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时已无言,爱到浓时泪自堤。
“初雪。”银巽一个眨眼便上了车,将她揽入怀中,那一声呼唤融入了千般的不舍,万般的无奈
。
银巽有想过,要如何让这个明明可以为自己不惜舍身,却偏偏要逃离他远远的小女人也尝尝蚀骨之痛,锥心之苦。可是当她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中,当他为眼中泪水滑落,他的心那一刻好似被什么狠狠的刺了一下,丝毫不亚于被她所弃之痛。
抱着她,他想紧紧的将她融入他的骨血,可是握着她柔弱的好似没有唯有骨头的双肩,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起来。怀中的人儿好似已经变成了一个瓷娃娃,让害怕稍稍一用力就会将她的骨头揉碎。
“初雪,你生来便是折磨我的。”声音低沉暗哑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一叹。什么报复,什么责难,
都抛诸脑后。
他舍不得,他只知道此刻她就在他的怀中,既然已经失而复得,其他的……他不愿去计较,也不愿再去想。
“初雪,答应我,不要再抛弃我。”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否则,我会疯的。”
“抛弃”这样的一个词,是多么严重!他是那样高贵的人,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措辞在祈求着她。他甚至不去质问她的无情冷漠,他在用一颗如海般深而广的心包容着她、宠溺着她,纵容着她。
这个还是三年来对她冷言冷语的银巽吗?她怎么觉得那么陌生?这样的转变都是因为她吗?
哪怕是她给的伤害,他也一并的选择宽容,选择遗忘,选择原谅,这样的情,这样的爱,为什么来得这么不合时机?
“初雪,答应我!”突然转入命令的口吻,却恰好是在掩饰着他的脆弱,他的害怕。
“巽……我……”
“初雪,初雪,初雪!快回府!”
百里初雪一直在默默的落着泪,头越发的昏沉,突然一开口,眼前便一阵黑晕,最后莫名的陷入了昏迷。吓得银巽心头一滞,立刻抱紧百里初雪,对着外面大喝道。
百里初雪被银巽囚禁了!百里初雪在银巽的王府醒来,然而醒来后的两****不曾见到银巽,她身边的人包括小绯都不在身边,整个院子照顾她的人,无论男女都是有身手的。
他,是怕自己再跑吧?百里初雪自嘲的想着。
矗立在花圃,萦绕满园芬芳,抬目触及的便是一簇簇他精心为她而种的幽兰。心中再次筑起的坚冰在那一刹那,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有了龟裂的痕迹,然而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溢出,泄露自己的脆弱。
敏锐的耳力扑捉到了细细的脚步声,当沁兰芬芳之中,隐隐散开一丝松竹清香,百里初雪忍不住一叹:“摘取浮华难为梦,不如一笑邈尘烟。巽,强留于我,你苦,我亦累。不如就此放手,你我都落个轻松自在。”
身后一暖,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初雪,从前是我的错,是我不懂得珍惜你。现在,我再也无法对你放手。”
“我不喜宫闱深深中的尔虞我诈,我不喜红墙绿瓦中的诡谲倾轧。”抬眼定定的看着他,她的言辞坚定,“我只爱放舟五湖,青山相伴,绿水为依。我……终只适合江湖老去。”
“若这便是初雪所愿,我便带你远走天涯又何妨?”他的话轻松、缓慢却没有迟疑,凝望她的目光也异常的坚定。
百里初雪在他情深的目光中有些狼狈的错开眸光,然而,银巽却不容她逃避。从袖中抽出明黄的一卷,递到百里初雪的面前。
百里初雪在他不容拒绝的目光下,缓缓的接过,慢慢的展开,当“摄政王王妃百里氏入主银氏皇族族谱。”几个大字映入她的眼中,她的大脑轰的一声点燃,好似一团火烧过,将她的理智与冷静烧的全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回到这儿,他对她莫名的消瘦只字不提,便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必然已经了然于心!既然如此,他却还要这般做。
他愿意让她真真正正做他银巽的妻子,让凤栖皇室承认她这个亡国公主的王妃身份吗?如此说来,纵是她死后,也不会是个无主孤魂了吧!?
“初雪,嫁给我可好?”紧紧的将她抱紧,温柔的一吻落在她的唇角,清润的声音参杂着丝丝的魅惑在她的耳畔响起,如同天边的闲云般柔软舒心,“此生能娶你为妻,死而无憾。只是,我欠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从前不愉快的种种,我们都忘了吧!”
