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疏忽了”,姬赫遥面上浮起一层恼意和无奈,皱着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华凤兰哭了一阵,吸了吸鼻子,渐渐平复下来,红着眼眶不甘不愿的道:“算了,我大概也知道,你是不会拿皇后和淑妃怎么样的,她们后面一个有靖国公,另一个是中书令的女儿,你现在根基不稳,难免要依附她们”。
姬赫遥微微讶异,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体谅的话来,倒让他心里越发愧疚,忍不住动容的揽住她肩膀,低低道:“兰儿,对不起…”。
华凤兰愣了愣,像是第一次认识他般,这个变态的皇帝竟然会和她说对不起,从他愧疚的眼神里,隐隐的,她好像知道他软肋在哪儿了。
眼眸微敛,藏起里面的光芒,默不作声的埋入他怀里。
从这一刻起,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她必须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而目前唯一的途径便是讨好他。
姬赫遥温润的唇贴在她额头上,过了会儿,她有些无聊的抬起头来,“我想听你吹箫”。
“好”,姬赫遥柔和的一笑,取出挂在腰间的玉箫,重新吹了起来。
她在他箫声中迷迷糊糊的闭上双眼,等她睡着后,皇帝放下玉箫,轻轻的离开寝室,对汪公公道:“大前日朕宠了华贵人一整夜的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汪公公愣了愣,“当时除来奴才守在门口外就只有朱嬷嬷了,不过当晚动静…挺大的,想来伺候着华贵人的奴才心里应该都清楚,不过她们都是奴才一手挑选上来的,都是皇上的人,应该不会传出去,但是侧殿的就说不准了…”。
姬赫遥深黑的眸一沉,怒道:“去把晴良人还有伺候她的奴才都给朕叫过来”。
晴良人来的很快,身上还披着一层紫色的薄纱,锁骨间沾着未擦净的小水珠,面若芙蓉,脸蛋粉红,一双大眼氤氲,风情撩人,“皇上恕罪,臣妾刚刚在沐浴,急忙赶来穿得失礼了些”。
皇帝暗自冷笑了声,是失礼还是涂着其它的目的,他不会看不出来,他原以为这个晴良人还是个老实的,原来也是个会动心思的,想来也是自己好几个月不曾宠幸她了,“朕今个儿倒是听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所以把你们找来聊一聊”。
晴良人被他盯得有些发憷,有种不好的预感,勉强笑道:“不知是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前个儿宠幸了华贵人快到天明,可不想才一日,似乎后宫里不少人都知道了”,皇帝淡淡的目光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奴才,“朕记得那晚的动静应该还没大到让雪棠宫外的人都听到吧,究竟是谁说出去的,你们老实给朕交代”。
晴良人定定神笑道:“皇上,臣妾绝对没有说完,那晚臣妾早早便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朕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皇帝拍了拍她肩膀,“不过你的那些奴才可不一定,汪公公,这件事交给你了,你拖去雪棠宫外好好的问问,朕可不想留在里头吵扰华贵人清净”。
“奴才遵旨”,华公公让人先押了晴良人身边的桂香出去,不一会儿,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便从殿外隐隐约约的传来,将晴良人和众宫女太监吓得花容失色。
“皇上,桂香是不会做那种事的”,晴良人跪趴着过去抓住皇帝的裤脚,“您这是屈打成招啊”。
“屈打成招又如何,谁让背后的奴才不出来好好认错”,皇帝漫不经心的拂了拂手中的普洱,眯着的眼凛然的扫了眼地下颤成一团的奴才,“你们现在招还来得及,朕可以饶你们一命,放你们出宫,若是再不说,横竖一屋子人都是往死里惩戒,一个都别想再活着”。
众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了一阵,一名鹅蛋脸的宫女跪爬了出来,战战兢兢的道:“皇上,是晴良人让奴婢…说的,她说若是后宫的娘娘若是知道皇上如此宠幸华贵人,她们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奴婢跟平日里跟朝华宫的霞儿走的近,便将那日的事跟她说了…”。
晴良人吓得面色惨白,一巴掌将她煽倒在地上,怒骂道:“翠衣,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皇上,臣妾是愿望的,臣妾平日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
翠衣捂着脸畏惧的道:“明明是皇上许久没来宠幸您了,那日您瞧着皇上去了华贵人那,后来您整晚都气得没睡”。
皇帝阴暗的冲着晴良人冷冷一笑,“你的为人朕平日还真是看走眼了,朕让华贵人与你住一块是瞧着你性子好,你太让朕失望了,汪公公,把她拖入冷宫,至于这个婢子,杖大二十板子赶出宫去”。
