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呆了,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身下传来低抑的呻吟,“你快起来,朕的胳膊快要被你压断了…”。
她反射性的回头,冷不丁与一张温热的唇在一块,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瞳怔了怔,她也呆住,整个人像被雷打了一样,忽然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的从他身上弹跳起来。
“啊――”,姬赫遥吃痛的捂着肩膀,煞白了俊脸,“你想弄死朕吗,汪公公,快去叫太医,朕手脱臼了”。
练武场上一片人仰马翻,几个侍卫忙抬着皇帝回了寝宫,华凤兰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到承乾殿门口,刚要踏进去,便被姬秋白拦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怎么,贵妃娘娘嫌害皇上还不够,还想进去刺激皇上”。
“本宫只是进去看看皇上的伤”,华凤兰也心里窝火,冷冷的瞪着他,“姬世子,皇上是怎么受伤的你我心里都清楚”。
姬秋兰深邃的瞳孔微微一变,慑人的寒气溢出来,华凤兰毫不客气的用力推开他,直接闯了进去,龙榻上,皇帝脱得只剩一条亵裤,太医正握着他一只胳膊肘用力的揉着。
她脑子嗡了声,本能的转过身去,一张脸只觉比先前还要热的厉害,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刚才的一幕,大婚那夜皇帝的身躯便稍微见过一点,不过没想到比她想象的更加精壮,结实紧绷,秦云荻的身体亦是如此,只不过他常年练武,而皇帝虽然坐轮椅上,拥有这样一副体魄,看来他私下里也是经常刻骨练武的,一个瘸子要练武想必比普通人要更辛苦百倍。
“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姬赫遥唇角扯出一抹冷冽,命令道:“过来,帮朕穿衣服”。
“你不会让陈太医帮你穿啊”,华凤兰咬唇,心不甘情不愿,拜托,她又不是伺候他的。
姬赫遥重重的拧起眉心,随之走进来的姬秋白伸出食指摇了摇,啧啧的嘲笑:“这后宫里哪个女人不是伺候皇上的,皇上,贵妃娘娘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恕臣之言,这样下去可不行,有些人你舍了命救她,她就是不识好歹”。
“秋白――”,姬赫遥语气一沉,冷冷的扫过去,“你先回府吧,陈太医,你们也全部出去”。
“臣告退”,姬秋白冰冷的眼瞪了华凤兰一眼大步离开,屋里的人渐渐离去,华凤兰眼看不大妙,转身想溜,皇帝阴测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贵妃,你把朕弄成这副模样就想走”?
华凤兰满脸痛苦的嘟嘴回头,就知道他不会放过她的,“是你自己要救我的,我又没求你,再说,你的马差点把我踩伤了,我也是受害者”。
她满脸无辜,习惯性的嘟嘴,难得流露出的可爱叫皇帝又恨又无奈,“那你的意思是还要朕赔偿你”?
“不敢”,华凤兰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过皇上心里应该清楚,那马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控,我记得当时姬世子就站在马的旁边…”。
皇帝抿紧唇,盯着她许久,讳莫如深:“你果然是牙尖嘴利,你过来,给朕擦药”。
“我去叫宫女进来”,华凤兰转身往外走,皇帝气不过将桌边的琉璃茶杯摔到地上,“华凤兰,对朕稍微用点心你会死吗”。
她停下脚步,看了眼地上摔碎的茶杯,暗暗心疼,看来这皇帝跟她一样心情不好的东西都爱砸东西啊,这坏习惯,不好,“皇上,你应该珍惜皇后,她有了你孩子,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爱你的”。
“朕是在问你”,皇帝沉声,这一刻他恨死了自己是个瘸子,如果他双腿是好的,他又怎会让她一次次从自己身边走开,“你已经嫁给了朕,秦云荻已经是过去式了,也许你试着打开自己的心,也可以爱上朕,秦云荻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朕也没有那么差”。
他声音低沉缓慢,华凤兰听在耳中,不觉一瞬间愣神,但也只维持了片刻,便被外间传来的一声柔嫩轻唤给唤醒了。
“皇上…”,皇后忧心忡忡的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时,急切的目光稍作停留,便匆匆朝皇帝走去,“皇上,臣妾听说您从马上摔下来,现在怎么样了,哪疼”?
华凤兰嘲讽的笑了笑,是了,他是皇帝,皇帝哪怕对你再好,你也是不能爱上的,这后宫里佳丽如云,注定他不会为你永久停留,“皇上,臣妾就不打搅您和皇后了”。
她欠了欠身,再不做停留。
看到她背影,皇帝深深的感到一股羞恼,上次那件事后,他都这般低头先向她求和了,她还想怎样。
“皇上,您根本不该救她的”,皇后精致的脸上露出苦笑,他从来没看到皇帝为哪个女人这般心不在焉过,“她不过是长的美一点…”。
“难道在皇后的心里朕就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吗”?姬赫遥沉郁的眸子不悦的转向皇后,“朕若是不救她,你以为华丞相不会把害死她女儿的罪责怪到朕身上,到时候他若狠了心和秦国公联手造反,朕现在有能力抵抗吗,皇后,你该回去好好说说秋白了,这样的事朕希望下次不要再遇到”。
皇后满脸狼狈的苍白,入宫两年,他从不曾这般严厉的训斥过她,一股不甘的委屈让她眼眶染上了湿意,“皇上,您真的是因为华丞相才救她”?
