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架】【2、六世书·繁华过尽后,许我一愿】
【序.开宗明义,道玄音】
天意无常,几多反复,我历经几生几世,却总是在人、魔、情、爱之间不断反复挣扎。
【第一世.亲情】
第一世,我是魔,一只向往人类的魔。
我化作人身,得遇至爱,又得师尊教导爱护,何其幸哉。
可我毕竟是魔。
人魔大战,彼方,我方,无谓善恶。
我选择了兄长、选择了族人,抛情绝恩,战死战场,于族人于血亲,我无愧魔城少主之称。
却,亏欠爱人与恩师太多。
【第二世.爱情】
第二世,我是人,一个爱上了魔的人。
我是人类剑客,她是魔族王女。
我与她相爱相知,一般天真,期望人魔共处,也在用行动为人魔共处努力。
可终归是我与她太过天真,人惧怕着魔,魔杀虐着人,人要自保杀魔,魔要饱腹吃人,周而复始,难以解结,人与魔从来就是天生的敌人。
魔太过强大,而人太过脆弱,纵使人间有少许的修者道仙可以护卫人间,也不过十不足一,而向她那样天真良善的魔终是太少。
而后来人与魔的一纸和平文书,也不过是双方伤亡过重的缓战之策,日出归人,夜晚属魔,生死自负,虚假又可笑。
人魔无谓善恶,都不会,也不敢,共处。
我沉溺爱河,与她生死反复,不负情爱,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天真,却已太迟,太迟。
教我护我的恩师为了点醒因爱迷失理智的笨徒弟,为了不让这个笨徒弟深陷魔都陷阱,亲赴魔都,失去性命。
【第三世.欲望】
第三世,我是一方首领,一个满身权欲的首领。
我本可庸碌一生,却自比天高,爱上了权欲,也恨透了权欲。
最初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没错,我创立武学,研文习武,成为一方首领,从此九重高峰上却再不是自己,也忘了自己。
这世间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也从来就不是所有生灵皆良善可亲。
我也自尊自傲,我也向往美好,但我并不天真,魔强人弱,世间又诡谲波澜,原本就生存不易,夹缝求存之余还要提防阴谋暗箭,我若敢弱半分,若敢少算计半分,我与我身后的人命也留不到现在。
这条路,在一开始踏上,我就回不了头。
我一生算计,巧智谋生,也放任自己的欲望,阴险狠毒的连自己都憎恶,却偏偏遇到了你。
你说我举止狠毒太过,一番教训让我几乎丧命。
我怨你、恨你,你却没有要我性命。
你说:“这番惩戒是你应得,不冤枉。”
你说:“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只要你诚心悔过,我可以收你为徒,可以护你和你的门人无恙。”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我伤过、害过的人不计其数,自然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取我性命,也终于知道了你的一番教训是想保下我的性命。
我却被你的天真想法笑的肚疼。
就算我真的想要重新来过,你纵然是仙,也只有一人之力,怨我的、恨我的、想要我性命的不计其数,你要如何护我性命,又护的了多久?
我早已经回不了头了,现在也不想再回头了,我已经不相信这世上还会有所谓的真心和良善,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告诉我这世上还有真心和良善呢?
你说:“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好,从今起你就是我的徒弟,我会护你和你的门人周全,你以后也要按我的规矩方式行事,不得在阴狠造次,否则我必严惩不怠。”
可你终究是看错了人,护错了对象,我要我门强大,我要我门生存,我穷极欲变唯我独尊,我找上了魔界与他们合作铲除异己强大我门。
我在暗处清楚的看到你被一群人围住质问、声讨,看到一些你轻易就可以将之捏成粉末的寻常人对你不断拳脚相向。
你站得笔直,任他们打骂。
你说:“不会的,他是我的徒弟,他答应我改过自新重新开始,就不会让我失望。”
你说:“我相信他,魔祸必除,他不是真的与魔为伍。”
然后我看见你提着剑单身一人往魔界跑。
我慌了,真的慌了,你竟然想以一人之力除掉魔祸!
人魔悬殊,你纵然是仙,一人之力再强,又能打得了几个魔兵,况且魔界魔将如云,这是找死。
我连忙重新谋划施计,欲杀魔主使魔界混乱,一番忙碌布置后,却发现了封印,封印的尽头是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你。
魔界被层层封印再也进不得人间,魔祸除,我是除魔首功,我门光大,我也更加强盛。
可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一句:“师尊,我错了。”
我现在想回头,我以后听你的话,你可不可以回来?
