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凤兰听到外面的人陆续远去后,才轻轻掀开皇帝的衣袍,手握上腰牌,望着熟睡的皇帝歉意道:“姬郎,我明白你的担心,可云萱姐姐毕竟是个弱女子,她自幼便心地善良,我不能不救,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取下他的腰牌,换了身不起眼的宫装悄悄从偏殿的窗户爬了出去,昨夜皇宫里的人几乎都一夜没睡,今夜宫里倒格外的寂静,她选着偏僻的路往天牢走去,到那时,亮出腰牌给牢头一看,“你们可瞧清楚了,本宫是得了皇上的允许,还不快让开”。
那牢头看了那腰牌,再瞧她绝色容颜,想起如今宫里传闻皇帝对皇后的宠爱,不疑有她,连忙将路让开:“这里面关押的都是重犯,娘娘这大半夜的过来是想见哪位”?
“严绍元之妻被关在哪儿”?华凤兰淡声问道,“你速去把严绍元和他的妻儿带出来,本宫自小与严少夫人相识,是多年好友,你也知道皇上一向疼本宫,这次本宫来是想提她出去,你也知道,这次抓捕的犯人明日便要斩首了,皇上也是怕外头的人说他徇私,所以才会让本宫半夜里私下过来”。
牢头原本还有些怀疑,听她后面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又消疑了些,但还是觉得奇怪。
“还不快去,难道你敢抗旨”,华凤兰一声厉喝,他不敢再多想让人去带了秦云萱和她孩子出来,没多久,一对披头散发的男女抱着怀里不足岁的孩子走了出来,女子容颜憔悴,看到她时,吃了一惊,“凤兰…”。
“大胆,皇后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狱卒怒斥。
秦云萱似才想起来,惨然而笑,满脸愤怒的道:“是啊,我都快忘了你如今已是皇后,皇后,您去屈尊降贵那这种地方做什么,那个狗皇帝杀了我全家是吗,听说我们秦家满府人都被灭了”?
华凤兰尴尬的皱了皱眉,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暗地里朝她使了个眼色,“云萱姐姐,小时候咱们一块长大,就像亲姐妹一样,看到你有难,我如今如何能不救,我求了皇上许久,皇上终于答应放你和你儿子一条生路,我这就带你们出去”。
秦云萱愕然,见她不听朝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动,严绍元怒道:“我们不会跟你走的,我爹娘和妹妹还在牢里,我怎么能丢下他们独自离开,皇后,你能不能再求求皇上,让他放了我们一家人,我们可以答应你,从此远走塞外,再不回京”。
“是啊,凤兰,你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秦云萱也哀求道,“我听说皇上最宠你的”。
华凤兰皱眉,“如果能救我会坐视不理吗,只是我只能救你们三人,严公子,我知道你担心你家人,可你不走的话,明日上了断头台,你们严家就要断子绝孙了,你忍心你的妻子和你孩子丧命吗”。
严绍元深深的看了眼自己怀里一脸单纯的孩子,脸上划过丝痛苦的纠。
“快点走吧”,华凤兰见状朝门口走,严绍元夫妇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一出天牢,华凤兰就避着走小道,一路上遇到几对巡逻的侍卫,她吓得躲进花丛后面。
秦云萱见状狐疑的道:“凤兰,别说你是偷拿了皇上的腰牌假冒圣旨来救我们的”?
华凤兰点了点头,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碧色的玉递过去,“这是皇上的随身信物,我只能送你们出宫,现在京城被封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去,你们拿着皇上的信物连夜速速乔装成侍卫说是出城抓捕秦云荻,记得把孩子藏好,若是遇到谭将军和周将军可就千万不能去蒙混了,他们会怀疑的”。
“知道了”,严绍元感激的道:“绍元不会忘记皇后的救命之恩”。
“别说这些话了,我记得小时候还老喜欢欺负你,有次还把你推入河里呢”,华凤兰微微酸涩,见侍卫走过去后,忙拉着走了出去,有皇帝的腰牌在手,一路顺利到皇宫的后门,目送他们远去后,不由得悄然叹了口气。
转身回去时,忽见项钧带着一小队人马急急赶了过来,“娘娘,您放了严绍元夫妇出去了”?
原来是那牢头自从华凤兰离开后,一直忐忑不安,便想去找周将军,正好半路上遇到项钧,便将这事告诉了他,项钧一听便知道不妙,急忙赶了过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本宫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华凤将腰牌拿了出来,项钧变了脸色,扯了扯马缰,从马上跳下来,将华凤兰扯到一边,厉声道:“皇上今夜在城门外摔下来晕过去了,末将亲眼所见,娘娘您偷了皇上的腰牌”。
华凤兰正色道:“反正我腰牌在手,这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腰牌,见腰牌如见圣上,项钧,你我毕竟相识一场,在庆东县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我命早就没有了,我把你当朋友一样,秦云萱和严绍元只是两个不重要的人,你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放他们一条生路”。
项钧咬牙道:“娘娘,您在拿皇上的信任冒险,皇上若是知道了,他不会罢休的”。
“所有的事情都有我一人承担”,华凤兰直视着他。
项钧忽然冷笑了声,“承担,娘娘不就是仗着皇帝把您看的十分重要才敢这么做吗”。
华凤兰脸色发白的咬住下唇。
“今夜末将就当看见了这块腰牌不会再去追他们了,但是明日天亮全城搜捕起来若是被抓了娘娘可就不能怨末将了,不过末将好心劝娘娘一句话,娘娘还是早做准备吧,皇上最近心情很不好,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您”,项钧叹了口气,上了马,带着侍卫回了皇宫。
华凤兰悄悄溜回承乾殿也没让人发现,她将腰牌挂回皇帝腰间,天亮时分,帐幔外突然响起朱嬷嬷凝重的唤声,“娘娘、娘娘,您醒醒…”。
“朱嬷嬷…”,华凤兰起身道:“怎么了”?
