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东雷心中疑惑,便把昨夜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个清楚。只见随着他的述说,藤野十一郎的脸越来越惨白,不见一丝血色,像失了魂一般。嘴里喃喃道着:“是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绘里香,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出来见我……为何?”
“谁?谁回来了?”旗木东雷眼睛闪烁的盯着藤野十一郎问道。
“绘里香,藤原绘里香,她回来了。”
“昨夜那女子确实唤自己为绘里香。她是什么人?”
藤野十一郎很久后才回过了神,透过窗户,看着屋外那条流不尽的河,还有河上摆渡的老人。然后慢慢地说道:“以前,有一个少年忍者,在一次为家族出任务的时候,他爱上了一个在居酒屋里表演的歌姬少女!”
“那少年瞒着他爹,拿了家里一大笔钱,为那个少女赎了身。最后还是被他爹知道了,将那少年关了起来,说要找人打死那个歌姬少女……”
“后来,少年逃了出来,没办法,他与少女只能选择私奔。两人说好,生,要在一起,死,也要化作彼岸花,生生世世相守在黄泉路。说好等到子时,一起渡船走的……可是……”
说到这,藤野十一郎再也讲不下去,因为他已经哭了出来,泪流满面。
“你就是那个少年吧?”旗木东雷问道。
藤野十一郎惨淡地一笑,“对,我就是那少年。”
“那后来呢?你没去吗?还是那绘里香没去?还是她……死了?”
藤野十一郎没有再回答任何问题,他站起了身,恍惚地回了自己的房。边流着泪,边喃着:“死了,只留下一人受罪……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旗木东雷看着藤野十一郎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人真可怜,但心中也是一片迷茫。那个叫做绘里香的少女死了么?
旗木东雷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他必须要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夜里的琴声是谁所奏,昨夜去找他的那个人究竟的谁?会是那个唤作绘里香的歌姬少女吗?她到底是人,还是鬼魅?
或许是上天明了旗木东雷的心思,原本晴朗无云的天际突然乌云密布,一下子黑了不少。那原本无波无澜的河面也开始翻起了浪,虽然不大,但船是过不了河的了。
摆渡的老人立刻把船驶到边上,边栓紧绳索,边叹一口气说:“又要变天咯。这雨,不知道又要下到什么时候,可千万别把庄稼淹了。”刚说完这句话,天际一个响雷,“轰”的一声,大雨也随之瓢泼而下。老人戴上蓑衣斗笠,急忙走了。
如此恶劣的天气,给了旗木东雷继续借住在旧屋的理由。
住在这里,旗木东雷原本是想要直接向藤野十一郎问清楚的,但直到夜色已经黑了,也没看见到藤野十一郎的踪影。饭菜,也是那跛脚丫鬟送到西面客房里去的。
晚饭过后,雨突然停了。夜色难得的清明,如涣洗过般。连气味都夹杂着些微香。
旗木东雷趁着无人,便走到了那阁楼下,看了那黑漆漆的阁楼一眼。除了漆黑,也没见有什么人,更不见有琴声。见四处无人,便推开阁楼的门。
门没上锁,很快就被推开了。点上油灯,昏暗的光晕铺了一室,却没有旗木东雷想要找的人。摸了一下桌椅,灰尘不多,不像长期没人住的样子。刚转过身。便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这旧屋中的老管家不知道何时就站在了他的身后,旗木东雷问道:“老人家,你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小兄弟,你又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找阁楼里的那个人。”
“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人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有个和尚在这借宿,我施舍了些干粮给他。他临走的时候指着那阁楼,便是这么说的。”
“那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没了。小兄弟,夜深了,回去歇息吧。或许不用你去找,有些人自然会去找你。”老管家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旗木东雷低头想了想,昨夜那人有来,那么今晚或许还会过来。刚抬起头,老管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室晃动不安的光。
回到西面的客房,旗木东雷没有躺到床上歇息,而是坐到窗边,等着那人。从窗口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那条肆流不息的河。岸堤上栓着摆渡的小舟,在河上来回晃着,孤零零的样子。
旗木东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的。只是突然觉得颈间一阵寒凉,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抬头间,便看见昨夜那人就站在自己身边,一双手停在半空。见旗木东雷醒来,转身便跑。
旗木东雷急忙拉住她的手,只觉得顿时冰凉刺骨。试探着问道:“绘里香?你是藤原绘里香吗?”
那少女转过头来,双眼没消半会便溢满了泪,她惊喜地问道:“公子,你认得我了吗?你真的认得我了?”
旗木东雷只是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对,我认得,你是藤原绘里香,我是藤野十一郎。”
这下,那少女哭得更加厉害了,往旗木东雷的怀里躺去,悠悠的说道:“十一郎对绘里香有情有意,可绘里香却害得十一郎你与令尊大人反目,我们该如何才好?”
少女看着旗木东雷,可又不像在看着他。像是透过旗木东雷看着另一个人。或许,她看的是藤野十一郎。
旗木东雷不自在地避开少女的怀抱,说道:“那,我们私奔可好?”
“私奔么?私奔……好,我们私奔,渡河,今夜子时就走,好吗?”
“好。那就今夜子时。”
“我们生,要在一起,死,要化作彼岸花,生生世世相守在黄泉路。对么?”
旗木东雷只能附和着点点头。
少女离开了旗木东雷的身子。走到窗边站着,久久地看着那肆流不断的河流,问道:“十一郎,你还记得那夜的月亮么?就像今天这么圆。子时了,是时候走了。”
少女转过头看着旗木东雷,却突然像失了神一样摇着头,不停的在摇头,说:“不对,你不是十一郎。十一郎他,他……”话没说完,又像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抱着头尖叫了起来,哭喊着:“藤野大人,求您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吧……绘里香贱命一条,死有余辜……”
“绘里香,发生什么事了?”旗木东雷抓住少女的肩膀,急忙问道。
可是少女却突然推开了旗木东雷,叫道:“你不是,你不是十一郎!你不是公子!十一郎……你回来,别丢下我一人……”说着,便发了疯一般跑了出去。
旗木东雷向去追,却已经又不见她的踪影了。
远处幽暗河水肆流不断,一小舟孤零零地绑在渡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