你可不可以回来继续教我、护我、罚我?
师尊,我错了……
求你回来……
【第四世.友情】
第四世,我不知道我是人还是魔,我也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
我只记得我喜欢坐在树下饮茶,喜欢看好友和其他人争吵的面红耳赤之后为他递上一盏茶让他静心。
尽管好友每次吵闹的原因都是因我而起,护我的、怪我的、怨我的,无论是因为哪个原因,都能让好友气急败坏许久。
每次晒太阳的时候,好友会严肃的开口:“成天窝在家里动也不动像什么样子,陪我一起下山游历,否则下次不给你送吃的喝的。”
每次赏月抚琴的时候,好友会气愤的开口:“你总是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就气我吧,等哪天把我气死了,看以后谁给你送吃送喝,谁陪你品茗发呆。”
每次被外人嘲讽被邪物攻击的时候,好友会护在我身前坚定的开口:“不用怕,有我在,看谁能把你怎样。”
我还记得最后那个晚上,师尊问我:“你想通了?真要下山?”
我说:“我想通了,魔人肆虐在前,我既是修者,又有一身修为,也当如师尊和好友一般,仗剑除恶。”
师尊止住我的拜礼,摇头:“但你体质特殊,太易招来鬼邪,你……随你的心意,去吧。”
在后面的事我就记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连番动作、妙语莲花,做了很多事情,也说了很多话,但总归一直和好友在一起,偶尔偷得浮生,品茶、抚琴、斗嘴,倒也心安。
直到一柄冰凉的剑刺中我的肩头,我不解的望向好友,问他为什么?却发现好友眼中的不解更盛于我,滔天恨火烧得他连手中的剑都几乎握不住。
好友说:“你为什么对我师娘的求救不施以援手?为什么要杀我的师弟?为什么要陷害我的师门,陷害我?为什么……你要是魔人?”
好友说:“我与你相处十载,视你为友倾心相待,却原来是我看错了你。”
好友的脾气向来霸道冲动,却也至情可亲,我从不怀疑好友的话,却对好友这次说的事一无所知。
原来……我是魔吗……
我笑了,轻轻放下茶盏与好友直视:“既然要杀我,为何不在刺得准一点?”
好友厉声大喝:“笑什么,你当真以为我忍不下心杀你!”
我摇头:“我方才全无防备,你想杀我易如反掌,但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依稀记得好友曾夸过我,说我剑法高超,少有人及;还说我小气,连个一招半式都不教他。
我的剑法的确很好,出鞘从未落空过。
我还记得以前每次好友要我教他剑法,我总是用茶点堵住好友的嘴,无奈摇头。
我记得我说:“你我各有师承,自家门派的武功都还没学全,跑来学我的剑法作甚。”
我记得我说:“我的剑永远不会对向你,等你将自家门派的武功学全,我就教你我的剑法。”
我的剑出鞘了,却指向了那个曾言永远不会指向的人。
我的手抖了,可握剑的手却依然向着那个方向刺去。
我的剑没有落空,剑在一个人的身上刺出了一片血花。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身前对我低语,那个声音说:“杀了他,你会后悔的。”
那个声音那么熟悉,那么熟悉,可是我却记不起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那个声音说:“当初不让你下山,怕的就是这个结果,没想到你还是未能幸免。”
那个声音说:“我来迟了,但是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那个声音还说:“别哭,魔人已经被我们大家打退了,你也回山吧!山上还有一群贪吃的仙鹤等你喂,在不回去喂它们……它们就……饿死……了……”
谁的头沉沉的砸在我的肩膀上,很重,很重。
谁的血不断的流动,血暖暖的溅了我一身,双眼都模糊了,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鲜血的气息,我看到好友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到好友一脸的惊恐愤怒。
好友说:“你疯了,他是你的师尊,你竟然连他也杀!”
好友说:“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好友说我杀了师尊,可师尊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杀师尊?
