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内的真气种类虽杂,却以其极奇特极珍贵的方式融合成了一种纯厚精深独一无二的真元之气,法力自然也比以前更加强盛了,可以说,如今的我不仅伤已经完全好了,能力也比以前不知强大了多少倍。这里面,“冰花芙蓉玉”可谓是起到了扭转乾坤的关键性作用,然而无业大师输给我的佛家罡气定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主导性因素,两者一为关键,一为主导,缺一不可!后者酿出了因,前者成就了果,而我是直接的受益者,且受益匪浅!可是不论因,还是果,都是无业大师和窅娘拼了性命交到我手上的,如今我虽然受益了,可却连半个谢字都来不及说出口,他们便都不在了……
无业大师,窅娘,你们如今在哪里?窅娘,你听到我在呼唤你了吗?窅娘!
我缓缓站起身,失神的望向窅娘消失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有她身上的气息,还有她身上淡淡花香的味道。
为了我,你付出了那么多,我却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出一个“谢”字呢,你要我良心何安?窅娘,如果一切能重来,我情愿自己受的伤再重一些,也不愿看到你为了我而死啊!死?不,窅娘没有死,她是妖,她怎么会说死就死呢?她那么可爱,那么善良,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呢?果然,一张娇艳明媚的脸庞悠悠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一脸纯真的笑着,口中温柔的叫着我:“公子!”
“窅娘,是你吗?”我微笑着,伸手过去,想要抚摸她乌黑的长发。谁知指尖刚要触及,她便又化作光影消失无踪。我呆呆的望向双掌,空空如也。哪里有窅娘,哪里有她的长发,哪里有她的笑容?我一时悲从心起,心中悲痛欲绝,窒闷难耐,身体以心脏为中心暴发出一道急欲释放的力量,快速漫延及全身,强劲而不受控制。我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就像是一颗已被点燃的炸弹,随时都会引爆当场。终于,我再也承受不住,仰天悲呼道:“窅娘!”
声音透过夜幕传向四方,在空荡的荒野上来回飘荡,荡出道道回声,一道比一道悲惋,一声比一声凄哀!泪水又一次汹涌而落。突然,狂风四起,乌云翻滚,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忽的划过道道极光,轰鸣不绝。一时间,电闪雷鸣,天地同悲,山河共泣!
天空雷电极光起时,我的双掌间也应声各自现出一团青蓝色的至纯火焰来。火焰高达半尺左右,跳耀蹿跃,幻真幻虚,细看没有实体,可又分明积蓄着强大的力量。它忽高忽低,时隐时现,欲张欲弛,仿佛要吞噬一切,邪恶却不狰狞,惊悚却不恐怖,如来自炼狱的幽冥之火,慑魂惊魄,熠熠不熄。
略略扫过一眼,虽然心中也微微察觉有些蹊跷,但我并没深究其由来和用途,反而被对窅娘那固执的思念和对天狼的强烈恨意占据的满满当当,如掌中的火焰般炽烈燃烧,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整个人近乎癫狂。心中默念着窅娘的名字,我一步步向呆怔在一旁的天狼和狐媚姬靠去。
天狼面色如常,一动不动的深深注视着我,仿佛正步步逼近他的我没有任何异样。他一如往常般平静的面对着我,只是这样的平静里,却有着被我刻意忽略去的甘心赴死的解脱和浓浓的不舍。然而,也正是这样不舍的目光让我更加想念窅娘,也更加坚定了逼近他的步伐。窅娘消失前也曾这样不舍的看我,那不舍里,有她誓死不悔的执着,有她对即将永别的无奈,也有她对缘尽绝望的无助……我不能想,也不敢想,我不敢想这样一个善良鲜活的生命就在我眼前如此消失无踪了,而凶手就是眼前这个被我一再冠以本性不坏的妖怪!如果说无业大师是被他误杀的话,那窅娘,他岂非就是蓄意谋杀了?试问我怎么能放过他?又要我找什么样的借口放过他呢?
