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真一直走到街的尽头,再也寻不回他的影子。然而这条街写满他们的过去,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了,真真离开了,回去又坐在书桌前翻看自己的日记,因为日记里全是他,从他走后她就没写过日记了,因为日子每天都在重复。
今天是我的生日,终于还是没有盼到你的祝福。一大早我就抱着书本来到教室拼命地看书。我天真的妄想那些横平竖直的文字,离奇曲折的故事情节可以填补你走后留下的空白。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总把我带到过去与你相聚的时光。在那里我笑的是那么灿烂,在那里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孩,在那里我轻的就像三月里的蒲公英,而你就像三月里温柔,缠绵的风,带我一起去浪迹天涯。无论如何我也忘不了你,白天想你,夜里梦你。昨天我拥有全世界的幸福,今天我却空守全世界的寂寞,我才懂得比起以往这次真的叫爱。我为你流泪,为你心碎。我还幻想下一秒钟你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带我去属于我们的世界,离开尘世的纷扰寻找能给我们幸福的那份宁静。我不知道你还犹豫什么,你不需要给我创造幸福,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幸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竟让我如此疯狂的爱上你,是传说中月老牵错了红线,还是世人皆盼的缘分。我是可怜,因为我把对自己的那份爱也毫不犹豫地给了你。我认为幸福不是单单的享受,而是两个人一起奋斗的漫长旅程,似乎也只有这样的人生才能在宇宙里永生。我每天都在构想我们的未来,思考怎样才能做一个温柔的妻子,给我们创造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只要你一句话肯定,我就会陪你走到最后。
在日记右下角又有一行工整的字迹:
女孩,我决定为你补妆。
“奶妈”
真真尖叫起来,甩开日记,日记一页一页地散开了,在半空中抖旋,这些都是真真幸福的梦,她伤心地看着梦一页一页地凋零。
“奶妈,屋里有鬼,我怕,一定是鬼偷看了我的日记。”
奶妈抱紧她,她全身心都冰凉,咳得那么厉害,今晚是奶妈搂着她睡的,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呻吟。
“奶妈,我好难过,胸口好闷。”
第二天,她偷偷地了起床,没有吵醒任何人,她去看鸽子,鸽子早已死在了巢里,真真抱起鸽子疯狂地跑了出去,过马路时真真闯了红灯,恰好一辆卡车驶过来,但这时牧师把她推开了,真真抱着他血淋淋的头哭着说: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自杀?‘
“我忘不了他,忘不了那些记忆。”
一会儿120赶来把他抬走了,她也来到了医院,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候,等到医生出来,摇摇头说:
“我们已经尽力了。”
真真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往太平间,她后悔极了,难过极了。
“用你的命换了我的命,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不会再想自杀了……”
真真抱着死去的鸽子伤心地离开了医院,刚出医院大门就听到有人喊她,这声音是那么熟悉,回头。
“牧师!”
真真仿佛被雷击了一样,他不像刚才那样全身是血。而现在一切都是全新的,仿佛是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舞会。
“不可能。”
真真怕极了。
“刚才……你不是已经死了……‘
“是的,我已经死了。”
“你是……鬼……鬼……”
真真拔腿就跑,一直冲到自家院子,被一个东西绊倒了,她捡起来一看是块墓碑。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真真扔下那玩意儿就往屋里跑,奶妈和牧师已经快到门口了。
“别过来……”
真真锁上了门,慢慢往后退,恰好桌子上有把水果刀。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们……”
他们拍门大叫:
“真真别上楼,楼上有个不速之客,会吓到你的。”
真真没有听他们的,上了楼,路过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总是用一把大铁链锁着,那把锁早已锈迹斑斑,奶妈从来不把钥匙给她,也不让她上楼,今天这扇门却半掩着,真真拿着水果刀,全是都在抖,壮起胆子决定推门进去会会这个所谓的不速之客,奶妈和牧师听到一声尖叫就冲上楼去,只见真真倒在地上。
“我还没有死,没有……我还好好地活着,是你们搞错了……”
这间房子是专门摆放灵位的,屋子里挂着白色的帐子,真真见到了自己灵位,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奶妈只好把这间房子紧锁着,不准任何人进来,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一切真相。
真真记起来了,是那个晚上。他决定明天要走,像他说的那样回家种地,真真乞求可不可以和他共进一次烛光晚餐,然而苛刻的他并没有同意,他告诉真真: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你输了,况且和我在一起会让你流更多眼泪,我并不值得你去爱和付出。”
这时对面走来他的同学,小声问他:
“前面走的是你……”
“同学。”
他回答的是那么绝对。真真哭了。
“而且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我们一直都很好,而我对你一点心跳的感觉都没有,一点也没有,你相信吗?”