我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毫无章法的和好友对打了起来,我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他的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口,我刺瞎了他一只眼,他砍掉了我一条手臂,两个人都跟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都再也看不到原来的容貌。
我和好友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一声鹤鸣在我耳边响起,我扭头,看到一群仙鹤在我身后不断顶着我的身体前进,再抬头,我看到好友身边也围了一群仙鹤。
我手中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我与好友的距离越来越远,仙鹤们仍是不断的推着我前进,不停。
直到回到山中,我仍然记不清很多东西,仍然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仍然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不是我。
大树下,我端着茶盏发呆,任仙鹤在身边不断的叫着肚饿,也懒得动一下。
从茶热等到茶凉,仙鹤终于安静下来,不在鸣叫,我仍然端着茶不动,我说:“它们饿了会自己找吃的,不用喂它们。”
“那你呢?”身后的那个人沉沉开口。
“我饿了也会自己找吃的,不用喂。”我说着站起身,欲回屋。
身后的那个人拉住我的衣袖,他说:“这段时间我总是想起从前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光。好友,我后悔了,当初我不该拉你下山。”
“你不用后悔,”我背对着那个人,摇头:“我到现在也没有想起你的名字。”
“好友,你真的就那么恨我?你真的就不能原谅我?”那人猛地跑到我面前,问我,隐隐带着哭。
可为什么要哭呢,我不懂:“鹤翁说,那次的事错在我,是我错的离谱,害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如果有人要寻仇,我接受他们的报复。鹤翁说,你从不曾欠我,是我伤你、害你、杀你,如果你要补偿,我也会尽可能偿你。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又何来的原谅?”
“不对,不对,那个养鹤的臭老头说的不对,你没有错,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强迫你下山,是我不相信你。那段时间你总是恍惚走神,我应该想到的……我……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你的变化……好友,我们回到过去,重新开始好吗?”那个人说。
我摇头:“我没有过去,我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鹤翁说,你曾对我说你看错了我。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你的确看错了我,也从来都没有看懂过我。鹤翁说,我杀了师尊,师尊却用尽一身修为救了我。我想,我应该欠师尊很多。我剩下的余生只想做两件事,一是偿还以前的错债,一是守着师尊的墓碑。”
“好友……”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过去。如果一定要让我想起什么,我现在,只想回想起师尊的样子。”
【第五世.惊鸿,无知】
第五世,我是一个人,一个什么都拥有的人。
父皇常对我说:“你是朕唯一的儿子,这个国家未来的国君,你是天之骄、地之傲。朕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做一个能名留青史的明君。”
我什么都拥有,也什么都没有。
每日每日都要学习,各式各样的事情都要了解,都要知道,无趣之极。
但太傅说这是君王必须要掌握的知识,于是,我讨厌做王。
后来,我总是看到父皇的崇政殿里在夜里也是灯火长明,总是看到纸窗外一个或书写或翻阅的身影,于是,我更讨厌做王了。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父皇,父皇大怒,让我跪了一个晚上。
后来,宫里来了一名少年,父皇突然就不管我了,我高兴了一阵,又不开心了。
后来,太傅也不管我了,我依然是太子,没有什么不同,但好像,又有什么不同。
无论是父皇,还是太傅,大家都把关注放在那名少年身上,我还是什么都拥有也什么都没有。
宫中传言那名少年是皇帝私子,太子不思进取只贪玩乐,皇帝对太子失望欲正少年身份,晋少年为储君。
传言若为真,我得偿所愿,该是高兴,该为欢呼,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人就是这样,总喜欢要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得到了便不再珍惜,又弃之,再循环往复,或缅怀失去的,或再去追求那些得不到的。
我堵住少年的路,质问他:“你要抢我的东西?”
少年摇头:“我为囚徒,你是底蛙,你从来就没有资格和我比。”
我大怒:“放肆,我是天之骄,我是地之傲,我是太子。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和我比!”
