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王平就知道终有一天宇文轩会找上门来,虽然丐帮五老也曾名噪一时,但“墨琴邪尊”绝非浪得虚名。根据经验,江湖后浪推前浪,前浪一般都会被拍在沙滩上。王平有自知之明,也早做好了打算,大不了到时认输就是,江湖虚名他早已看透。
吟雪听了两人之间的结怨经过,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两人竟然为了一个贪图富贵的秀才纳妾休妻而立下了十年的赌约,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知道这只是一场赌约后她也放下心来。她看到宇文轩的墨琴心中不由一动,眉间微微一皱道:“宇文先生号称墨琴邪尊,那琴自然就是先生的兵器,只是如此一来,先生可以用琴音攻击王伯伯,王伯伯却只能被动的防御,这场赌约对王伯伯不公平。”
宇文轩微愣道:“那依照小姑娘来看,这场赌约要怎样才算公平呢?”
吟雪眼珠一转,嘴角微翘道:“不如有我代王伯伯与宇文先生一较琴技如何?”
王平却摇头叹道:“这场赌约已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宇文兄的琴音如狂风暴雨,天河倒泻,我根本就是想要攻击也是做不到的,所以甘愿认输。
宇文轩直接忽略了王平的话而是有趣的看着吟雪,微笑道:“姑娘要代王平与我一较琴技?但不知如何个比法?”
吟雪露出自认是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道:“方法很简单呀!我与宇文先生同时抚琴弹曲,曲目不限,直到一方被另一方打乱心境琴曲中断为止。当然为公平起见,不可以使用内力催动琴音只比技巧。”
旁边王平见到两人竟将自己这当事人给排除在外,不禁哭笑不得。见到宇文轩对吟雪的提议似乎很是在意,心中十分好奇,堂堂的“墨琴邪尊”不会真的和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比试琴技吧!这是要传出去绝对是轰动江湖的新闻。
宇文轩看着一脸狡黠笑意的吟雪,嘴边慢慢扩大,终于朗朗大笑起来。“好!好!我看姑娘身后所背古琴,想必也是家学渊源,那就与小姑娘比试一番琴技,或许为江湖留下一段佳话也说不定!”宇文轩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王平满脸的果然如此,心中腹诽不已,邪尊果然名不传。以这两人的名声、年龄之悬殊,如果传入江湖,想不留下“佳话”都难啊!
听到宇文轩答应了,吟雪眼神一亮,想起刚来时听到的那一曲《洪雨》,那气势磅礴的意境吟雪心里就像有小爪子在抓一样心痒难耐。然而当吟雪摘下背后的古琴,随着古琴去掉上面的琴套,吟雪的心却在慢慢的平复,直到她盘膝坐下,将琴横放在双膝上时,她整个人的气质已经改变了,变得像一潭池水般的平静、幽然。“宇文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宇文轩一直关注着吟雪,看着她赋有节奏的动作和一点点变化的气质,他的眼睛渐渐亮了。小姑娘果然不简单。当吟雪的气质变得犹如深潭之水时,宇文轩也不禁收起了轻视之心。可是看到吟雪膝上的古琴,他却微皱剑眉心中犯疑。宇文轩从小就博览群书,由于专研音律所以对古代的名琴均有深入的了解。吟雪的古琴无论长短、宽窄、造型,均都古意盎然,绝不应该是近代之物。可是他搜遍脑中所记却找不到能与之相符的。
听到吟雪问可以开始吗?宇文轩不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平静道:“随时可以。”两人眼神略一相对之下,手中琴音几乎同时而起。仿佛有默契一般,两种截然不同的琴音在城隍庙前飘散开来。
吟雪弹的正是与陆平李治相识那晚弹奏的“浪淘沙”,只不过今天所弹的意境与那天完全不同而已。初时琴音宛如潺潺溪水般清澈,自然,让人心底一清,渐渐的小溪不断汇聚壮大,化成奔腾的大河。随着琴音一点点的激荡、高亢,一种杀伐之意油然而起,吟雪正在慢慢的勾勒一幅铁血江湖的意境。
另一边宇文轩的琴音却平平淡淡的如同柴米油盐,低沉迂回中直入人心,有一种要让人停下来歇歇的感觉。他已经将所有的霸气收起,仿佛化身成邻家的大哥在等待着归家的小妹。
王平是唯一的倾听者,然而时间不长王平却有些凌乱了,由于经常听吟雪弹琴,倒也能隐隐的听懂其中的意境。正是因此他才领略到两人所勾勒的意境直入人心,甚至可以左右人的情绪,一会想哭、一会想笑、时而忧时而愁,体内如同有两只无形的手在不断撕扯着他的心,似乎要将他一分为二才甘心。王平心中大惊,知道如果继续听下去自己真的会疯掉,连忙盘膝而坐心神合一,驱除心中的杂念。
城隍庙前三人均是盘膝而坐,吟雪、宇文轩的琴音相互纠缠乱成一片,正是这纠缠在一起的乱音,吓得王平谨守心神,不敢再听。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琴曲已经换了再换。吟雪弹铁血江湖,宇文轩就弹平淡人生。吟雪弹悲欢离合,宇文轩就弹花好月圆。吟雪换成“高山流水”,宇文轩也换成“十面埋伏”,两人竟然比了个平分秋色。宇文轩看向吟雪的眼光也越来越亮,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
吟雪的眼睛同样熠熠生辉,她朗声道:“宇文先生的琴技精湛,吟雪十分佩服。我这还有最后一曲要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宇文轩大笑道:“高山流水遇知音,何来班门弄斧之说,姑娘尽管弹来!”
然而随着吟雪琴音一变,宇文轩却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这回吟雪弹得竟是他先前时弹过的《洪雨》。宇文轩微微分神间,险些让吟雪给带跑了节奏,他赶紧收拾心情,琴音一转也弹起了《洪雨》,这是两人第一次弹同一首曲子。
吟雪听见宇文轩也弹得是‘洪雨’,心中暗自高兴,看来他真的中了自己的圈套。这是吟雪在比试中突然想到的方法,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知这样能否攻破他得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