“我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我们的缘分也就到此吧。”
“我祝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难道你不要说一些祝福我的话吗?”
真真假装坚强地说。她停了下来,等他的祝福。
“走了,别再当吸尘器了。我这个人很笨,从来不会说什么祝福的话,况且祝福的话总与事实相悖,我还是诅咒你吧。”
“好啊,那你就诅咒我活不到明天吧。”
“这怎么可以,坏的诅咒比好的诅咒来的更快,我还是诅咒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吧,我诅咒你不会再掉眼泪,我诅咒你过的比我幸福……”
“谢谢你的诅咒,还有吗?”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好好的,爱情是需要缘分的,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爱一个人就应该能给她幸福……”
“我可不可以有个请求?”
“说吧!”
“可不可以牵着我的手,走完HF市的最后一段路,就算我求你。”
“这个嘛,恐怕……”
“算了!”
真真将脸背向他,怕他再看到自己掉眼泪,刹那间,他牵了她的手,虽然人世间最痛苦的是牵手,因为牵手之后还要放手,但真真仍想,因为牵手至少可以感受爱的温度。然而这不是开始却是结束,这条路走完,也就表示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正如他所说:
“我们的缘分就到此吧!”
这条路快走带尽头时,真真忽然转身搂住了他的双肩,就像在茫茫大海里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样,他曾说做朋友,她反驳说:
“朋友?在我想哭的时候,你有想借我一双肩膀,让我依靠吗?”
可现在总觉连和他吵架都是一种浪漫的消遣。他抱紧了她,亲吻那温柔的唇,那一刻世界是静静的,只有他们的心是跳动的,在站牌下,他仍然握着她的手,错过了一趟又一趟回去的车,最后一趟时不知是谁先放了手,真真上了车,一切都这么结束了。或许人之所以寂寞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那个人是你一出生就在寻找的,他仿佛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唯一的理由和归宿,失去她或他,你的人生至少失去了一半的意义。真真想:
“为什么人们要相遇,难道就是为了相知后的别离,你给我希望,却为什么又把它毁灭,你如同一颗智慧的石子,抛在我如死水般寂静的心海,点燃了我生命的激情。”
这一夜,真真的枕头像水洗了一样,她的世界里空空的,只觉得心里难受,胸口很闷,怎么也睡不着,她想了一夜,那些幸福的往事总萦绕在她的眼前,她放不下,她渴望有一个意外,让她失去所有的记忆,甚至忘记他,她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忘情水和绝情丹该多好,至少她不会再痛。所以天一亮她就开始寻找那个可以让她忘却幸福的意外,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全部。奶妈和牧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晚上,下着雨,真真来到他家和他做最后的一次告别,透过窗子看到他正在给儿子洗澡,那女人跪在地上在翻箱子,应该是给儿子找件合适的衣服替换。屋里的摆放有一点凌乱,或许这就是生活。忽然这女人翻出一双手套,是真真送他的。
“我给你织了一双手套,卷在被子里,对不起,时间不够了,没织完……”
“谢谢你,我太感动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穿过别人给我织的任何东西。”
“那我很幸运了,我是第一个。”
真真想起那晚的对话,真真很高兴他还留着。那女人骂道:
“这是哪个**人送的?”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扔掉,那都是以前了。”
那女人二话没说,从窗子扔出来,恰好砸在真真身上,或许就是这双手套让他们吵了一架,孩子哭了,那女人把他的衣服扔给他,让他到外面去住,可是外面在下雨。他没有和她争论,乖乖地走到门口站着,那女人还在往外面扔东西,这时真真上去为他撑一把伞,用手握住他的手,让他紧紧抓住伞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情不自禁地抓住了那把伞,真真没有去拣那双手套,那已经是过去了。或许婚姻无需太伟大的爱情,只要彼此不讨厌就足够了。生活就像是理盒子里的一团乱麻,结婚就是把两个盒子里的乱麻放在一个盒子里由两个人一起理,所以偶尔会因为理法不同而争吵,当理顺的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已是满头白发,于是禁不住苦笑,当泪水还没有滑落的时候,便一起感叹:
“这就是生活。”
这时牧师撑着伞来了,真真依依不舍地过去了,顿时他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光环,接着是通向天国的阶梯,真真很感慨地说: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决不放弃……”
“请让我牵着你的手,一直往前走,别回头……”
是啊,不应该再对尘世有什么留恋了,如果真的有来生,再期盼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