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黄泉路上盛开着一种花,名叫彼岸花,只有血红的花瓣,没有叶子。当花开时,叶已落,当叶生时,花已谢。那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叶子和花朵永远不可能在同一时期存在,生生世世都在相互错过。
翌日,天空难得的晴朗,是摆渡的好天气。旗木东雷没有再留下来,上了船,站在摇摆不定的船上,他看着那闹鬼的旧屋,轻叹了一口气。
藤野十一郎一直在屋内,没有出现。他透过窗户,看着摆渡的老人把旗木东雷从渡口的这边,渡到另一边。苦笑了一下,眼泪又不住地掉了下来,“走了,又有一个走了。为什么别人走得了,就我们走不了呢。”
究竟夜里旗木东雷看见的是人还是鬼?就是夜里是谁在阁楼弹琴,究竟那相约的夜晚子时,是藤野十一郎没去?还是藤原绘里香失约?绘里香是死了么?亦或者是怎么样了呢?其实,这些疑问旗木东雷都已经明了。关于鬼屋的相关信息,已经完全摸清掌握。
作为一名忍者,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又怎么可能会走呢?
昨天夜里,那和服少女跑出旧屋,便跑到了小镇外面的那片树林,树林边有一个小土丘,少女在那土丘前放声大哭,近乎疯癫,然后,似是哭的力竭,便昏倒在地上。
这时,从树林中走出一人,便是那旧屋的老管家,他似是知道这少女会来到这里,故意再次等候一般。他看着倒地的少女摇头叹息,弯腰将少女抱起。
就在老管家抱着少女准备离去时,一柄闪着寒光的苦无刃抵在了他的脖子后面,从他的身后,闪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白头发的少年,赫然便是旗木东雷。
其实,第一天夜里旗木东雷就看清了那少女的跑去方向,所以今晚特意潜伏在这片树林里等待,至于刚才屋里同和服少年演对手戏的,只是他的一个影分身罢了。
“老人家,我需要了解鬼屋的真相,你是不是该给我讲个让我满意故事呢?我是忍者,如果你不配合,我是有别的方法来获得我想要的内容,只是那样,你可能会痛哭一点。”旗木东雷平淡的说着,眼中光芒闪烁。
“哎!其实,她只是个可怜人而已!”老管家长叹了一声,便开始娓娓道来。
藤野十一郎与藤原绘里香真心相爱,却遭到藤野家主的强烈反对,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私奔。
相约的那夜子时,十一郎有到渡口,绘里香也有到渡口。只是渡口无船,又怎么能渡河?
还记得那夜的月儿特别亮,像十五的月亮一般,月光洒在盈盈的河面上,透着一种绝望的深不可测。
十一郎的爹很快带着人追来了。在十一郎的面前就要把那绘里香乱棍打死。十一郎扑到绘里香的身上,替她挨上了棍。
十一郎的头顶,立刻有鲜血流下,可是依然半点不低头,倔强地看着他眼前的人,坚定有力的说道:“爹,绘里香已经赎了身,不再是任人糟蹋的人了,你若打死了她,官府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您真的要我们死一个,您就打死我吧!”
十一郎的爹听后,气极,喝道:“你这畜生!你什么人不爱,你偏爱一个下贱的歌姬!你可知道,她的身份,她是藤原家的人,虽然她是被抛弃在外的,但那也不行!”
“藤野家与藤原家世代为仇想回怔杀,死了多少人,留下了多少悲剧!我不管绘里香到底是哪家的,我爱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您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我们藤野家与藤原家是势不两立的!藤原家的血脉怎么配与我们藤野家结合!好,好,今天我就打死你,就当没生过你这畜生!省得我无颜面去见藤野家的列祖列宗!”
说罢,十一郎的爹就拿着棍棒就往十一郎身上招呼去,毫不留情。
绘里香早吓得跪在藤野家主的脚边,哆嗦着直磕头,哭喊道:“大人,您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绘里香贱命一条,死有余辜……求您别再打了,再打十一郎就要死了……”
绘里香的头一下一下撞在地面的声音,甚至比她的哭喊声还要大,鲜血和着眼泪流了满面。
那藤野家主只是一脚将那绘里香踢开,棍棒依然对着十一郎。
十一郎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艰难地爬到绘里香身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看着自己的爹,眼中有些愧疚,“爹,您打死我吧。打死我了,您也安心了。孩儿不孝,下辈子,再还爹的养育之恩。”
那藤野家主听到十一郎说这些话,棍子也下不来了,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狠狠地将棍子丢到一边,说道:“畜生!从今时今日起,你不再是我们藤野家的子孙!”说完,就带着一群家眷走了。
十一郎对着自己爹的背影叩了几个响头,然后就倒了下去,血直直地流到了河水里,混成一片,看不清了。
绘里香艰难地拖着十一郎的身子,找了间破茅屋住下。十一郎从此一病不起了,请了无数大夫,都是摇着头吩咐绘里香把十一郎的后事办了。
绘里香不信,依然每天给十一郎请大夫,煎药,喂他喝下。这十一郎一口气也提了一个多月。
那日,窗外风景很好,风柔柔的。十一郎轻轻地对绘里香说:“我会化作彼岸花,在黄泉路旁等着你。”
绘里香摇着头说:“公子不要说傻话,我给你端药去。”
等绘里香端药回来,十一郎已经断了气。绘里香手上的药碗也直直地摔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十一郎死了。绘里香也疯了。
老管家的身份,原本他是藤野家族的一个忍者,也是负责照顾十一郎的管家,从下看着十一郎长大的,后来就一直追随着十一郎。他答应过十一郎,在他死后帮他照顾好绘里香。
至于鬼屋,从头到尾,阁楼都没闹过鬼。因为有天夜里,老管家分明看见了是绘里香换了淡绿的衣裳,掌着灯,抱着琴,在阁楼里抚琴。到黎明时分才换回了白衣。
为什么绘里香会跑去那个小土丘前痛哭,因为那是埋葬十一郎的坟冢。
或许,十一郎已经成了黄泉路旁的彼岸花,在那里等着他的绘里香。可是,绘里香不也一样吗?
白天,绘里香将自己扮成十一郎,夜里,她又变回了绘里香。
白天,她在渡口看着摆渡的老人将往来的人从岸的这边渡到另一边。夜里,她在阁楼里掌着灯,抚着琴,等着她的十一郎。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白天的十一郎和夜里的绘里香,永远都不可能再相见。
渡河?人生的河流上,有多少人渡得过?
船已行,旗木东雷收回思绪。
因为两个家族的仇恨,确使得两个花一般的年轻人落得这般悲剧结果。
在忍者的世界里,仇恨和武力是永远解不开问题的,只有爱,才能让世界变的更加美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