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守陵人

那日柴房风波之后，多名参与的弟子被暗中逐出门派，莫尘却毫无罪责，叶雨庭整日忧心重重，深怕会牵连到自己，食不知味面容略显憔悴，不知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世子。”入夜，心烦意乱又闻门外传来呼唤，叶雨庭精神萎靡，紧张的将房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一名身穿黑色长袍蒙面之人，急忙将其迎接进门，小心翼翼观察周围以防被人跟踪。

“情况怎么样？”叶雨庭将人带进房间便焦急询问，那人不慌不忙坐下，显得漠不关心。

“事情已经办妥，你暂时不会有事。”听到回答叶雨庭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起身朝着黑袍之人敬礼。

黑袍之人摆手，令叶雨庭坐下，询问是否还有其他事情，叶雨庭取出一张银丝金印灵符递给黑袍之人。黑袍之人将灵符至于手中，轻抚表面，瞬息间金印褪色，显出本来面目，是一封书信。

黑袍之人快速浏览书信，完毕之时将书信弹出，书信于空中焚火自燃，化成灰烬。

“上面已经安排妥当就等时机到来，看来我也要行动了。”黑袍人起身欲离去，叶雨庭急忙阻拦询问。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少惹点事情，信上的话你也看到了，别忘了你来天虚阁的任务，因为私怨坏了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黑袍人严厉斥责，叶雨庭不敢顶撞，战战兢兢回话。

“已经有八成把握。”黑袍人点头挥袖离开，叶雨庭急忙恭送，待开门之后黑袍人瞬息间便化作轻雾消失。

望着门庭失神许久，叶雨庭想起莫尘之事，恨恨的咬着牙，等一切结束一定要好好算清这笔帐。

莫尘不知叶雨庭盘算着如何教训他，最近他每日除了修炼便是砍柴，好像没事人一样，每天过着清闲的日子。

不过他也发现，刑犟与朱纯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这令他非常反感。心中烦闷再次去藏书楼寻找明虚子。

还好明虚子贵为掌门，平日无事之时，便在藏书楼静心抚琴，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琴弦撩动，琴声婉转，似山水流淌，似云端畅游，周身鸟兽环绕，静静聆听，丝毫没有打扰到他。

“老头！老头你在不在！”刺耳的声音打乱琴声，莫尘每次出现都让明虚子心烦意乱，指尖琴音杂乱，周围鸟兽四散，明虚子无奈只好停下手中之琴，看到莫尘气呼呼的走了进来，端起旁边的茶水就往嘴里灌。

明虚子心疼自己的好茶，将茶壶往后挪了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取出手帕缓缓擦着眼前的琴弦。莫尘唠唠叨叨来回就那么几句话，什么好心当成驴肝肺，什么做了好人不图回报。明虚子全当自己没听见，依然擦着手中的琴弦。

说的口干舌燥，莫尘还想拿茶杯，被明虚子一把夺过，这混小子一口一杯直接咽下去，连自己这是什么茶都不知道，当成白水来喝了。

“好了，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二人不领你的情，对你不闻不问，但是你何尝为他们想过，你杀了人，按照门规你也应该被逐出门派，二人惧怕你也是理所应当。”

明虚子不想多说什么，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为莫尘隐瞒杀人罪行，已经违背自己原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混小子不但不领情还在说道别人的不是。

“小友，近几日可有进展？”明虚子开口询问莫尘，莫尘满脸沮丧无奈的摇头，那日杀人之后，莫尘体内的黑火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如何感应，丹田内除了气旋以外没有任何东西，就连那只出现在影子里的异兽也没有出现过。

明虚子让莫尘盘膝为他检查身体，掌心贴住后背，莫尘感觉一股暖流从后背进入体内，顺着周身经脉运行一圈，最后回到丹田消失。

收功坐下明虚子觉得奇怪，那一日明明看到莫尘手中掌握着墨灵火，为何消失不见？莫尘体内并无异常，唯独气旋大小异于常人，明虚子不是没见过更厉害的，为何毫无墨灵火的踪迹？二人毫无察觉，莫尘丹田内那块生锈铁片也随着墨灵火一同消失。

原本明虚子想将莫尘作为奇招，保他一同前往九州大比，然而墨灵火的消失无疑打乱明虚子的计划，若莫尘无底牌可用，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去九州大比简直以卵击石。

