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书房走出来,竺米撞见站在门口的舒睿,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情绪,抬手对他打了声招呼,竺米转身便想离开,毕竟和这个人在一起总觉得空气都是冷的,然而对方却不打算让她离开。
“陛下说,你现在会想去见阳星,命我带你前去。”
回头望一眼点着灯的房间,竺米笑笑,原来全被楚尧奚看出她的焦急啊,虽说在屋内时她对这事只字不提,其实早就想快点去那边确认阳星平安无事了。“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
干笑一声跟在舒睿身后,视线不知该落在什么地方,眼见着周围的景致越来越陌生,竺米只得紧紧跟着那人,生怕迷路,可又因如此同舒睿之间的气氛更显得尴尬,无奈只得没话找话:“那个,我这次是不是给楚尧奚添麻烦了?”
“没有。”
“他接下来会对阳星作何打算?”
“还未定下,不过应该会放在身边。”
“放在身边?监视他的意思吗?”想想也是,阳星的举动怎么说都犯了弑君大罪,如此必然是要将人扣押在身边以严加看管吧。
然而舒睿则站定脚步对她摇了摇头,先是沉默不语弄得竺米又不知视线该往哪里放,上下看了看自己确定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才抬起头对他挥挥手:“喂。听得见吗?”
“陛下为了你已经承受了很多压力,还请你不要忘记,善待陛下的心意。”
“呃……”
舒睿突然开口的话让竺米不知如何回答,她当然知道楚尧奚对她的好意,自然也不会忘却回报,不过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像是托付终生的感觉,竺米刚要问些什么,远处脚步声传来,阳星不知何时站在灯火光亮之地,于此她的心思也便转移过去,错过了询问的契机。
见男子已经被放出来,舒睿开口:“人已在这,陛下说今晚你们可以先回六圣楼,明日早朝过后再去面圣。”将手中的另一把剑递还给对方,舒睿向阳星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送走那人竺米才转回身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面容因为休息欠佳而略显苍白,她走过去审视他身上的伤关切的问道:“可有受刑?午饭和晚饭吃的可好?有没有虐待你?”
抚住女子的脸,阳星轻轻摇头:“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同样也摇了摇头,竺米欣慰的说道:“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吧。”
一句回家撩拨男子的心弦,他静静凝着女子溢于言表的喜悦,自己也跟着笑起来,发觉到对方的情绪,竺米看过去嘟着嘴:“别傻笑啊,知不知道这一整天我过得有多紧张,刚对你承诺过要一直一起,结果你就出事,简直就像老天在跟我开玩笑似的。”
“老天的这个玩笑很好笑。”
又恢复平日里的感觉,竺米抬头望着阳星,笑意重新挂在脸上,还是那个傻乎乎的掌柜的啊。这两日的事情果然是做梦吧。
扶着阳星伤重的身子走回六圣楼,刚转过街角就看见阿成泪流满面的跑向他们,一路还喊喊嚷嚷引来不少还在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竺米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人,可是无奈对方偏偏是冲着自己来的,只得在他张开的双臂即将拥上他们二人时,伸手抵住对方的头让他前进不得。
阿成却不计较又哭又笑的喊着:“主子,您总算回来了,吓坏小的们了,从昨日开始就有官兵过来,生意都没法做,谁也不敢问个什么,后来才听说阳星出事了,还好还好,总算都平安回来了,咱就知道主子福大命大准没事。”
“好了,阿成,安静一点吧,那么想引人注目?”