“不要啊,皇上”,屋内晴良人一片哭天喊地,不过皇帝再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若说后宫里传的最快的无非是流言了,还不到戌时,晴良人被打入冷宫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一夜皇宫里人人自危,唯恐被祸及其中,凤仪宫里,丁兰打听了消息第一时辰赶回皇后身边,“奴婢刚经过朝华宫外边,闻得一遍惨叫声,那些个宫女太监身上血肉模糊的,真叫奴婢心惊肉跳”。
“打死了几个”,皇后冷声问。
丁兰伸了四个手指头,脸色不安的道:“听说是晴良人身边的翠衣告诉了霞儿,霞儿又告知了朝阳宫的另外几个奴才,奴婢的消息也是听朝阳宫的画芝那听来的,那画芝方才也被皇上当众杖毙了,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追查到这边了”。
皇后蹙眉道:“那皇上有没有训斥淑妃”。
“那倒没有”,丁兰摇了摇头,“不过皇上行刑的时候让淑妃在边上看着,淑妃被吓着了,皇上还好言安慰了一番,让她以后好好管教宫里的奴才”。
皇后闻言勾唇苦笑了声,“皇上此番不过是想警告后宫的人华凤兰对他有多重要,本宫是低估了华凤兰狐媚子的手段”。
“娘娘不必担忧,今日之事怕是淑妃会记恨上华贵人,不需您动手,她那急躁脾气的火爆性子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除掉她,到时候您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扫除两大障碍了”,丁兰一脸阴狠的说。
皇后眼神一片森然,“本宫目前最担心的不是淑妃也不是华凤兰,而是湘妃,她倒是聪明的很,第一次利用华凤兰封了妃,第二次又是救了华凤兰,昨个儿大把大把的赏赐送去长信宫,你想想,她才进宫多久”。
“娘娘,您不是还有小皇子吗”,丁兰笑着安慰。
皇后叹了口气,回头望着坐在摇篮里的小皇子这才露出一丝丝笑容。
翌日,端午节。
华凤兰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去上早朝了,吃早膳的时候朱嬷嬷说起昨夜的事,她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皇帝竟会为她发那么大火,还把他心爱的晴良人打去冷宫了,不过以后雪棠宫只剩她一个住了,更自在些。
吞了口热粥下去,华凤兰问道:“那日也幸亏湘妃的话才能救了我和菀儿一命,要不要送点答谢的礼物过去”。
“老奴也是正想跟贵人您说这件事”,朱嬷嬷笑道:“礼物是得送的,就是不知道送什么才好”。
“前几天皇上不是赏赐了我那套从灵州进贡上来的首饰吗,反正我现在这个身份不适合戴,送去给湘妃正好”,华凤兰歪着脑袋想了想。
“这毕竟皇上送给你的,皇上要是知道会不会不高兴”,朱嬷嬷担忧的道。
“没关系,到时候我有办法应付”,华凤兰眯笑的双眼里闪过狡黠,皇帝那人吃软不吃硬,她自有办法应对。
这时,如兰从外面进来道:“贵人,太后派了余嬷嬷过来探望您,还带了不少补品”。
华凤兰犹豫的看了朱嬷嬷一眼,她笑道:“余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不见也不好”。
“那就让她进来吧”,华凤兰点了点头,很快余嬷嬷便小步子进来请安:“奴婢给华贵人请安,太后娘娘听闻华贵人已经苏醒了,特意让奴婢亲自来看看娘娘您身体如何了,恰好今日是端午,顺便还让奴婢带了好些粽子过来,希望贵人早日安康”。
“你代我向太后道谢了,过些日子等我身体康复了再登门去给太后请安”,华凤兰给朱嬷嬷使了个眼色,朱嬷嬷会意,从衣袖里掏出几锭银子塞到余嬷嬷手里,“余嬷嬷一路上辛苦了,这天气炎热的,嬷嬷去外面喝杯凉茶吧”。
“那老奴就不打扰贵人休息了”,余嬷嬷笑眯眯的藏了银子便离开了。
白日里皇上也没过来,华凤兰听说按照端午节习俗,今晨一早皇帝便带着众妃嫔出宫去登高祈福了。
她不由得羡慕起来,若是自己没受伤,也能出宫去瞧瞧,好久没见着外面的世界了,想起以前端午节爹爹总会亲自带她去爬山,吃打糕,再喝点雄黄酒,好不快活,而现在只能躺在冷冷清清的宫里,思及,便黯然了一整天。
入了夜,用过晚膳,朱嬷嬷拿了太医留下的金创药正给她臀部上药时,外面突然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她心下闪过一抹身影,忙不迭的拿被子盖住臀部,恰巧寝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皇帝看到她一双紧张生气的乌黑瞳孔微微一愣。
“你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报的”,华凤兰羞恼的咬住下唇,差一点就被他看到了。
“朕还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没让人打搅你”,皇帝视线掠过朱嬷嬷手里的药膏,大约明白了几分,眼睛里渗出笑意,问道:“药上完了吗”?
“还没有”,朱嬷嬷抿唇笑道:“刚上到一半皇上您就进来了”。
“那让朕来吧,你先下去”,姬赫遥将轮椅推得近一些,接过药膏,华凤兰吓得全身炸毛起来,苦着脸哀求道:“不要,朱嬷嬷你别走”。
“朕抹得不比朱嬷嬷差”,皇帝促狭的一笑,“上回你昏迷的时候身上的药也是朕帮你抹的”。
“你…”,华凤兰瞪大眼,一张脸红的像天边的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