少年闻言笑了:“但你忘了,是你自己上言不愿为储,我从未抢过你的东西,我之今日全因你不如我。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拥有了什么,也从来都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我,从来都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从来都知道我还拥有什么。”
少年看起来大不了我几岁,却像一名聪慧睿智的老者,站立笔直,一番话说的我气结,却无言反驳。
父皇已经多久没有理过我、见过我了,我记不清了;太傅已经多久没有向我提问过问题了,我也记不清了。
少年进入了学舍,太傅总是向少年提问问题,少年总是答得很好,让太傅连连称赞。
少年搬进了父皇的寝宫居住,和父皇日夜相对,也总能听到父皇开怀的笑声,听到父皇称赞少年的话。
我恨少年,恨他抢走了属于我的父皇和太傅,于是我和少年假意交好,发奋学习,要抢回属于我的东西。
少年总是话不多,也知道我的假意,但少年从不拆穿我,恬淡静谧,如一名充满智慧的长者,自在安然。
我每一邀请,少年总是准时赴约;每一疑问,少年也总是于我尽量解惑。
我与少年,亦师亦友亦敌。
后来,少年搬进了太子东宫,一间宫殿被分成两半,我与少年一人一半。
再后来,父皇年纪大了,我成年了,少年却病了。
少年的病来的突然,病的奇怪,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能听到少年的咳声,撕心裂肺的咳喘吵得人无法安眠。我问少年,少年总说没事,已经吃了药。
我看得出少年那不是病,那是毒,我不解少年为什么要隐瞒,逼他去看太医。
少年却怒了:“不就是吵到你了,我下次忍住不咳就是,你迫我作甚!”
我猛然觉悟:“是父皇给你下的毒?”
少年笑了,像极了我初见时的那一笑:“你还是像只底蛙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我反驳:“我知道,在你搬来东宫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父皇的私生子,你是父皇用来激励、刺激我的人。”
少年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继而又低下头,浅笑:“我的太子,你终于长大了。可是你还是不懂王上的心思。”
我吃惊:“你和我父皇还密谋了什么。”
少年摇头:“我与王之间,不是密谋,只是交易。我从未对你说过谎话,初见时我就已经告诉你我是囚徒。我是一个囚徒,在进入皇宫前,我已经被王囚禁了两年。一国之君,必须思虑万全,容不得差错。王是要用我激励你,但王还有一层心思,王说,如果太子能登基称帝,要我佐你为相;如果太子不堪重用,就由我取你代之。”
我不知道该吃惊还是该不信,少年说出的话太过惊世骇俗,我一时理解不了:“你还想用话激我!我已经不会上你和我父皇的当了!你既然是个囚徒,如何能取代我?”
少年摇头:“这不是激你,灵子不讳言,我从不说谎。”
灵子,太玄真宗尊贵无极,睿智不凡的修者尊称——灵子!
我终于明白了少年的话,少年如果是灵子,他就有取代我的能力,也有取代我的资格。
我忙问:“太傅说二十年前太玄真宗私离观宇,在边境无故与守卫将领一番打斗,死伤无数,后,下落不明,自此被撤去国教之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什么会被我父皇囚禁?”
我看到少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有水光闪现:“王,是这样说我们的吗?也是,我早该想到的,这样既能断绝我们的所求,又能安定天下人心,真是好极,好极。”
“你……你不愿告诉我?”我问。
“你终要知道,告诉你也好。”少年犹豫许久才开口:“当年,太玄真宗欲联合所有同修及世人的力量,一举平下魔都,消除魔祸。但那一战太过惨烈,死了很多同修,也死了很多兵将,最后长老们采取玉石俱焚的方法,才终将魔都封印。但那封印撑不了多久,终还会再次破裂,我率领余下同门向王请命再战。可惜前一战损伤太过,王不愿让那些在太平之世安逸太久的百姓得知世上尚有魔祸存在,徒增恐慌,只命我加固封印,不予再进。王怕我一意孤行,封印之后就将我和我的同门囚禁了起来。而我身上的毒,就是在那次大战中落下的。”
“你……还想再赴魔都?那你被放出来后,为什么还一直留着宫里陪我?”我问少年。
“我答应王要助你称帝,王说,只要你登基,就放了我的同门。”少年说着,忽然猛地站起身,许久才又坐下,紧握拳头,似在忍耐什么。
我忽然慌了,忙问:“你想走?你不能走,你答应我父皇要做我的相国,灵子不讳言,你不能食言!”
少年摇头:“我只答应王助你称帝,其他的,是王自己的想法。我的天命在魔都,不在皇宫。方才同修传讯,说魔都的封印已经出现裂痕,同修正在设法稳固,我会等到三天后你登基再走。”
“那如果,我下令不放你的同门呢?”我忙说。
“那我只有独自一人前行。”
“你……”我气结,却想不出一个能留下他的理由,愤愤甩袖离开:“你走了就别回来!”
“太子……”少年突然出声喊住我,小心翼翼的开口:“我门传承只传师徒,我尚无徒弟,你……可愿拜我为师?”
