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师还不走?”
“马上就走了!”冷西落收回纷飞的思绪,笑着答道。他走到窗前,把窗户轻轻关好,无意间瞥见玻璃上映照的自己,似乎两鬓已开始斑白。“或许确实是到了走的时候了吧!”他叹了口气,锁上办公室的门,走出了学校。
这是一所普通的民办大专院校,冷西落是这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讲师,给管理系学生讲授心理学课程,其实无非也就是上课的时候挑几段教材读一读。他结婚才不到两年的年轻貌美的妻子,他贫乏生活中唯一的安慰,刚刚和他离了婚,说是已找到了真爱和归宿。既然自己原本就一无所有,自然应该失去所谓爱情,所以冷西落默默松开在兜里摸得温热的结婚周年礼物,接过笔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已经是深秋时分,夜幕早已降临,阵阵寒风裹挟着细雨迎面吹来,分外冷冽。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唯有昏黄的路灯伴着冷西落单薄落寞的背影。生活虽然坎坷难行,宽阔的马路倒是任由他怎么行走。
忽然,那道踽踽独行的背影猛地停了下来,机械而冷漠地运动着的双脚牢牢拽住了地面,纹丝不动。“我这是要去哪里呢?”冷西落茫然四顾,喃喃自语。目的地显然不是那个“家”,虽然经历了几番大扫荡,又经历了几番大清洗,那个“家”已经是一片面目全非的狼藉,但是她的烙印并未真的褪去。每一寸空气都还飘散着她的气息,每一片角落都还残留着她的倩影,每一个物件都还泛滥着她的记忆。“我该去往哪里呢?”冷西落点燃一根烟,在路灯下坐了下来,任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他的身上。
有太多的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小时候的梦想和渴望似乎最模糊其实最清晰。渴望岁月不虚度,渴望年华不辜负,渴望跌宕起伏的人生,渴望绝望又希望的爱情,渴望自我不屈的历练,渴望有意义或者没有意义的贡献……“你等待着,你召唤着,而我却被束缚着,我心灵的挣扎完全归于枉然。”不如就去见一见自由奔放的大海吧,冷西落掐掉了手头的烟,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火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