几度。

卢湘一直沉默不语,脸色苍白如纸,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快咬出血来,双手也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苏默看见她这种情况十分担忧,来到她的身边坐下,安慰道:“伯母,您还好吗?要不您先回去,我和晨留在医院等消息就好了,伯母、、、、”她的安慰并没有得到回应,卢湘继续低着头,撕扯着衣服,咬着嘴唇。

苏默慎得慌,总觉得不安,立即将眼神传递给了尹晨,示意让他想想办法。尹晨领略她的意思,来到苏默的身边,看看卢湘,最后还是将关切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握着她的手说:“默默,你先担心卢姑姑了,你也要担心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宝宝啊,如果你再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我、、、”苏默一句话还未说完,走廊处就传来了苏浩楠的声音,看见是哥哥,苏默立即跑上前去抱住他,哭泣道:“哥哥,小宇他们、、、、”

“我都知道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尹爷爷呢?他还好吗?”苏浩楠放开妹妹,扶她座下,她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可经不起刺激和劳累的。

尹晨靠在墙壁上,回答道:“还在抢救,不知怎么样了,至于爷爷,医生说暂时安全,被送进了加护病房,祥叔和阿采姐在照看他,你也别担心了。”

苏浩楠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安慰着大家,“你们大家都别担心了,落和小宇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让我们彼此祈祷,耐心等待结果吧。”

三人纷纷点头,接下来又是一阵无声的叹息和害怕。

整整抢救了八个小时,尹落和小宇才终于被推出了手术窒,尹落全身上下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好像一个布偶娃娃似的,小宇情况好一点,如果度过危险期二十四小时,就代表她已无大碍。令人担心的是尹落,医生告诉他们,尹落因为被木头砸伤头部,有可能留下后遗症,影响了视神经,导致失明,而且他的右手被大火烧伤,有可能一辈子都拿不了画笔,等于是残废了吧。

面对如此沉重的打击,尹晨和苏默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掉下眼泪,如果尹落和小宇知道了,该如何承受啊,他们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二十四小时之内,卢湘,尹晨,苏默,苏浩楠一直陪伴在小宇和尹落的病房里,医生非要将他们的病房分开,尹晨他们极力劝说,医生才情之以理,动之以情勉强答应,把他们安排在了一间病房内。陈莎中间来看过小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自责内疚一直让她不安心。

阳光透过下玻璃窗,照映在小宇苍白的脸上,沉睡中的她不安分地动了动长长的睫毛,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眸。在坐的四人皆是一惊,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小宇转醒,卢湘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似的,紧握着她的手颤抖。

小宇抬起手按了按疼痛的脑袋,双眼环视一周,问道:“这是哪里啊,我为什么在这里,妈,四哥,默默,浩楠,你们怎么都在啊,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你不记得了吗?美容院发生了大火,你和落都被困在了里面。”苏浩楠在旁边说道,眼神怔怔地望着她。

瞬间,那天晚上发生大火的场面出现在小宇的脑海中,仿佛将她烧得干干净净,然后最后一幕,尹落为了救她,挡下了那块千斤重的木头,之后的一切她全部不记得了。

“落,落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我要见他、、、”突然,小宇大喊出声,四处寻找着尹落的身影。抬眼望去,她的对面正躺着尹落,不顾众人如何拉她劝她,她终究爬下了床,然后一步步来到他的病床前。

“落,你怎么样了,怎么还在睡啊,快醒来啊,你看看我、、、”小宇趴在病床边歇斯底里地大哭着,痛喊着,不断摇晃着他的身体,“为什么受伤的是你,为什么你要为我挡下所有的灾难,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是我,你快起来啊,和以前那样帮我画画,为我拉小提琴,和我争吵,就算冷战三天三夜也没有关系,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小宇的呼唤和哭泣刺痛了所有人的心,苏默靠在尹晨的肩膀上无助地哭了起来,苏浩楠过去劝解她安慰她,却始终被她冰冷地打开了。

卢湘再也控制不住了,擦掉眼泪,来到小宇的身边强行着把她拉起来,大吼道:“你究竟要怎么样,你只在乎你的尹落,那你在乎过的感受吗?我是你的妈妈,当我知道你命在旦夕时,我是怎样的心情,你想过吗?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残忍,一次次伤我的心呢?你说话,你回答我啊、、、”

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哭泣的哭泣,嘶吼地嘶吼,难过的难过,劝慰的劝慰。

这时,医生和护士跑进来,对他们指责道:“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病房,会影响病人的休息的,不相干的人快出去。”

话刚说完,尹落的心率器就呼叫了起来,医生和护士一惊,连忙将其余人等推了出去,准备为尹落仔细检查一下状况。小宇一听尹落有危险,说什么也不出去,非留在病房里等他平安,苏浩楠半拖半拉才将她带出了病房。

