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肃杀,寒鸦绕木,筠坐在破旧的马车里,身边是她在途中收留的刚满十一岁的小姑娘阿楠,马车朝着江夏方向而去,诸葛均因顾忌筠有孕在身,将车速放的极缓,即便如此,整日颠簸,筠还是觉得下腹十分难受,暗暗祈祷能平安抵达江夏。她在隆中估算着时间,快到曹操南下时便让诸葛均收拾了行了锁了草庐,本是打算先去樊城与诸葛亮会和,但曹军的速度比估计的快了许多,而他们的行程太缓慢,筠临时改变行程直奔江夏。
然而,命运总是很神奇,越怕什么就来什么,连日奔波,筠虽一直有吃安胎药,羊水却还是提前破了,筠想喊诸葛均停一停,却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阿楠瑟瑟地往筠身边靠了靠,带着哭腔道:“夫人,有兵!”
筠攥了她的手,咬牙忍着阵痛道:“别怕,你,帮我将瓶中的药取两颗来。”
阿楠赶忙将她怀里的药取出来来,黑暗中她看不清筠的脸色,更是紧张道:“夫人你怎么了?”
筠就着阿楠的手将治心疾的药吞下,缓了口气道:“要生了……你同阿均看看,外面可是关云长的军队。”
阿楠点点头去了车外,诸葛均听得身后的马蹄声正在加快车速,被阿楠一把拉住袖子:“夫人要生了,你别跑那么快了。”
诸葛均一下子变了脸色,“那你还不去车里照看她出来做什么?”
阿楠被他吼得差点哭出来,也抬了嗓子道:“夫人让我出来看看后面是不是关云长的军队!”
诸葛均一边稍稍放缓车速一边道:“那你赶快看看,如若不是,便顾不得那么多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决不能落入曹兵之手。”
阿楠扒着车板伸长了脖子往后看,火把的光映出为首的旗帜,阿楠却忽地想起自己是不识字的,于是哭起来对诸葛均道,“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识字……”
诸葛均直觉一把火烧到了脑门,却强自维持镇定,将马头稍微调整了方向使自己能看到斜后方的情形,隐约看到几面旗上是刘字和关字,这才终于稍稍放心,在路边停车跳下去,一手牵着马,一手使劲挥着大声喊:“关将军,关将军……”
关羽本就在队伍前方,也一早儿看到了那辆马车,此时听到声音驱马过去才看清原来是诸葛均。
“诸葛公子。”关羽下马抱拳,“这是何往。”
“前往江夏。”诸葛均回礼道,“幸而再次遇上将军,家嫂有救矣。”
“军师夫人怎么了?”关羽闻言不由得问。
“这……家嫂有孕,因连日奔波,动了胎气,此时正在车内待产。”诸葛均顿了顿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关羽听完尴尬地咳了一声,他一武将,这种情况自是也不知如何是好,且他急着去搬救兵,时间紧迫,只好道:“那关某护送夫人入得江夏城便是,然而时间紧迫,大军在后,不能稍缓,江夏已经不远了,望公子速速驱车与我同行。”
诸葛均点头道谢,让阿楠赶快进车里先照顾好筠,自己继续赶车。
筠此时已经摸索着半躺下,见阿楠上来让她将衣物垫一些在自己身后,下面铺了一个小棉褥,筠将一块帕子塞进口中,疼急了就使劲咬着尽量不出声。
一行人疾行两个多时辰到了江夏,筠在路上将孩子诞下,阿楠见过母亲生孩子,也帮过忙,所以还算麻利地将脐带咬断了,把孩子头朝下拍了两巴掌,听到哭声才赶忙用衣物包起来放在筠身边。
筠听着孩子微弱的哭声心中不由得一惊,本已脱力的身子瞬间有了力气,连忙将孩子抱紧怀里。仔细听了听呼吸摸了摸心跳,慢慢放下心来,将孩子递与阿楠,自己倚着车板沉沉睡去,那条棉褥早就被血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