姬赫遥别开脸,紧抿的嘴角透着寒意,“皇后,你问的太多了”。
“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像当年的晏帝一样”,皇后幽幽的说。
“你竟然拿朕与一个亡国之君做比较”,姬赫遥脸色倏地一变,冷笑一声,“朕告诉你,这江山,这美人,朕都要”。
他邪佞的看着她,皇后素来知道他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日子就这样渐渐过了,转眼到了皇帝的生辰,宫中四处洋溢着喜气洋洋。
华凤兰从浴池里出来,便见汪公公亲自捧着一个锦盒从外面进来,“娘娘,这是皇上亲自命奴才送来的您明日晚宴带的首饰”。
她一怔,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还以为他早忘了自己,“搁桌上吧”。
“娘娘不瞧一瞧”?汪公公含笑的眯起一双小眼,“只有娘娘的坠饰是皇上亲手绘了图让司珍司的人做出来的”。
华凤兰暗暗讶异,生了好奇心的走过去,玉盘里摆着一套精致的鸡血石的首饰,发簪约五厘米长,两头粗,中间细,用鸡血石打磨成凹凸不平的桃花瓣状,缀挂常常的缨遇穗,精美别致,胸前的挂玉亦是鸡血石打磨成,花瓣中间镶嵌着一颗雪白的米珠,每一样做工都精巧简单,却不失华丽,正因为如此才与众不同,她自小什么样的奢华首饰没见过,可这套首饰都类似她眉宇间的桃花,完全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
“奴才先回承乾宫了”,汪公公瞧她模样,也不多说便离开了。
“娘娘,这套首饰可真好看”,一旁的祝菀也瞧得喜欢,“比您以前的那些首饰有特色多了”。
“是啊,真没想到他能画出这么漂亮的首饰”,华凤兰不由得轻声感叹。
祝菀低头轻笑,“可不是,皇上不但画技堪比令狐玉宸,还吹得一手好萧,也会武功,长得器宇轩昂,其实皇上真不比秦将军差”。
华凤兰笑眯眯的侧头,“既然这么好,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安排你伺候皇上,正好后宫佳丽三千,多你一个也不多”。
“还是算了”,祝菀被她的笑弄得全身发毛,“跟娘娘共伺一夫,我不要命了”。
华凤兰哼了哼,忧郁的叹了口气,“如果爱是因为对方英俊、优秀便可以改变的话,那就不叫爱了,我对云荻哥哥的爱是没有人可以代替的,等你以后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明白这种感觉了”。
祝菀茫然的耸了耸肩膀,低头小心翼翼的收好皇帝送的这条项链,她不知道过了明日一切都将改变了。
翌日,皇帝的寿宴摆在麒麟殿,麒麟殿右临着御花园,左临着蓬莱湖,殿宇皆是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汉白玉的台阶砌成,殿内挂着无数盏琉璃宫灯,案上锦缎铺陈着名酒佳肴,殿角箜篌悠悠,丝竹悦耳。
皇帝和皇后、太后并肩而坐,华凤兰坐在皇帝的左下手,然后依次而坐的是容妃、沁妃、庄嫔、馨昭容…
其中沁妃华凤兰还是第一次见,生的明眸皓齿,我见尤怜,据说她曾经是皇帝身边的侍妾,后来怀了孕皇帝封她做了婕妤,谁想后来不幸流产,身子自那之后也变差了,皇帝因愧疚封了她做妃子,她平时住在栖月宫里鲜少出来。
华凤兰的视线在她身上并没有停多久,她一早便被坐在后面的秦云荻吸引了去,今日他一身鸭卵青宽袍,墨玉簪束着发,背后是晶莹透亮的夜明珠,衬得他越发夺目,似水墨画里的一角,皎若秋华,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睛。
不止她,连四周不少权贵千金目光也纷纷痴迷的瞅着他,若问整个楚仪国里,最想嫁的是谁,非少年将军秦云荻莫属。
坐于最高台上的姬赫遥默默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暗的捏紧手里的翠玉杯,容妃忽然聘聘婷婷的起身笑道:“皇上,臣妾亲自送了一个荷包给您做生日礼物,臣妾听说皇上最近睡眠不好,所以在里面加了几味安神助眠的香料,礼物虽然不贵重,不过都是臣妾一针一线缝上去的”。
“噢”?姬赫遥兴味的一挑眉,“拿上来给朕瞧瞧”。
容妃忙递了上去,姬赫遥顺手拿过来,忽然看到她手指上的伤口,心疼的皱起了眉头,“爱妃,你的手莫非是为朕绣这荷包弄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