一群人刚离开病房,阿采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告诉他们爷爷出事了,赶紧叫他们去看一看。几人一惊,吓得脸色顿时惨白,小宇,尹晨,苏默忙不跌矣赶了过去。此时病房里,祥叔陪着尹长光,爷爷的双瞳睁得大大的,口腔里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些什么,大概是喊着尹落和小宇的名字吧。

看见三人进来,祥叔连忙退到一边,小宇和尹晨立即跪下,一人握着爷爷的一只手,“爷爷,我来了,您看见我了吗?爷爷,您怎么了,不要吓我啊,我没事了,还有、、、还有二哥他也没事了,爷爷、、、、”

小宇一边哭一边说,眼泪鼻涕掉了一大把,尹晨也哭得厉害,哽咽道:“爷爷,我是晨儿啊,你看看我,你千万不能有事,我害怕。还有,你的曾孙还没出世呢,你不想看看他吗?”

所有人都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现在的爷爷令他们觉得害怕,害怕他下一秒就会闭上双眼永远地离开他们。苏默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掩着嘴哭泣,然后来到爷爷身边跪下。

尹长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旋转了一圈,字字句句都艰难无比,“落儿,我的落儿,他、、、千万、、、不能有事、、啊,他不能、、、死在我前面,让我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宝贝们,爷爷、、爷爷舍不得你们啊、、、”

小宇慌忙地摇头,摇得满脸的泪水不断飞溅,她握着尹长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强装微笑道:“不,爷爷不要那样说,您会长命百岁的,我不准你离开我们,你知不知道。爷爷,您说过的,要亲眼看到我出嫁,牵着我的手走红地毯,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我不要你离开、、、、”

尹长光看到孙女的哭泣,也悲伤到了极点,眼角不经意间滑落一颗泪珠,抬起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宇儿,你要坚强一点,代我好好照顾落儿,知道吗?爷爷再也不能在身边守护和疼爱你们了,必须懂得面对所有的困难,爷爷会在天堂祝福你们。”

“不,不可以,我不要,我不要、、、”小宇简直崩溃了一般,意识越来模糊,她不断摇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摇掉爷爷那些离别的话语。

侧过脸,尹长光的目光又转移到了尹晨和苏默的脸上,绽放丝丝笑意:“晨儿,一直以来你都是让爷爷最担心的,幸好你身边出现了默默,我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只可惜,爷爷不能看到你们结婚,亲手抱一下我的曾孙,他一定长得很可爱,是我们尹家的骄傲与希望。”

尹晨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气喘吁吁的,苏默抱住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腰间,泪一滴滴地打在他的肩膀上,头发上。尹晨好想大声呼唤爷爷,让他不要离开他们,永远也不要,然而喉咙里似乎卡住了什么,五味杂陈,再多的话语同时堵在那里吐咽不出。

眼见这种场面,祥叔和阿采跑了过来,跪在了地面上,嘤嘤地哭泣着。他们一遍遍喊着“老爷”,喊着“少爷小姐”,祥叔是从小就跟在尹长光身边的,而阿采则是小宇出生起就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长大,自然感情深厚,对待尹长光,阿采犹如对待自己的亲爷爷一般敬重孝顺。

“阿祥,以后、、、尹家就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那一群孩子,照顾好他们。”尹长光抽泣哽咽的声音响起,然后凹陷的瞳孔在眼眶中打转了一圈,似乎在找寻着什么“启儿,我可怜的启儿啊,你究竟、、、在哪里,快,快回家吧,爷爷、、、、想你。”

话落,尹长光的双眼紧紧地闭上了,没有了一丝气息,他几乎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出那段话的,那是他的思念与牵挂,无论走到哪里,也是忘不了的。所有人的目光蓦的一怔,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幕,尹晨立即跑出去大喊着医生护士,叫他们快来。

小宇感觉浑身一僵,肢体语言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没有大喊大哭,只是呆滞地凝望着爷爷紧闭的双眼,犹如那是一道厚重的城墙,尽管她拼尽全力也终究无法使其打开。

周围,她似乎只能听到祥叔,阿采,苏默不断地哭泣声传来,重复地回荡于她的耳畔,狠狠地击打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后来,她不知道医生护士是怎样进来的,不知道她是怎样离开病房的,不知道苏默在听到爷爷死讯的时候因一时情绪激动,动了胎气怎样被尹晨抱走的,不知道阿采祥叔是怎样拼命捶打着抢救室的大门,肝肠寸断地喊着爷爷,更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流泪,怎样的目空一切,怎样的晕倒。

唯一她所知道的,就是爷爷真的离开了他们,永远地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不能再给她关切的话语,温柔的抚摸,宠溺的疼爱,笑呵呵地喊着“我的宝贝孙女,宇儿,小丫头”之类的。

一切的一切,亦梦亦如醒,终究是一场泡沫,幻灭了,不再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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