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照你的办,朕不姓姬,姓何”,皇帝点点头,朝华凤兰微微一笑,“这一路上你也别再叫朕皇上了,叫朕夫君”。
“夫君”?华凤兰脸上一红,“这…”。
“民间夫妻之间都是这般叫的”,皇帝轻柔的搂住她,“这一路上,你不是朕的贵人,是朕唯一的妻子”。
华凤兰涩涩一笑,嘴里暗自辗转的念了两遍,这本该是对心爱的人唤的字句,不是朝思暮想的云荻哥哥,却是姬赫遥。
“待会儿下车的时候记得把面纱蒙上,朕可是记得中午那茶寮的小二看你看的目不转睛都把茶水都给倒翻了”,皇帝轻笑在她耳边道:“你太美了,外面人心险恶,眼下不比京城,有些男子若是看到你的美貌怕是会心存歹念”。
“嗯”,华凤兰轻声颔首。
荷花镇,方圆百里的大镇,街道两边,楼阁林立,热闹非凡。
马车驶进去,皇帝撩开帘帐望着外面,俊颜上总算露出一丝欣慰,虽然有些百姓日子过得贫苦,但也有安居乐业的地方。
晚上,众人落脚在镇上最大的酒楼里,这几日跋山涉水的吃不好睡不好,晚上挑了处临河的阁楼点了一桌子的菜,这里的菜均是荷花、荷叶、莲子入菜,莲本是馥郁清香,吃起来更是香甜醇厚。
用过晚饭,几人一道去了街上走走,夜晚的荷花镇更是人声鼎沸,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百姓们脸上喜气洋洋。
华凤兰许久没来街上逛过了,一人走在前头,东瞧瞧,西看看,皇帝拉也拉不住,只好让项钧跟紧她。
“你看这只手环怎么样”?华凤兰兴奋的一回头,发现身后早没了皇帝的踪影,只有一个项钧站在他后面。
她愣了愣,项钧忙道:“主子还在后头”。
她顿时想起来皇帝坐着轮椅,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他跟不上也正常。
“这条手环很漂亮”,项钧又笑道。
她脸上露出欢喜,却皱眉苦着脸瞅着他,“我没有银子”。
项钧一笑,掏了锭银子递给老板,老板笑道:“这位相公,你娘子的眼睛可真漂亮”。
项钧脸皮一红,她虽蒙着面纱,可一双凤目明媚澄亮,眉宇间的桃花瓣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薄唇蠕了蠕,犹豫着要不要解释清楚,华凤兰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往另一边跑去了。
“卖书咯,卖书咯,十两银子一本”,一名瘦瘦的老头子吆喝道。
“你的书卖得这么贵,谁会买”,有人问道。
老头子嘿嘿的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可是当今楚仪第一美人华凤兰的春宫图,价值十两一本一点都不过分”。
华凤兰一听急忙走过去抓起一本书翻了翻,见书上的画面描摹的简直难以入目,更难以置信的是书中女子的脸竟然与她一模一样,她看的又羞又怒,怒气冲冲的骂道:“这是假的,根本不是华凤兰,华凤兰是皇帝的妃子,你卖这种书罪当诛灭九族”。
“嘿嘿,县太爷都从我这买了书,你这姑娘哪来的,去去,姑娘家的少看这些书,若是想买,送给你相公还可以”,老头子一点都不害怕的笑道。
“我看她说的倒不错,这可不像华凤兰,华凤兰身材偏瘦,哪有这般丰腴”,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蒙着面的红衣男子正捧着书翻阅。
华凤兰惊奇的望过去,正好与红衣男子一双湛蓝的幽邃眸子相遇,不知是错觉还是其它的,她感觉到他的眼底似乎闪过丝奇怪的光芒。
她皱紧眉头,这人好像有些眼熟。
“这位公子,听你的口气好像见过华凤兰似得”,老头子不悦的问道。
“见是没见过,不过听人说起过,不过你这书倒是有几分意思,我买了”,红衣男子邪魅的低低笑了笑,扔了锭银子到桌上,再瞅了华凤兰一眼,转身便消失在人群里。
“这位爷可真是个大方人啊”,老头子捧着银子咬了咬,厌烦的朝华凤兰道:“姑娘,你不买的话一边去行吗,别挡着老夫做生意”。
“我让你做生意,做你个鬼”,华凤兰生气的撕烂他的书,气得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的抓住她胳膊,“你今天不把书给赔了别想走”。
“马上把你的手从我家夫人身上拿开”,挤过来的项钧一把锋利的长剑抵在老头的脖子上,厉声警告。
老头子吓得颤了颤,害怕的道:“我告诉你们啊,这可是荷花镇,你们这群外乡人休想在这闹事”。
“你老实交代这些书是从哪里来的,我就饶你一命”,项钧凛然的质问。
“项钧,住手”,姬赫遥紧皱着眉头出现在后面,兴许是一行人出色的容貌,周围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落入皇帝的眼帘里。
他慢慢的捡起一张,眯着的双眼里猛地射出冰雪冷凝的森寒,半响,字句仿佛从牙齿里挤出来,“赔银子,回客栈”。
客栈里,死一般的寂静。
姬秋白、汪公公守在一边没人敢说话,直到项钧和周护从外面进来道:“臣方才趁那卖书的老头回去的时候抓着他审问了一番,听说这书一年前便已经出现在市面上,只是是最近才卖得比较火,他也只是从平阳郡那边买过来的,这种书并没有传入京城,也无人上报过,所以臣等并不清楚此事”。
