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组的兄弟见到阿坤平安回来都很高兴,每个人都喝不少酒,我也喝了两杯,没过多久我的头就开始晕起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是韩槊的房间,好黑,为什么没开灯呢?啊,韩槊好像在阳台正在跟谁说话。
“阿明真的没有跟你在一起吗?”韩槊问。
“没有啊,我不是说了吗”听声音和口气,是阿坤:“我去外地找朋友了,下午才回来。”
“你听说过黑花曼陀罗吗?”韩槊问。
“没有”阿坤奇怪:“是种花吗?”
“不是”韩槊回答:“黑花曼陀罗是阴阳师中一个鲜为人知的派别,传说这个派别以御尸术见长,通过曼陀花形的符咒来操纵尸体。”
从刚才开始,空气中就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啊呀,真是恶心”阿坤伸了伸舌头:“少爷你该不会是怀疑韩家身上传下来的蝎子诅咒跟他们有关吧。”
“我不知道”韩槊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开诅咒必须找到当初下咒的人。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追查下去。”
“少爷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啊”阿坤说:“对了,我看少爷气色不错,是不是在训练营的老师们给施了什么法术,制住了这两只魔物?”
“训练营的老师们什么都没有做,但确实这两只东西失控的次数和时间都少了,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不说这些了”韩槊忽然转过话题:“阿坤你跟我说实话,你在组里过得不好吗?组里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你吗?”
“很好啊”阿坤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老爷少爷还有弟兄都对我很好,既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有酒喝有肉吃。虽然前段时间女朋友跑了,可是现在交的那个比之前的还漂亮,我特知足了。”
“不过,还是会寂寞吧”韩槊望着夜空中的半个月亮:“你在骗我,你现在还是看得见‘那些东西’的对不对?”
“怎么会”阿坤说:“自从两年前受了重伤,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好的那次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那些东西’了,刚开始还很不习惯呢。”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一心想着进了训练营、成了阴阳师、找到下咒的人,就能解开身上的诅咒。我想的只有自己,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注意到你身上的变化,都是我的错。”
韩槊的声音带着悲伤,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的神智慢慢从酒精的麻醉中清醒了。
阿坤有些不知所措:“少爷,你忽然说的什么话呢,我怎么没听懂啊?两年前受伤是我不小心,跟少爷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韩槊:“从小到大,能理解我痛苦的就只有你,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你总是在旁边开导我,可是到头来,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我终于想起了,空气中淡淡的味道是什么了?尽管非常非常稀薄,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是我想忘也忘不了的味道。
“少爷,我真是糊涂了”阿坤说:“你在说什么啊?”
“阿坤,我问你,你是自愿的吗?”韩槊:“成为尸体。”
“尸体?”阿坤的眼睛挣得老大:“少爷你说的话我没听明白。”
“你的眼皮”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更显清冷,韩槊直视着阿坤在月光下愈发苍白的脸说道:“从刚才就没有眨过。”
“……”沉默、令人窒息的恐怖的沉默。
“真不愧是阴阳师的摇篮,果然名不虚传。少爷才去了几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阿坤的嘴角动了动:“明明之前一年多时间都没有觉察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韩槊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质问阿坤:“医生不是说伤得不重吗?!不是说静养几个月就会好的吗?!”
“看到我的伤之后你还会相信吗?”阿坤扒开衣服,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肩横穿过胸口一直延伸右腹,几乎把整个人斜斜截断;空扁的腹部里面似乎空无一物,薄薄的肚皮就像一层纸在风中飘动。
韩槊:“黑花……曼陀罗”
黑色的花朵盛开在阿坤的身上,张牙舞爪,就像要从他干瘪的身躯上吸尽最后一滴养分一般。
我:“**内脏呢?”
“都扔了啊”阿坤:“肝啊脾啊大肠小肠啊流了一地,等送到医院都臭了。”
恶,我一想象马上就有反胃的冲动。
“一边是死,一边是活”阿坤:“你说我会选哪边?”
是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味道是腐败的气息、是死亡的味道,是从阿坤身上散发出来的。
“对不起阿坤”韩槊的眼眶红了:“对不起。”
“你不用觉得愧疚,少爷”阿坤笑了笑:“我现在很好啊,身体跟以前没什么不同。托这件事的福,我还得到了永远的生命,脱离了轮回,再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少爷”阿坤停住笑:“你也来吧,一点都不痛噢。与其整天担心什么时候诅咒发作死掉,不如干干脆脆死一回,然后得到永远的生命!”