相反,从来对我无所顾忌的狐媚姬,此时却跟着我的节奏一步步向后退去,一脸不敢置信的惊恐和慌乱。她面色灰白异常,一边往后退,一边颤抖着双唇哆嗦道:“你要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啊!我可是你的恩人,雪花娘的主人!要不是我答应将冰花芙蓉玉给你,你又哪能好的如此神速?还……还功力大增,你可不能对我恩将仇报啊!”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会什么,只想凭借全身的力量去帮窅娘报仇雪恨,别无他想,心头一把复仇之火在熊熊燃烧,一路烧到天狼的脚下,我眼中无他,只一心向着火势紧逼而去。周遭的灵气一瞬间被我尽数抽空充斥进我双掌的火焰里,如燃料般激的焰头又一下蹿高了几许,颜色也越加纯净,却多了几分诡异的透明。炽烈的火焰本应让人感觉到温暖和热情,而我双掌中的炽焰比之一般的火焰看来更加炙热炎烈,可其中透出来的却是非比寻常的冷酷和无情,寒厉的温度好似能将一切都冻结成冰,封杀殆尽。
“你若怪我杀了窅娘,你就杀了我吧。”天狼放松了身体,张开双臂柔柔的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我的声音冷冽如幽冥使者,不带半分情感,却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却也有着陌名的熟悉。
“那你来吧,你若杀我,我绝不还手,更不会稍移半分。”天狼的眼神平静中温柔尽现,深邃中情意绵延,如一潭千年的死水突然掀起一阵春水般的涟渏,离奇而震撼。这样的目光我见过,却从没在他的眼中见过,即使在他面对狐媚姬时我也没有见过。这样浓烈的眷恋,每一个情到深处或曾经毫无保留爱过的人都懂,那种不可自抑自然流露出的深情,是作不来假的。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不禁有刹那的迟疑,但窅娘的笑脸和难舍的目光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让我无法后退。我凛若冰霜面无表情的道:“我不需要,你受死吧!”
话音未落,我已挥起双掌向他拍去,他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顺着我的掌势无声的向后飞了出去。一身玄衣的他飞舞在半空中,就像是一只硕大的黑色蝴蝶,妖娆而凄绝。可他深情的目光却未曾转移半分,一直无怨无悔的凝视着我,在划飞的弧度里拉长、拉长……
雷电交加中,看着他如一个破旧的布娃娃般“呯”的一声摔落在地上,我的心也“咯噔”一震!他……竟真的没有运功抵抗!
霎时,我胸中满腔的怒气腾的消失了,近乎癫狂的心智快速清醒过来,双掌中的青蓝火焰也跟着同时熄灭了去,风狂云涌的夜空顿时回复到月朗星稀的清冷宁静,夜风习习撩人发梢,耳边轰隆隆的雷鸣声已悄然顿消转换成树叶摩擦的簌簌声。所有的压抑瞬息散尽,来的不真实,去的也不真实,速度快的更加不真实,好似先前的天怒人怨从来都不曾有过,只留下犹似亘古不变的静谧在空气中默默徜徉。
“你终是舍不得对我下狠手啊!”天狼扬起一抹欣慰而得意的笑,眼中神采飞扬。嘴角缓缓流出的一丝鲜血,使得他本已魅惑至及的笑容更添妖异,却又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傻傻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天狼,心情错综复杂。不错,我终是没有对他下下狠手,我并没有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狠绝。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改变心意以双掌击向了他的双肩,而不是他的胸口?是被他那温柔深情的眼神一时迷惑,还是因为事出有因祸从我起,我才一时心软放过他了呢?抑或我本身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轻易言杀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两道青蓝火焰起于我掌中的刹那,我是真的一心想杀了他的,可为什么那坚如磬石的杀意却在最后一瞬又倏然改变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只是我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复仇心切杀了天狼,否则我和那些个丧心病狂草菅人命的暴徒妖孽又有何区别了?想起当时心里那股疯狂噬血的杀念和不受理智控制的身体,我不由从脚底冒起一阵恶寒直冲脑门,心有余悸。那一刻我是怎么了?我还是以往那个善良无邪的自己吗?为什么那样冷血绝情的感觉竟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那杀念在心中产生时我竟也有着某种得心应手的娴熟……莫非我骨子里便是个噬杀残忍的人吗?不会的,不会的,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我从小善良,更不忍心伤害别人,就连怒到极点想要骂人时也会斟酌着不揭人短处呢,又怎会跟“残忍”这个词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呢?
“你疯啦?他要杀你啊,你难道真的不躲吗?你找死啊!疯了,都疯了,全都是疯子!”狐媚姬三步并作两步奔至天狼的身边,惊叫了起来,却丝毫没有要过去搀扶他起来的意思。
天狼摇晃的支撑着站起身,嘴角笑意更甚,缓缓道:“她是我天狼认定的人,我就是自己死,也不会伤害她半分。更何况,我绝不相信她真的……会要我的命!哈哈哈……青儿,你果真不舍得杀我,你不会杀我……”
说着,他含笑倒了下去,身体慢慢缩小,渐渐变化,最终幻化成了一匹浑身全黑的狼身。这匹黑狼……就是他的原形吗?