“平阳郡离京城很近,这书里的人和凤兰一模一样,说明是见过她的人描绘的,这事,必须的给朕查清楚”,皇帝“啪”的一本书摔到桌上,面若冰霜,更另他恼火的是书中女子的肩膀上和华凤兰肩膀上都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女子的肩膀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瞧得,说明定是有人亲眼看到过,不过这等奇耻大辱,他作为皇帝怎么说得出口。
周护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皇上,今次出门主要是找丘神医治好皇上的腿,此事臣会飞鸽传书会京让人着手调查,皇上还是等回去后再审理此事吧”。
姬秋白也忙道:“周将军说的极是,再说见过华贵人的宫里宫外有许多,保不准可能是有些无耻之徒见到华贵人的容貌难以忘怀,才会画出这种违禁的画册来”。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脸色难看的面向周护,“这件事交给你了,全部都出去吧”。
众人离去后,他才缓慢的推着轮椅往里屋走,华凤兰坐在床前板着小脸望向窗外,不理会他。
姬赫遥闭了闭双目,再次睁开眼来,眼底一片幽深,“朕问你,除了朕之外,还有谁看过你的身子”。
华凤兰心脏一颤,定定心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难不成真以为画册上的真是我,那只是脸与我一模一样而已”?
“画册上的女子肩膀上有颗痣,你也有”,皇帝冷冷的盯着她,“是秦云荻看过是吗”?
华凤兰震惊不已,一刹那的恍惚过后,颤声道:“你要这么说,那一年前在祈天楼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看过”。
皇帝一愣,沉默下来,确实,那一夜在祁天楼她和秦云荻衣衫不整,当时她的肩膀好像确实是半露着。
想起这一幕来,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华凤兰知道再谈下去只会闹得更不快,索性闷声不吭的躺床铺上背对着他。
足足半盏茶功夫后,姬赫遥才熄灯躺到她身边。
华凤兰心里有事,脑子里反复思索着他说的话,她真的想不起可能会是谁做的,半夜里睡不着,悄悄的翻来覆去,见他笔挺的躺着,窗外的月光有几缕沐浴在他脸上微微清冷。
第二日吃早膳的时候,整张桌子上冷清的只有咀嚼的声音,没有人敢说话。
上午,一行人改道水路坐船去云扬。
运天河上,一艘精巧的船行在河面上,船两层,六间房,华凤兰和皇帝住在第二层,皇帝自打上船后便一直坐在窗户边上看书,也不和她说话,一个上午呆下来,华凤兰便觉得又无聊又委屈,自打今早起来他几乎正眼都不看她,她知道他是在为那些画册的事生气,可她也是无辜的,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索性独自去了船头,滚滚的河水从船下划过,两岸绿柳茵茵,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一艘三层楼的大船,船上挂着大红的灯笼,船头站着一抹醒目的红色,有些眼熟,她定晴一瞧,正是昨夜那男子,依旧蒙着面,露出来的眉头浓烈如墨,身形比寻常男子要高大许多,此刻的他一左一右的揽着两名美艳女子,好不风流。
“小娘子,这么巧,咱们俩又见面了”,红衣男子湛蓝的眸子直勾勾的瞧着她笑。
华凤兰皱起眉头,但看面前的船华丽大气,想来此人也不是一般人,只是为何要蒙面。
“小娘子为何这般瞧着我”,红衣男子望着她挤了挤眉头,“莫不是瞧上在下了,要不要来船上陪再在下聚一聚”。
“讨厌,少爷有了奴家们难道还不够吗”?他怀里的两个女子娇声埋怨。
红衣男子哈哈大笑的亲了亲两名女子,华凤兰最讨厌这等人,转身往船舱里走,正好看到姬秋白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怎么,皇上才冷落你不到半日,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
“姬世子,注意你的言辞,我是皇上的妃嫔”,华凤兰绕身想走,姬秋白身子微斜,挑着眉头拦住她的去路,邪佞的打量她,“我警告你,别以为这次跟我们出行就以为自己皇上的心里是不一样的,皇上可是亲口说了,若是发现你有什么背叛我们的地方,我可以随时动手杀了你”。
华凤兰身子打了个寒悸,怒瞪着他,“不可能”。
“你不信试试就知道了”,姬秋白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笑。
她厌恶用力推开她,脚步沉甸甸的的回了房里。
皇帝头也不抬的继续翻了页书,瞧着他那副淡漠的模样,华凤兰定定心神,给自己倒了杯茶,她故意弄得“砰砰”作响,可他依旧不抬头,她闷闷的坐到椅子上,突然觉得索然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