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复自秦王的养心阁出来后,先是疑心秦王为何先后召见自己与来路不明的姜龙,又想到秦王让他护送司徒羽,还要打探姜龙底细,种种事情看似是秦王让一个谋士应做的,实则都是针对自己,想到此处,田复心中不免有些殚虑,他开始盘算这一路西行该如何保全自己。
田复的身世曾引起秦王心腹大臣的不满,秦王深知此人是纵横家名士,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又富计谋远虑,得其臣服可谓添羽增翼一般。钟爱招贤纳士的秦王在攻下齐国时,知道此人是齐王手下难得谋士,便未以俘虏身份胁迫投降,而是平等礼待,促膝长谈。众人不知秦王是如何招降这位谋士的,因此大臣们纷纷上奏,请求斩杀田复,理由很简单:忠臣不事二主,如此叛离,怎能信任!秦王看到这些奏章没有批复只言片语,而是原文交予田复。不多日,田复在上朝时,舌灿莲花,慷慨激昂一番,望秦国众人信任自己已然臣服,未待众人作出反应,便拿出备好的匕首,挑断了左足脚筋。从这件事情后,朝中大臣的反对之声便戛然而止,而田复就这样禁足在了咸阳皇城中。事情并未结束,心胸狭隘的臣子仍是乐于在秦王面前谄媚一番,将田复派往边境,阻挡战事,平定祸乱。
田复在年轻时期便展现出雄辩之才,恰如初生牛犊一般在宰相府中与其家人争论当世政局。偶遇在齐国游说的纵横家苏秦,二人初见便即坦言畅语,无所不说,从这一刻起,田复与苏秦既是师徒也是益友至交,而田复也自此成为鬼谷传人,纵横家之列。
纵横家之理有悖儒道之学,所谓鬼谷上道,纵横捭阖,但这并未被众多名家所接受,甚至被称为荒诞之语,因此鬼谷先生的弟子并不多。鬼谷弟子以苏秦、张仪二人为首,苏秦携六国佩印,合纵连横成就反秦联盟,而张仪也借鬼谷之道说服六国,瓦解联盟,二人至此亦敌亦友,各怀惜才之情,却又立场不同,不得已朝堂上唇枪舌战,勾心斗角。秦王统一天下之日,二人终是心力不足,纷纷退出朝堂,不再过问朝政之事,而是在江湖山野之中建立鬼谷坛,由他二人自己执掌管理,收授徒弟。
苏、张二人将鬼谷总坛设在鬼谷先生旧居,河内郡东北角的清溪云梦山中,山内有一洞谷,名曰鬼谷洞,是修道养生之所,灵气宜人,水草丰沛,可谓世外桃源一般。鬼谷之道虽以捭阖阴阳之道为宗旨,但不乏仙灵幻术之法,坛中也有能者异人之徒,凡是顺服鬼谷之道者均会被收纳为徒。可到现在为止,鬼谷坛内人众也区区不足五十余人,人数虽少,却是各个独挡一面。这田复年少之时深受苏秦喜爱,更成为忘年之交。时境变迁,苏秦邀请田复加入鬼谷坛,出任坛中长老,而张仪也遇到了自己的心腹弟子,坛中的另一位长老——华云寒,这便是鬼谷坛中最初的四人。田复身为长老,并非仅有诡辩之术,他得苏秦真传,习得鬼谷纵横剑术,年少时也算难遇敌手了。只可惜自断左足后行动不便,脚下无法腾挪,便将贴身佩剑藏于龙头杖中,并自创纵横杖法替代剑法,毕竟有剑法基础,自创的杖法也可称霸一时。
在秦王不派帮手的情况下,田复深知凭一己之力,无论如何都无法亲自带司徒羽前往西玄山,更何况需要救治这个病情不明且受秦王推崇的琴师。事已至此,为了保全自己,从不请用鬼谷坛成员的田复只好连夜羽鸽传信,召集总坛中的高人前来相助。田复所说的高人相助,是鬼谷坛弟子中的四位身怀绝技的高手,萧勇、雷决、龙影和言萱,田复于此四人均有救命之恩。萧勇,大漠匈奴部族族长,身怀惊人勇力,擅长骑射,百步穿杨之法竟是无人能近百丈之内;雷决,江南人士,有绝技妙手空空之术,身法迅捷,曾一夜之内盗走百里之内的富户财宝,无人察觉;龙影,苗疆祭司,思维缜密,毫无纰漏,精通蛊幻之术,可杀人于无形之中;言萱,四人中唯一的女子,识得凡间万千药石仙草,鳞羽虫兽,既会医术,也会毒术,邪正不明,亲手撰写一部《医经》、一部《毒经》。这四人都是田复的得意弟子,鬼谷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在田复给同门弟子分派任务后,翌日便与司徒羽、言萱和萧勇三人启程前往西玄山了。而另一面,没有召集到任何帮手的姜龙也独自踏上行程。还有一人,便是受秦王暗示的灵姬。
和政宫外守卫进入殿内,“启禀皇上,舞女灵姬求见。”
秦王挥退朝堂上所有的臣子,召见了灵姬,“奴婢参见皇上。”
“灵姬可知寡人是不能应允你的召见。”
“奴婢知道,奴婢前来,是想请求陛下派奴婢前往西玄山寻取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