摄政王爷早已成亲多年,可是这日却又摆起了喜宴,本以为会是纳妾或者娶侧妃,可是,没想到与之成亲的还是他唯一的妃子百里初雪。
如此怪异的事情,外界都在揣测,然而清幽银心山庄却是一片片喜气洋洋。大红的彩绸飘飞在每一颗青枝绿叶的大树上,大红的双喜字也贴遍每一扇雕花窗与大红门。天还未黑,可是一盏盏琉璃宫灯已经悬空而起,一阵风吹来,便是一阵红影摇曳。山庄内,衣着鲜丽喜庆的婢仆进进出出,好不繁忙。
然而,与银心山庄比起来,摄政王府便显得万分静谧。香阁内,便更加的压抑。
“少宫主,您就换上吧!”小绯今天一大早便被银巽带到百里初雪的身边,她蹲到百里初雪做靠的软榻前,规劝哀求道。
宽敞而又素洁的房间里,一排排丫鬟垂首而立,双手捧着的,赫然便是凤冠霞帔,庸脂俗粉以及珠宝金饰,他们一个个站在百里初雪的面前,不言不语恰是木偶。
“小绯,拿走。”百里初雪目光在那华美的喜袍上一扫而过,而后闭上眼睛,对小绯命令道。
“少宫主,奴婢求您了!”哪知小绯不但没有听百里初雪的话,反而扑通一声在百里初雪的面前跪了下来,拉着百里初雪的衣角,眼中含泪道,“少宫主,您就当为了您自己,也为了王爷,穿上吧!”
百里初雪瞌上的眼睑微微的一颤,却没有睁开眼,也没有说话。“如此可笑的事情,只有他做得出来。成何体统!?”
“少宫主,您心中既然有王爷,又何苦要这般与王爷为难。他只想给你最好的,他只是觉得亏欠了你。你心中不是也一直遗憾着当年和王爷并没有名媒正娶吗?”小绯继续劝说着。
“我的事情,你一定要管得那么宽吗?”百里初雪冷冷的说道。
因为她知道她自己的身子左不过就是这几日,不可能撑过这一个月,她不想给银巽无谓的幻想。
“少宫主,王爷的心思您难道不知道么?”小绯视线模糊的看着软榻上,消瘦如骨,面无血色的百里初雪,心中绞痛着。
百里初雪的身子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颤,垂放在薄被上的手一紧,将丝滑的被面紧攥入手中,虚弱的掀开眼帘,轻摇臻首:“小绯,我知道他的心,可我却不能,这几****都在想,也许我与巽今生早已注定有缘无份。所以,我们才会一直诸多曲折。”苍白的唇角展开一抹浅淡而又苍凉的笑容。
“少宫主,您不要这样说,碧水姐一定可以找到师尊,一定可以找到办法救您,一定可以。”小绯哽咽着,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都下去,我想和王妃单独谈谈。”浑厚的声音蓦然响起,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小绯侧首,模糊的视线看到的是方直一身棕色紧身华袍,站在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百里初雪,想了想后,小绯点头退下,也带走了所有的人。
方直与百里初雪密谈了小半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听到百里初雪的低泣声传出。然而,当方直再一次走出来时,百里初雪却答应换上嫁衣。
一切都很简单,简单的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形式,百里初雪是被一辆华丽的马车载到银心山庄的。
也没有什么大宴群臣,唯有方直几兄弟和安世平参加了这一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婚礼。
由于百里初雪的身子缘故,所以的仪式都是能减省便减省。拜完天地后,已经累的快要虚脱的百里初雪便被送入洞房,银巽自然是无时无刻的伴随在他的小新娘身边。百里初雪这样的情况,方直几人自然是知道分寸,识趣的没有添乱。
几兄弟也难得一聚,便接着银巽的喜宴,聚在前厅,可却原本僵硬在脸色的笑容,等到银巽与
百里初雪离开后,一个个都再也强颜欢笑不起来。
“我相信王妃一定吉人天相!”最小的玄真,看着几个哥哥都闷闷不乐的模样,挺起胸脯高声道。
“是,王妃一生行医济世,救得无数苍灵。”安世平仰头灌下一杯酒,将空杯重重的搁在桌子上道,“佛语不是说,种善因得善果么?如果王妃那样的人都有不测的话,那便是苍天无眼!”
“碧水小姐已经去找师尊了,师尊一定能够救少宫主!”小绯呢喃着,心中也在祈祷着。
“方大哥,你在想什么?”玄真一抬头就看着方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沉思,对周围的声音毫无感觉,于是蹙眉问道,“方大哥,你今日一直魂不守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直被玄真的话吸引,抬头看着玄真,身后举起一杯酒,仰头喝下后,看向都比他年幼的弟弟:“我在想爷跟王妃会不会真的能平安渡过这个难关。必竟,王妃若是……”
“方大哥!”方直的话未说完,安世平便紧声道,“今儿是王爷和王妃的大喜之日,这些话
切莫再提。”
“是啊方大哥,王爷好好的与王妃成婚,是多么高兴的事啊?王妃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这辈子,他们还是有缘份的。我们现在需要的,只是诚心的祝福他们。”玄武也跟着道。
“都不要再提些扫兴的事儿了。今儿是王爷大喜的日子,我们替他高兴,来喝!”安世平举杯圆场
道。
几兄弟自然也就跟着响应,举起杯子痛饮了起来。
然而,另一边百里初雪却是被这银巽带着,朝着他们的新房而去。而银巽却是将在房间内稍作休息的百里初雪带到了山庄中的翠屏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