九州大比乃各大门派，天赋异禀门徒聚集之地，修为最低都达到凝气后期，有甚者更有金丹后期修为，莫尘此等修为前去，这去与不去又有何区别？

还好明虚子早有打算，待二人交谈之时，书楼外传来呼唤声，明虚子心中知晓来人是谁令其进来。

莫尘疑惑这个破书楼竟然还有人来，只见那人步履稳健，行动略显缓慢，从书架后露出一张奇丑的脸，此人脸上布满火灼之伤，两鬓斑白似劳累成疾所致，身形伛偻身着粗布麻衣，并不像道门弟子。

那人并未多言，立于明虚子之前鞠躬敬礼。

“小友，这是老夫为你推荐教授道术之人，你二人年纪相仿互学互助，从今日起你与刑、朱二人便跟随此人学习即可。”明虚子将事情交代完毕，便转身离开。

待明虚子离开之后，莫尘不敢与那人对视，自己满脸伤疤已算丑陋，未曾想今日遇见一个更加丑陋之人，刚才明虚子好像说此人与我年纪相仿，不知是真是假。

气氛略显尴尬，二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都在打量对方，那人看了半天，面朝着莫尘拱手敬礼。

“在下潘雨泽，后山守陵人。”

“哦，等等！守陵人！你不是长老？”本以为会是一名长老前来传授，未曾想竟然是个杂役，难道柴房的人就如此不济，只能由最低等的杂役教授本领？

“师弟请随我来。”还未反应过来，那人朝莫尘一招手便离开藏书楼，莫尘急忙跟上去，心想着，老头子如此大张旗鼓帮自己隐瞒罪行，又找这么一个怪人传授自己道术，难道此人有惊世之才异于常人？

潘雨泽带着莫尘沿着栈道朝着主峰后面走去，一路山道崎岖，两人一直步行前进，一路上莫尘看到许多印在崖壁上的禁忌阵法，修炼云虚决之后，他已经能看到一些阵法的构成，虽然对阵法之道仍知之甚少。

走了半柱香时间，抵达主峰之后一处平台。平台并不大仅有十几尺之宽，平台之上闪耀着金光道阵，道阵周围立着七尊清罗玉雕刻而成的玲珑异兽。

七尊异兽形态各异，有的似虎型扑跃、有的似鹿形静立、有的似鹰型腾飞，造型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乱真。

莫尘看到清罗玉双眼泛光，这清罗玉可是好东西，平日里乃王公大臣使用，传闻此玉附有疗伤奇效，可益寿延年包治百病，富人家多将清罗玉制作成手链日日佩戴，一两清罗玉足可卖到三千金，可谓玉中贵宝。

这七尊雕像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重，这要是卖出去，那还不赚翻了！莫尘心里打着算盘，缓缓靠近雕像，想办法把异兽的眼睛扣下来，为自己再添一点家底，借着抚摸的机会伸向异兽的眼睛。

“别碰！”潘雨泽见到莫尘行径，急忙阻止，可惜莫尘为利益蒙蔽双眼，并未理睬叶雨庭，谁知还未触碰，那雕像好似突然活过来一般，七尊异兽共鸣，发出似狼似虎的吼声，震得莫尘连连后退。

脚下大阵同时亮起，卷起千般风沙，风沙于空中汇聚化作七尊百丈巨兽，巨兽目视莫尘口吐人言。

“何人在此放肆！”七兽之声汇聚，如雷鸣响彻云霄，震得的莫尘耳膜疼痛，立刻抽出自己的短刀对准七兽。见利器出手，七兽自然将莫尘当成敌人，鸣叫声再次响起，一旁的潘雨泽并未阻拦，静静的站在一侧。

七兽同时出手，利爪落下封住莫尘所有退路，莫尘毫无退意，身形恍惚周身现淡淡薄雾，利爪正中莫尘，谁知仅抓获残像，虚影暗淡莫尘忽然消失在原地，仅剩云雾缭绕。

雨泽面露惊异，本想莫尘连七兽一击都无法接下，谁知竟用身法躲开七兽合击，果真如掌门所说此子却有才能。

七兽寻找莫尘踪迹，只见莫尘不知何时立于豺型异兽肩膀，高高跃起刺入异兽眼中，短刀没入未有任何触感，七尊异兽由沙土组成，寻常之能无法伤及分毫。

豺型异兽周身沙土飞散在莫尘身后汇聚，一口咬住莫尘，将他直接吞入口中。莫尘几经挣扎周围黄沙如粘胶一般无法挣脱，心中急切身后传来风沙阵阵之声，回首一望，异兽腹内竟有千股飓风席卷，那风煞如刀劈斧砍锐利无比。