我脚步停了一下,继续走:“如果你不去魔都,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可惜你不听我的。”
登基大典那日,礼官来来往往、走走停停,我双眼不断来回摆动,寻找少年的身影。
父皇授我王冠时,按住我的肩,低声斥责:“他已经走了,收回你的心思,你现在已经是王了。”
“什么,他已经走了?”我吃惊的看着父皇。
“他有信给你,你听话完成仪式,我就将信交你。”父皇半威胁半妥协的小声道。
大礼后,我匆匆赶到太子东宫,看到父皇递来的书信,双手不住颤抖。
少年的信是绝笔信,少年在信上说:“先王已经放了我的同门,我此去魔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魔祸侵世,佑我王盛世恒长,不为魔祸扰心。我应该是回不来了,唯一所憾,太玄将于我手绝世,再无后继。我门传承只传师徒,我一生碌碌不及收徒,只余留下一木箱存世,放于你院内树下。箱子里是我平素整理的书籍、剑法和一些修行心得,你若愿拜我为师,就打开木箱;若不愿,就一把火把木箱烧了吧!”
“放手,父皇,你放开我!”我吼道。
“放开你,让你去找死吗?我儿,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王了!”
“他是为世人而战,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父皇,我既身为一国之君,就要与灵子同战!”
“但你归根到底只是一个人,不是修者,就算父皇让你去魔都,你除了送命和添麻烦还能做什么……”父皇松开了我,沉沉开口:“我儿,父皇年事已高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国失去主君必生内乱,到时候群雄起战,民不聊生,会是灵子期望看到的景象吗?我儿,你就算不要父皇了,也不要这个国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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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悠悠,琴声扬扬,谁一曲古乐,轻柔如昔,多情如昔,和着瑟瑟萧声与漫天白雪,覆盖了一地血红。
谁的唇轻轻张启,轻语诉说,无视一袭白衣转朱,站的笔直,一字一句,格外认真。
歌兮,乐兮,神兮,鬼兮,我故我行,当使往门,应始无终。
心只一念,故我生兮;心只一念,故我亡兮。
唯愿一念,惜我诚兮,怜我情兮,感我深兮,终无悔焉。
“九兮?祈愿,可笑的人类,即使你许下了愿望,又有谁能听得到你的祈愿?又有谁会响应你的祈愿?可笑啊,为了对付我们,不惜以身以魂祈愿,再无来世,值得吗?”魔界之主冷笑。
“我的祈愿,终会有人听到,也终会有人响应,值得!”灵子重重的倒在雪地上,身上再没有一点力气,却笑了:“我知道,他会听到的。”
我的王,此去魔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魔祸侵世,佑我王盛世恒长,不为魔祸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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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不负灵子之名,唯一所憾便是太玄绝于我手,同门尽灭。
最后的这一刻我想知道,我的王,你可愿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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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什么都拥有也什么都没有,直到得遇灵子,何其幸哉,唯一所憾便是没有与你一起同赴魔都。
若有来生,我想问你一句,我的灵子,我想拜你为师,你可愿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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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最后,也是最初的见面。
我的王,我的徒弟。
我的灵子,我的师尊。
【第六世.繁华过尽后,许我一愿】
爱也好、恨也好、人也好、魔也好,几生几世,世间种种我皆经历了无数,也尝遍了无数。
终得了一世孑然身,前尘往事历历过,终是最负师恩,师尊,我想你了。
繁华过尽后,可否许我一愿。
【搁笔浅谈】
本来只想写三世,第四世、第五世以省略号代替,第六世结尾。
谁知写着写着就写超了,导致内容也一世比一世长。
第一世亲情,第二世爱情,第三世欲望,第四世友情,第五世最让人纠结不知该以什么为主写好,第六世总结写完了,第五世才决定以惊鸿?无知为整篇基调开始动笔,做个首尾相连。
但碍于整篇篇幅形式所致,第五世是以太子视角写的,那段亦师亦友亦敌不好展开,就一笔带过,才会致使后来灵子问太子‘可愿拜我为师’显得有些突兀,这点有些遗憾。
至于第四世,失忆的人对好友说:“你不用后悔,我到现在也没有想起你的名字。”
于文中来说,这是实话,因为他确实没有了记忆。
但还有一个大实话是,我也没有想好这个好友叫什么名字,哈哈哈!
不过这篇六世愿总算写完了,撒花!
2016.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