他不再是往昔那个高大威猛的狼妖,也不再是先前那个英俊挺拔的美男,这一刻,他只是一匹独自承受着重创孑然无依晕迷不醒的孤狼而已。看着眼前这匹嘴边含有一摊血迹的黑狼,我心里莫名的微微痛了一下。他的话,若说我毫不动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到底有多感动,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突然间,自己很同情地上那个孤独受伤的身影,很同情,很同情,但也只限于同情,不含分毫杂质的同情。好半天,我才逼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它。那种孤独,让我的心隐隐作痛,却又爱莫能助。
“你听到了吗?你难道真的毫无感觉吗?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狐媚姬发疯似的冲我嚷道:“呵,我就觉得我已经够自私的了,没想到你比我更加自私,更加无情!打着纯真良善的幌子,却做着更加自私无情的事情,虚伪!彻底的虚伪!”
她的话,字字句句深深刺入了我的心脏,如无数根银针在扎,且针针见血,让我无地自容却又无可辩驳。她不说话,我倒差点忘了她的存在了,或许因为窅娘的原因,潜意识里我本想就此放过她让她一走了之,可如今我又不得不面对她了。不错,她足够自私无情,我若就此放她走,指不定她又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一次犯错或可原谅,但我不想一错再错,天狼的错已无可挽回,我又怎么能再次放任她呢?我缓慢的转向她,一眨不眨的冷然看向她,以前是我的力量不够,可现在……不同了!
许是我眼中冷冽之意太盛,又许是天狼受伤在前,她心中害怕,此次见我看过来,她又一步步向后退去,口中骇然道:“你又要做什么?你伤了天狼不够,现在又要来伤我吗?”
我依旧冷冷的开口,声音不大却果断的说道:“留着你,迟早是个祸害。”
她听了,终于惧意暴发,歇斯底里的叫起来道:“你不要忘了,我可算是你的半个恩人啊!想当初,你毁了我的玉,我也没有对你怎么样啊,如今更是将她送予你助你疗伤,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原来,那日在紫金山上她对我的莫名恨意,就是因为“冰花芙蓉玉”啊!因为当日我中毒吐血时,正好吐到了窅娘的胸前,吐在了她衣服里放着的那块“冰花芙蓉玉”上,“冰花芙蓉玉”在吸收了我的血之后,便与我灵性互通,而不再受其他人的支配了,所以她才会对我耿耿于怀恨之入骨了。
“放心,我不会杀你,就算是为了窅娘,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我凝神静气,将体内的内丹吐了出来,向着狐媚姬而去。
我的内丹,是由青凝珠与小逸逸的内丹相融进入我身体里之后,又被我从体内以师父所授的道家之法兼以气养气的方式重新修炼出来的。原本我只能用它来激发体内的真气,并不能随意支配,但今天我却已能将它随心运出体外了。这也是我修炼至今最值得开心的事,但我现在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狐媚姬想躲,却已是浑身动弹不了,不消说,她的法力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本来,她若不是如此惊慌定力全失,也许我还不一定有这么大的把握能将她定在原地,至少不会这么快的说定就定,最起码要多费上些时间,多费上点功夫;再来,就是我现在的功力已显然胜过于她,足可以凌驾于她之上,控制住她的行动了。
她想挣扎已然是徒劳,眼睛瞪的老大直惊骇的欲开口惊呼,但也正好如我所愿。等到她张开嘴巴后,正好看到我吐出的内丹飞向她嘴巴的位置,突又警觉出不对劲,急忙想要合上,却已是来不及了。我利用内丹之力,再施以“引导万物”之术,将她体内的内丹从她的口中给缓缓吸了出来,然后我收回内丹入体,却将她的内丹托在了掌中。
随着内丹的失去,她的法力也尽数失去,软软的摊倒在地上,然后有气无力的愤愤问道:“你想要逼我现出原形吗?还是想夺了我的内丹留作己用?”
