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什么愣呀,快下水来洗洗,整天煎呀炸呀,身上都是鸡屁股味道了。”四汤嚷嚷着欺身而来。
一阵阵涟漪划过,水中人影散去,仿佛什么都没有过。
那一霎那,我似乎觉得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个场景,但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冷心池的水微凉而甘甜,在水中,身上透出一阵阵奇异的温凉,使人无比舒畅,连心都变得清爽。我没想到麻旯汤还有这样的地方,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我们三个在水里嬉戏了许久,直到水姑唤我们,才依依不舍地洗漱上岸。
出了水姑的屋子,换好了衣服,我把所有的要紧的东西(小药瓶、碧玉环)都揣好,还沉浸在刚才梦幻的场景中,水姑那尖利的声音又开腔了:“菜心,你认识一个叫小尾巴的人不?”
“啊?!”不止是我,还有三汤和四汤都几乎同时叫出了声。
“小尾巴,他在哪?!”我惊呼。
“哦,你认识啊!刚才黄艾汤有个小厮过来说,黄艾汤有位叫小尾巴的客人点名要吃香煎凤尾、黄金圈、香汤蛋、金葵酒,而且要你送过去。”
水姑说的这一串名词就是我煎的鸡屁股、猪尾巴和温泉蛋和酸金葵酒,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听上去还挺有味道。不过,我现在脑子里全是小尾巴这个名字。
我弄不明白,小尾巴不是给那个九爷收起来了嘛?
难道那个黑曜在骗我?
不过,要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得赶紧去黄艾汤看看。
于是,我挽起袖子,冲进了厨房,一顿忙活以后,把鸡屁股煎得香气四溢,猪尾巴炸得金黄酥软,再剥好二十多个温泉蛋,灌好满满的四大罐子酸金葵酒。然后,我背着装满酒菜的大竹篓,兴冲冲地向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大疤道。
“不用,就几步路,他们还能吃了我?!”我一摆手,阻止了大疤。一来黄艾汤的尤慎早就被我搞定,有他罩我,根本不需大疤出场;二来,如果真是小尾巴,我可不想把事情弄得复杂,大疤那心机和本事,万一看出什么破绽来,我还要想话头来解释,多麻烦。
“让藤子帮你驮东西吧!”四汤一直很疼人。
“不用,能有多重,我还能累死嘛!”我笑着对四汤说。
“要不让大疤跟着去呗!”水姑道,然后一皱眉,嘀咕着:“怎么黄艾汤不派中疤来传信,派了个走路没人样的小胖子来送信。”
我没管那么多,背着竹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麻旯汤的院子,兴冲冲地直奔黄艾汤那大院子。
半个多钟头过去了。
我还背着竹篓,往黄艾汤的院子走。
我本来的兴奋劲已经没有了,这样诡异的事情,让我又惊又怕,却只能往前走。
但黄艾汤的院子就在眼前,就是走不到,而且,我发现,自己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了,好像发疯似地往前迈步,一点儿也停不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鬼打墙?还是我的幻觉?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
我依旧背着竹篓,往黄艾汤的院子走。
我停不下来。虽然,两条腿已经发麻,背上的竹篓变成又重又紧,压得我喘不过起来。
我开始害怕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我眼前一花,身边的景物完全变了。
前面根本不是什么黄艾汤的院子,不远处一道座圆石堆砌成的围墙,正中央一座大门。我记得,这是大香楼进岛的大门啊,我怎么走到了这里?!
“你这古(个)恶thing的女人!女流氓!四(死)煎(贱)人!贼婆让(娘)!”一连串发音很熟悉的名词从我身后连续袭来,然后一记重重的爆栗,敲在我头上。
我一回头,看见一个人,一只鸟。
一件用五颜六色的布片拼成的宽大袍子,挂在高高瘦瘦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一身的血污,一张本来挺完美的脸扭曲变形。
看起来,他像是身上被一百多个大汉用二百多只拳头揍过,脸上又被这一百多个大汉用两百多只脚踩过,淤青里透着淤青,血肿里印着血肿。
男人一手抓着一只白玉的碗,另一只手紧紧地掐着一段又肥又粗的鸟脖子。
这鸟脖子的主人当然是只鸟,一身杂毛的鸟。
如果你离开它500米,看过去,这是一只鹤;走近100米,这是一只有点肥的鹤;再走近100米,这是一只鸵鸟样的鹤;再走近100米,这是一只鹤一样的鸵鸟;直接走到跟前,原来只是一只应该去减肥的鸟。
这只鸟身上也有伤,很奇怪的伤,一道类似于阿基米德螺线的血口从它的脖子一直延伸到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有的地方,伤口上的鲜血已经凝固结痂,有的地方还隐隐渗出淡黑色的血。
虽然看上去这只鸟的伤不轻,但,它却一直在说话,不停地在说话:“猪只(主子),不要打菜心吉吉(姐姐),不四(是)她干的。”
“哼,你没闻到她深(身)上的味道吗?”男人恶狠狠地看着我。
“嗯,好香啊!是鸡屁股的味道啊!!”胖鸟细细的闻着,似乎很陶醉。
“笨鸟!”男人一个爆栗,打在胖鸟头上。
我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是笑呢?还是哭呢?
反正,我哭了,也笑了,是看着那张和小翔一模一样的脸,哭着笑的。
关键一点,我是冲上去抱着这个男人,笑着哭的。
“又抱窝(我)!!!女流氓!!滚开,我看见你就想吐。”男人一把推开我。
“猪只(主子)不撑死(诚实),明明一直想着吉吉(姐姐)。”胖鸟歪着头说。
“胡说!”金烈喝道。
“那天米米(明明)当着吉吉(姐姐)的面,把她的烤鱼扔掉了,么(没)想到苍(藏)在袖子里,半夜偷偷拿来下酒,连鱼骨头都次(吃)掉了。”
“闭嘴!你个死胖鸟,把所有能次的都吃了,自剩那半条臭鱼留给我,不次你要饿四我啊。”
“猪只(主子)就自导(知道)凶我!”
男人跳了起来,用锐利凌厉犀利锋利无往不利的眼神彻底秒杀了那只鸟,抓起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出岛的大门走去。那只又肥又有很重伤的鸟,一瘸一拐地跟着后面,眼里挂落一颗颗委屈的泪珠。
这个男人叫金烈。那只鸟,应该说是一只很肥的鹤,叫蛤蜊。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尾巴在哪里?怎么会是这个金烈??我真的遇到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