“住手！各位仙师此人乃弟子师弟，若有冒犯，还望原谅其无礼之罪。”战局已定潘雨泽终于开口，七兽自然认得雨泽，并未问其缘由，豺型异兽便将口中之人吐出。

莫尘狼狈落地灰头土脸，全身上下都是被风沙划破之痕，七尊异兽腹中有风沙道阵，一但被其吞入口中，顷刻之间便被撕成碎片，还好莫尘命大有雨泽求情，否则异兽吐出的将是一滩血水。

雨泽上前将莫尘扶起，莫尘受惊吓急忙后退，望七兽还在眼前，心中已生退意。

“莫怕，此七兽乃历代掌门饲养异兽精魄所化，世代守护天虚阁，若无异心七兽便不会显形，你刚才太过莽撞，快快向众位仙师致歉。”雨泽向莫尘解释，莫尘望着七兽，本以为修炼云虚决高人一等，未曾想竟连沙尘所化的异兽都打不过。

面露难色莫尘难得低头朝着七尊异兽敬礼，有雨泽作保七兽周身沙土开始溃散，消散于空中，唯独七尊清罗玉立于大阵两侧。

这回莫尘见到清罗玉没有一点贪心，心中只有刚才被吞没的恐惧感，这七尊异兽太厉害了。

“随我来。”见莫尘仍显呆滞，雨泽轻推呼唤莫尘，带其步入大阵之中。

莫尘心虚，双目紧盯七尊异兽，一步一顿小心翼翼的迈入大阵之中。雨泽取出一张灵符，递给莫尘口中默念咒文，灵符闪烁大阵启动，金光将二人覆盖消失在大阵辉光之中。

待二人离开之后，一个躲藏在暗中的人影急匆匆御剑离开。

辉光结束，莫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洞府之中，洞府非人工打造乃是天然形成，洞府周围的墙壁上，闪耀着一些暗紫色晶石，据雨泽介绍，那些晶石有防御作用，与脚下大阵连接只有凭借手中灵符方可进入此处。

跟随雨泽前进离开洞府，是一处圆形平台，平台由青砖制成百于丈宽，靠近崖壁一侧有几间茅草屋，与柴房相似，远处众多山林环绕，空气中灵气充裕又有祥云缭绕，比起天虚阁内有过之而无不及，并非天虚阁山门之内。

“此处乃另一个空间，也是天虚阁最大的秘密，从今日起你就跟我一起在这里修炼，你两位小兄弟过几日便来。”雨泽为莫尘介绍，随手拿起一旁的扫帚递给莫尘。

“这里是哪里？”

“后山，天虚阁历代掌门陵墓。”雨泽随口一说，莫尘面露异色，没想到天虚阁内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不是说修道者可以长命百岁的吗？为什么会有陵墓？

“修道者夺天命逆天道修行，一入道门便为天道所弃，历天劫避灾祸。然天道轮回因果有缘，修道者虽然可以延寿，但若寿尽魂归之时，神魂消散定为天道所收，这里共一十七尊陵墓，供奉的都是历代掌门的衣冠冢。”雨泽似乎猜出莫尘的心思，缓缓道出陵墓缘由。

莫尘脸色变换，从未听闻这些事情，凡间传闻修道者如何益寿延年，如何逍遥自在，未曾想他们死后连尸体都没有。雨泽拿起另一把扫帚，开始默默的清扫平台。想起明虚子说过雨泽能传授自己道术，便满心欢喜拿起扫帚跟在雨泽身后一同清扫平台。

平淡的生活一如往常，一整天除了清扫平台以外没有干任何事情，莫尘虽然心里跟猫抓似得，但雨泽神情平静，没有提及任何关于修炼之事，莫尘只能耐心跟等待。

日垂西沉平台清扫完毕，莫尘憋着满肚子疑惑不敢询问，待入夜之后不知为何全身疲惫，躺在床铺片刻便已睡着。

待莫尘熟睡之后，雨泽起身离开草屋，立于平台仰望月色。

“怎么样，你对此子评价如何？”夜色中一人影落于雨泽身侧，未回头便知来人是谁。

“行动莽撞，杀伐果断，无任何根基，还有一点贪财，今日劳作一天并未不适，对灵气适应性很高，总的来说是个好苗子。”雨泽对莫尘评价头头是道，来人轻抚胡须微露笑颜。

“那便如此，此子交与你，需令他尽快掌握体内暗藏之力。”二人交谈许久皆是是对莫尘的评价，待二人商议完毕，那人影先一步离开，雨泽返回草屋，见莫尘睡相极差，嘴角挂着口水，抱着自己的枕头一遍又一遍说着金子。

雨泽无奈的笑了一下，帮莫尘盖好被子，便运气打坐直至天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