“周将军和谭将军、湘贵妃在承乾殿外等着您”,朱嬷嬷声音失望的道:“娘娘,昨夜您是不是拿着皇上的腰牌去天牢放走了严绍元夫妇”?
华凤兰喉咙一滞,穿戴好衣服走了出去,大殿外,周将军和谭将军眸色肃然,而湘贵妃黛眉紧蹙,身后还跟着十来个禁卫军。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谭将军等人行了礼后,朝身后的禁卫军摆了摆手,禁卫军上前将她围了起来,华凤兰脸色一变,“你们好大胆子,私闯后宫重地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对本宫不敬”。
“娘娘心知肚明昨夜做了什么”,谭长平气愤道:“臣今早去天牢的时候牢头说凌晨娘娘拿了皇上的腰牌去天牢提走了监察御史严绍元一家,臣赶去追的时候,北城门守卫说今早有人拿着皇上的信物奉命为皇上出城办事,臣问过汪公公了,皇上昨夜喝了陈太医开的药至今未醒,您竟然趁着皇上昏迷的时候私拿腰牌放走犯人,您是皇后,臣等们不敢处置您,只是眼下国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为了江山社稷,臣等这才冒死擅闯后宫,在皇上为醒之前,就请您暂时呆在瑶华宫里,等皇上醒来后,再由皇上亲自处置”。
“你们敢软禁我”,华凤兰气得身体发抖,“凭什么,本宫要留在这里照顾皇上”。
“凭湘贵妃手中的凤印”,周护沉沉道。
湘贵妃让人将凤印捧了出来,“皇上让本宫暂管后宫职务,娘娘,您还是先回瑶华宫吧,别让臣妾为难了”。
谭长平皱眉冷笑,“让娘娘留下来照顾皇上,指不定皇上会醒的更晚”。
“你这话什么意思”,华凤兰勃然大怒,“你以为本宫会害皇上不成”。
谭长平铁青着脸望向别处,“是娘娘自己走,还是让臣强行押您过去”?
华凤兰求助的看了看朱嬷嬷,又看了看汪公公,两人各自别开了脸,她心里一沉,哑声道:“不用了,本宫自己走,汪公公,拜托你好好照顾皇上”。
她颤着脚印一步一步的回了瑶华宫,私放严绍元夫妇之前,她早就想到过会受惩罚,其实什么惩罚都无所谓,她最难过的是不能陪在皇帝身边,他现在身体还未康复,只有自己亲自照看着才能放心啊。
一连过了两日,瑶华宫里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华凤兰青丝披散着倚在瑶湖中间的亭子里,寂寥的弹着琴,她心里细数着时辰,陈太医开的药最迟皇上今日已该醒了,不知道皇上今夜会不会过来。
她从中午坐到黄昏,秋日的风渐冷,如兰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道:“娘娘,皇上来了”。
她一喜,忙匆匆回了殿里,皇帝身穿着一袭华丽的蓝色衣袍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背影削瘦,她眼眶一热,失声道:“姬郎…”。
那背影一颤,缓慢的回过头,俊逸的气色憔悴,脸色微白,他蹙眉咳嗽了两声,她忙上去搀扶他。
皇帝冷袖一挥,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她看他一下子咳的满脸通红心如刀绞,“您感冒还没好吗”?
“皇上,您先喝杯茶润润喉吧”,汪公公端了杯茶上来,他接过,喝了两口,气色稍缓了下,抬头冰冷的直视着她,“朕病死不是更如了你的意吗”?
她脸色发僵,低声道:“我知道你醒来后会怪我…”。
皇帝猛地将她扯过来,双手狠戾的掐住她脖子,双眸充满了怒意,“你这个贱人…”。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狰狞的脸,心,仿佛被万箭穿过,“姬郎…”。
“不许你这么叫朕”,皇帝咆哮的怒吼,血气震得他胸口激荡不已,“只要是关系到秦家的人你总爱拼着命的和朕作对,你让陈太医在药里加重睡眠的药不就是想让朕多睡会儿好让你拿走腰牌去救秦云萱,朕真没想到你可以为秦云荻做到这个份上”。
“不是,是陈太医说你最近太操劳了,所以我才想让你多睡会儿”,华凤兰泫然呜咽的摇头,“我救秦云萱只因为她和我从小玩的好,不是因为秦云荻”。
“还想狡辩,她秦云萱要不是秦云荻的妹妹,你会救她吗”?皇帝又恼又恨,猛地将她推开,“来人,把皇后给朕压入大牢”。
华凤兰倏然抬头,脸色煞白如雪,她似是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他冷漠绝情的侧脸,心渐渐冰冷,可仍旧难以接受的踉跄后退了数步,“你要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