听着竺米的话,又看不远处还有刚刚撤离的士兵,阿成忍不住咽了口水总算安静下来,正巧小秋也跑过来:“主人,您没事太好了。”
“恩,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和阳星都没事回来了。”听到阿成的话竺米才想到这两日六圣楼也受到牵连被监禁着,倒是苦了这些个还不知情的伙计们。可竺米也不打算多解释什么,只侧头对阿成说道:“回去准备个火盆吧,这个应该是需要的吧?”根据她的了解,刚出狱的人似乎是需要跨火盆的,阳星虽只关押了一天,这种程序还是不能免的。
“小的早就准备好了。”
扶着阳星走到六圣楼门口,眼见着大大小小所有人都激动的等在那里,竺米心里不禁感慨,还有人念着自己,还有人会担心,这样至少也不算白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吧。
“果然还是活着好啊。”若是在那边的世界,又怎会有如此多的人对她发自内心的关切,更不用说听到烘焙炉被动了手脚的时候,自己心里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了。
众人皆不解竺米话中的真正含义,只以为她是在感慨阳星捡回一条命。纷纷点头称是,情绪化的阿成更是抹着泪拍着阳星的肩:“你啊,就是沾了我们主子的光了。”
在众人的祝福下阳星跨过火盆走进六圣楼,心情也跟着轻松,之前只一味的想着接近楚尧奚,如今看来真是被家仇蒙蔽了双眼,环视酒楼的空闲,看见女子端着盘豆腐走过来:“吃吧,清清白白的过接下来的人生,我的掌柜的。”
女子的嫣然巧笑,美眸顾盼间华光流溢,撩拨人心看的阳星不禁脸红着别开头,反倒让对方不解:“怎么了?是豆腐是生的所以不想吃?”
“掌柜的,那豆腐明明是我煮过的哪里是生的。”一旁胖子自然看出那男子的反应,偷笑之余还不忘澄清自己。
只可惜竺米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嘿嘿,逗逗他嘛,要不气氛弄的那么凝重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看着阳星接过豆腐吃掉,竺米将盘子递给下人接着道:“我叫小秋去准备洗澡水了,你洗洗换身干净衣服我再给你包扎伤口。”
“恩,多谢。”
“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吗,上楼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目送阳星走上去,竺米只觉得身后有种异样的感觉,转回头便瞧见胖子和竹竿等人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了?”
“嘿嘿,我说老板娘,您什么时候跟掌柜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以前也这样啊。”看着胖子摩挲着络腮胡一脸坏笑,竺米还以为自己进了土匪帮子。
“不不不,老板娘,您现在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媳妇对待相公的感觉,看得我们煞是眼红啊。”一旁竹竿也跟着凑起热闹。
经他们这么一说,竺米愣了一下,随即挥手否定道:“你们竟会给我乱猜,有那功夫赶快想想明日重新开张推出的菜品,不把这两日的生意赚回来月底我就扣你们月钱。”
听到这话,大伙紧忙各自散开,生怕这老板娘真那么做,而竺米转身向楼上走去的表情却不再是刚刚那般随意,似乎被胖子等人的话影响到,推门的手都有些犹豫。
“阳星,我进来了。”试图打消那种念头,竺米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屋内屏风后,男子听到声音紧张的动了动身子溅起水花,这突兀的水声使竺米忍不住笑出来:“别紧张,我只是来送柚子水的,也有说出狱后要用柚子水洗澡,怕会对你伤口起刺激,你拿它来擦擦身子就好。”
“不,不用,不用那么麻烦。”莫名的紧张充斥在阳星心里,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的社会,他的军人思想使得他无法接受自己赤身裸体的给那女子看。
清楚知道对方心思,竺米不慌不忙的走过屏风,看着他连忙背转的身子又笑道:“都说不用紧张了,水雾这么大,我看不清的。那柚子水放这凳子上了,你记得用,我先出去了。”
“好。”
男子仍然未看向她,竺米倒也不计较,推门走出房间却靠在门边叹着气。好奇怪的感觉,明明早上才见过面,现在再见却仿佛好几年的光景,竺米心里不觉慌乱,她对习谦的心难道真转移到阳星身上了吗?所以才会对他的事那么在意。
“呼。不能这样啊。”长叹一声蹲坐在地,女子面上的笑容显得苦涩,不能因为长得像就想寻求寄托啊,更何况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更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