“不可能!”韩槊打断他的话:“生命只有一次,死后重生、不老不死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阿坤从背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不用担心,只要一刀,就什么都解决了。”
我:“不要啊!”在阿坤挥舞着刀子向韩槊冲过去的时候,韩槊果断闪开,从地上抄起一把椅子展开反击。
两人搏斗了几分钟,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终于惊醒了外面的人。“少爷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来人啊!”
见势不妙,阿坤冷笑了一把:“后会有期了,少爷!”然后破窗而出,韩槊要追,却突然捂着双臂跪了下来:“唔”
啊!是旧病复发!韩槊疼得在地上蜷作一团,自然就没办法去追阿坤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坤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我们被蒲老师接回了活动中心。大概是韩烈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觉得让韩槊留在训练营会更好吧。
不久,有消息传来,抢劫富源金店被击毙的两名强盗,其中一人正是蝎子组失踪的成员——阿明。
不要说别人,就连韩烈都觉得不思议,阿明就是借他十个胆也干不出抢金店的事啊。
不思议归不思议,四海会要是借这件事找上门来闹,处理不好,双方免不了一场恶斗。
韩烈左等右等,等了许多天,四海会那边却安静得出奇,连起码的表态都没有。
原来,此时四海会发生了另一件大事,以致龙擎苍根本无暇顾及金店劫案了。
“器官买卖?”龙擎苍:“还是跨国的?您真看得起我。”
“龙老板小声点小声点”秦爱民躲在办公室外一处隐蔽的角落悄悄给他通风报信:“美国那边突击检查了一家医院,抓获了几个专门贩卖器官中介。据他们交代,器官提供者是从国内招募过去的,还提到了四海会的名字。”
龙擎苍:“提到四海会怎么了?他们说你们就信吗?”
“中介打着旅行或是探亲的旗号,物色配型合适的人过去,在美国的医院做完手术回来。也有相反,到国内医院做手术的。据说,中介和医院从中抽取大部分的费用,而提供者仅仅获得很少的报酬”秦爱民:“几个中介说收的钱都上交四海会了。”
“然后呢,他们说上交了多少钱?”龙擎苍挖挖耳朵,问。
“平均一个肾四十到六十万,肝一个五十到六十万,”秦爱民:“提供者能得到的只有五万左右,余下的全给中介和医院分了,这还是一般情况。有很多有钱人为了找到合适的配型,不惜花更高的价钱,上百甚至几百万都不足为奇。”
“噢,听起来不错,无本万利啊”龙擎苍吹了吹掏耳勺,回答。
“龙老板啊,我不是在说笑,我就问您一句话,这事跟您有没有关系?有还是没有?”秦爱民急了:“目前查到的,这家医院光今年就已经实施了上百例手术,数量足以惊动联合国啦!”
“我也不是在说笑”龙擎苍慢悠悠地说:“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最好!龙老板这件事我先跟您把话说在前面,既然有人把四海会的名字爆出来,上面免不了下来查,我拦也不拦不住,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秦爱民匆匆忙忙把电话挂了。
龙擎苍大脑一转,嘴上虽然这么说了,可是如果有人背着自己偷偷地做?可是谁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盗用四海会的名义,作用何在?
跨国、器官买卖、怎么想都像小白脸会干的勾当,难不成是他……
“杂种狗你行啊,钱赚得盆满钵满,倒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刚这么想,龙擎苍就接到龙微雨一通史无前例、态度无比恶劣的电话。
龙擎苍:“你不是一直都吃/屎的吗?”
“少放屁!快给我滚出来受死!”龙微雨气得不行,难得不玩斯文大爆粗口:“你TMD自己的心脾肝肺都让狗吃了,还组织人到美国集体卖心脾肝肺,这么昧良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现在出事了就全赖我头上!跟警察通风报信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龙擎苍:“谁昧良心了,卖白/粉的你把话说清楚!”
“不要以为你跟警察有点关系就能把火引到我身上”龙微雨咬牙切齿发狠话:“这件事别说我不容你,鸷叔也不容你,整个道上都容不了你!你就等着被剁成肉酱喂狗吧!”“嗙!”把电话摔了。
龙擎苍:“疯子。”
陆峰:“老板,外面来了很多警察,都是全副武装的,怎么办?”
“不要慌,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龙擎苍隐隐约约感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