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不多时,一道口谕圣旨便传到乐凤阁中:皇帝口谕,舞姬灵姬听命,皇帝命你于今日酉时,前往长歌殿,为秦王献舞,钦此。
住在乐凤阁的伶人歌女非她一人,可就是这道谕旨让一众歌姬惊讶不已。已经为秦王献唱舞蹈多年的歌姬都已知晓,长歌殿是御用琴师国手司徒羽才可被召见的地方。司徒羽是个隐逸的古弦琴师,当年秦王征战奔走,在楚国密林之中军队舟车劳顿,疲惫不堪,一行人迷失于此,险些丧命。却不知为何,一位避世琴师利用悠悠丝弦之声让秦军气神宁息,再获精力,让残军败兵重整士气,逃离密林。自那时起,秦王无时无刻都在念及此人,即便耗费重金也要寻得此人。
终于,统一天下后秦王花费数年之久,终是在密林深处找到了这位琴师,却没曾想竟是村中农夫的平凡扮相,无半点脱俗之气,倒完全是个清贫百姓。琴师守着几方田地,却也没种什么稻谷,家徒四壁的茅草屋根本遮不住风雨。秦王听闻手下描述,立刻下旨将琴师带入咸阳皇城中,仿楚国密林环境造素弦阁为其住所,又造长歌殿为其演奏厅。
这些故事口耳相传,似乎在乐凤阁已不是秘密。可灵姬灵鸢二人才来不多日,自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深意。但清醒的灵鸢却有所顾虑,昨夜那个神秘的田大人来过之后,秦王便下旨,此事必有蹊跷。
时隔几个时辰,灵姬也从断伞的惊吓中舒缓过来,她放弃了长久的计划,而是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听闻秦王的口谕,灵姬并未慌神,而是细想秦王是否看破她的诡计。她和灵鸢一样,清楚的听见了昨夜门外的交谈声,此时想来必有牵连。
看见主子不断的思索什么,眼神迷离,灵鸢出言说道:“主子,我同你一起去吧。”
“嗯……也好,秦王心机缜密,现下我右手受伤,持伞不便,如若秦王再让我舞蹈,定有破绽,你我二人共同舞蹈,为我掩饰。”灵姬似乎心中已有盘算,“灵鸢,你在此处等我片刻,我有事准备。”
说罢,灵姬独自一人前往乐凤阁旁楼,常公公的住所,“舞女灵姬求见常公公。”
“何事?进来吧。”常公公让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将灵姬迎进厅内,“灵姬,有何事便说吧。”
“灵姬恐要劳烦常公公了。”灵姬低着头,显得有些拘谨。
常公公坐在榻上,话语中带着几丝不满:“老奴在此就是侍奉管理你们的,有话直说吧,看我能不能办到。”
灵姬顿了顿说:“灵姬接到谕旨,晚些时候要为秦王献舞,可是我这伞……恳请常公公允我出宫,我需重买一柄伞。”
“出宫!那可不行!既然已是宫中舞女,出宫是万万不可的!”常公公没想到眼前这个舞女还没来几日便想出宫,转而一想,大概是些许不适应,便也没有强词拒绝,“不过……你想要一柄伞还是可以办到的,你去司绣坊吧,带上我的玉牌,这柄伞就算在老奴头上。”
出宫不易可想而知,但至少常公公还可以让灵姬在宫中走动,打探一些消息,“灵姬谢谢常公公了。”俯身谢礼之后,便拿着刻有“常”字的玉牌前去司绣坊了。
司绣坊掌管宫内全部的绢布织纺,凡是与织锦相关的制造都在这里。这所谓的纸伞伞面其实是蚕丝绢布,蚕丝织成的伞面越细密越是能遮挡风雨,因此皇帝的风雨伞是价值连城的。
灵姬用常公公的玉牌拿得了一把样式华贵的纸伞,这让灵姬有些讶异:没想到常公公还有此等地位。
夜幕来临,酉时将至。灵姬在灵鸢的陪同下,带着两柄纸伞,还有自己所编曲谱前去长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