“不,都不想,我只是想让你从此再也害不了人而已。我会将它暂时保管在我这里,等到哪天你想通了,决意不再为祸人间潜心修炼,我就会将它再还给你。但你,可能做到?”我看着她,平静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收了我?”她愣了半晌,才注视我疑惑的问道。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于是,我便笑了出来,笑声里透出的是我都深感无奈的苦涩。是啊,我是不是过于善良了?面对这些曾害人无数的妖,我这么做是对是错?然而,无奈之后,我仍然毅然答道:“是啊,其实我也这么问自己来着,但人畜平等,对我来说,人妖亦平等。只要你肯改过向善,我便会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若不肯,我或许,也不会害你性命,只不过,我会换个方式,让你从此再也做不起恶来。”说完,我又冷冷笑了一声。
她愣怔了半晌之后,像是突然悟出我话里的意思,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你慈悲,但你也恶毒!”
我无所谓的笑笑道:“慈悲也好,恶毒也罢,决定权不在我,而在于你们自身。”
她失了魂似的苦笑着摇头道:“原来,我也会输的这般心甘情愿!皇上,天狼,就连雪花娘也弃我而去,只为了维护你,哈哈哈哈!我竟然还恨不起来,真是可笑啊!哈哈哈……”
在她的笑声中,我慢慢收敛了笑意,顺手将她的内丹幻化成一把一米来长的古筝,静静的席地而坐,一边弹弄着琴弦,一边凝目看着她诚恳的道:“你若肯现在改过,我马上将内丹还你;你若不肯,我也会……让你回皇宫。”
闻言,她忽的抬起头来盯住我的双目道:“你为什么肯放我回去?你不是和皇上……”
她并没有将话说完,我却已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空旷的夜空道:“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一个女人,我答应她不会让皇上知道这一切,以免他会伤心。”
狐媚姬怔了怔,脱口道:“周娥皇?”
“不错,她才是真正懂得爱的人!而你……你这下该知道自己有多可恶了吧?你害得皇上家破人亡,却还要害他国中子民……你的爱对皇上而言不是幸福,而是灾难!不过,你若肯改过,亦不算迟!”我静静的回看她,盼她能幡然悔悟,回头是岸。
她浑身一震,颓然的垮下双肩,眼中也顿时失去了光彩,变的晦暗一片。我不再看她,只静静的弹琴,琴声拂过她的耳,飘向远方,温柔的回荡,使得当下的静谧更显舒缓。一曲终了,一曲又起时,只听她平静的缓缓说道:“不,我不需要内丹了。只要你肯让我回去,我愿好好侍候皇上,从此善待他的家人,善待他的子民。只是不知,你是否甘心情愿?”
我是否甘心情愿?若问我的心……我愣住了,正拨着弦的手猝然顿住。与从嘉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皆蜂涌而至,我的眼中,我的心里,全是他的笑,他的泪,他的眼,他的唇……我愿不愿?
良久,我无力的点了点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答应了?”她不觉中提高了嗓音挺身问道。
然而,又何止她会这般惊讶,我的回答连我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我虽然有些犹豫,但确是心甘情愿,而且出乎意料的淡定,这让我不禁无语。我真的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爱从嘉吗?可那份爱,却依旧清晰半点不假,那我又为何如此心甘情愿了呢?
“你回去吧,我会再去找你,你且好自为知!”不想再想,也不想再和她纠缠,我继续拨着手中的弦道。
狐媚姬也不再啰嗦赶紧爬起身来,生怕我反悔似的快速跑开了。
“唉,连声谢谢也不说,你说我是不是枉作好人了?”看着琴弦一根一根被我挑起又放下,放下又挑起,我轻轻的叹道。
小逸逸从不远处的树后慢慢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良?”
我微微摇了摇头,看向一旁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天狼道:“我哪里善良了?我不是眼看着它伤重昏迷,也不管它死活?”
小逸逸凝视着我的双眸不说话,但那样深邃的目光却让我有些避无可避。片刻后,它才缓缓说道:“你虽出手伤了它,却并没有伤它要害,而只是将它的琵琶骨稍稍震裂,使它暂时施不起法来。而它也只是暂时痛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只要它肯潜心修炼,不出三五年,伤势自会痊愈。再说了,你指下所奏之曲,正是轻柔缓和之乐,用来镇痛疗伤,正可谓绝佳啊。”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微笑着的扫它一眼,轻舒了一口气。我表面上故作淡然,可心里却不免有一股暖流静淌。知我者,舍它取谁?
“是你自己单纯,根本没有心计可言,还怪别人看穿?”它缓缓的在我的面前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天狼道:“自瞒不过我,你以为又能瞒得了它吗?”
天狼?莫非……是了,他被打回原形前不是说过我是不忍心伤他的吗?原来……低下头,我继续弹着筝,口中却岔开话题道:“你怎么来的这么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