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打得起劲;而风银星抱头鼠窜的时候;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高踞马上的正是安王府的主人风权铮。
家丁还没看清来人是谁;风银星却眼尖得很;于是他不躲也不闪了;直接双腿一屈跪在地上。
还嘶声懊悔地哀求起来:“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见见父王吧,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自己以前错得离谱,我不敢奢求父王原谅;我只是想进去见见他,给他送上一份礼物;他的寿辰快到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不能在他身边尽孝;可我对他的尊敬与孝悌从来没有改变过。”
“求求你们了。”
众家丁突然面对这诡异一幕,一时间都停了手里动作,有些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傻眼看着那个一脸鼻涕一脸泪的难民。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看清了高踞马上的人影。
而风权铮自然也看到了门口前的情形;他皱了皱眉,鞭子一甩,骏马便急驰过来。
众家丁退到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
他声音冷漠,神色冷峻,眼神沉冷地掠了跪地垂首的风银星一眼;并没有认出那个狼狈的男人就是他的儿子。
“王爷,这个人……这个人死皮赖脸的非要赖在这不走,奴才们也没办法去出来赶他的。”有个大胆点的家丁谄媚的笑着上前向安王爷解释。
“父王,银星是死皮赖脸;可银星赖着不走;只是为了见您一面,想当面送你一份礼物而已。”
狼狈的风银星忽然抬首,两眼含泪看着安王爷,脸上尽是悔恨交加的表情。
他说完,还从怀里抖抖索索的掏出一个小盒子来。
安王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绝对没有伸手去拿那只盒子的意思。
风银星见状,只得无比惭愧地打开盒子,然后极为珍重地从里面拿出一张画来。
他缓缓摊开那张不大的画,恭恭敬敬摆在风权铮面前,哽咽道:“父王,这幅画是儿子画了很久才画得满意的一幅,求你收下吧。”
风权铮垂目,漠然瞥了那幅画一眼。
画上是两个人物,确切来说,是两个小孩子的背影,景物很简单,甚至有些模糊;便是这模糊而简单的景物,反而衬托出那两个孩子的背影孤单清晰。
两个孩子,年纪大一点的大约有四五岁;小的约莫只有一岁左右的年纪。
但这两个孩子的背影的姿势却很奇怪,一个倒卧在地;一个拼命扑过去;旁边模糊而简单的景物,依稀可看出那轮廓是突然崩塌的大石。
风权铮心中一动;遥远的记忆因为这幅画,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那一年,墨白才刚刚学会走路;就在府里一座假山旁边玩耍,也不知什么原因,假山的石块突然崩塌,那时候,墨白太小,根本不懂得危险;而奶娘离墨白尚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施救;在危急关头,是与墨白一同在那时玩耍的风银星突然扑过去,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护住墨白,抱着墨白往旁边滚了滚,这才险险避过了假山上滚落的石块。
他之所以对那一幕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当时他正巧走到附近。
风权铮静默了一会,忽然俯身,默默拾起风银星摊在地上的画;不过,他只是拾起了画,却没有发一声,旋即漠然转身朝大门跨了进去。
一众家丁见状,皆傻傻地看了风银星一会,也就愣愣的跟着走了进去,没有人理会风银星。
风银星看着那两扇漆红大门开了又合;他举起污脏的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鼻涕,眼里隐隐的流转着一丝莫名寒芒。
风银星随后并没有起身离去;而是一直跪在大门前,不喊也不闹。
天渐渐黑了下来;他将腰板挺得笔直;跪地的姿势仍一动不动保持着。
几个时辰后,天又开始亮了。
安王爷为人节俭,不喜铺张更厌恶奢侈浪费;所以即使自己生辰,也不愿意劳师动众的搞什么大肆庆祝的宴会。
所以这天,并没有外人到安王府来贺寿;府里也没有人外出;直至傍晚,胡侧妃与静云才知晓风银星在府门外已跪了一天一夜;她们不敢惹王爷不痛快;所以避过了众人,悄悄出府去劝风银星,欲要将他劝走。
然而风银星似乎铁了心要求得安王爷对他改变看法一样;不但坚持要继续风雨无阻跪下去;还坚持不肯沾一点她们带出来的食物;就连水也不肯喝一口。
胡侧妃看着他无比狼狈憔悴的面容,心疼得直掉泪,“银星,那你说说,我们能帮你做点什么?”
“母妃。”风银星笑了笑,忽然回头吹了一个口哨,就见一条毛发光亮的黄狗跑了过来,“请你将这条狗带进府里送给父王;就说这是我送他的礼物。”
静云看看那条神采奕奕的黄狗;一时心中难过,连一条狗都活得比风银星好;让她心情如何晴朗得起来。
胡侧妃仔细看了看那条毛发光亮的黄狗;发觉这条黄狗跟之前被误毒死的黄狗竟然有七分相似;最相似的地方便狗的右眼角下,有一条裂开又愈合的伤痕。
胡侧妃哽咽着,点了点头,道:“你父王他看到这条狗,心里一定会高兴的。”
“那就拜托母妃了。”
结果,安王爷在看到那条毛发光亮的黄狗后,眼神果然亮了亮;就是面上冷漠的表情也在一瞬柔和了下来。
不过,他只看了那条黄狗一眼,便冷冷道:“自己都混不出个人样;还学别人养什么狗。”
“王爷。”胡侧妃看着眼前这条毛发光亮的狗,心中终是难受,“银星说这条狗并不是他特意买来的;这只是一条流浪狗,他看见的时候都饿得奄奄一息了;觉得跟他同病相怜,这才带了回去养;后来养得壮实了些;发觉它看起来跟之前的阿雄有几分相似;他知道你心里一直对阿雄的死耿耿于怀,所以才想着在今天送它给你;也当成全了你对阿雄的怀念。”
胡侧妃越说越难过;虽然之前风银星说这番话,未必全是实话;但风银星讨好王爷之心可昭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