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凤兰打了个寒颤,没想到姬赫遥笑容背后是那么深的心机,“你放心,我会当心的”。
“你啊,性子单纯,我怎么放得下心”,秦云荻俯下脸来,怀里的人儿如同娇花般迷人,他亲了亲她眉心。
华凤兰忽然想起那晚两人的事,心里漏跳了几拍,就在这时,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小姐,刚才瑶华殿来人通传说皇上去了那边,让您赶快回去,不能再耽搁了”。
“真讨厌,他怎么又来了”,华凤兰皱眉抱怨,昨晚他气呼呼的走了,还以为他要冷上自己几天。
“看来皇上真的很喜欢你”,秦云荻面露担忧。
“他喜欢我是他的事,反正我就喜欢你”,华凤兰在他怀里蹭了蹭,被外面的人催的急,才不得不依依不舍的离开。
瑶华宫与永寿宫路程遥远,华凤兰匆匆赶回去时,便见瑶华宫门口挂着两盏别致纱灯,远远瞧着,不像是宫殿,倒似是寻常的人家,温馨朦胧,仿佛在等远处的归人回来。
走的近了,那纱灯上面描绘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梨花,右边一盏灯写着: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左边一盏: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华凤兰瞧得微微失神,汪公公从里面出来见状笑道:“这灯笼是皇上做的,上面的诗和画都是皇上亲手题的”。
她暗暗诧异,能把梨花画的这般真实的这辈子她也仅见过楚仪第一次师令狐玉宸能做到,没想到姬赫遥的画技堪比令狐玉宸了。
汪公公低声道,“恕奴才斗胆说一句,娘娘您别总和皇上说那些怄气的话了,奴才伺候皇上这么多年,他的腿不方便是皇上心里面的痛”。
“本宫知道了”,华凤兰心里泛起一丝矛盾,走进寝宫里,屋内焚着香,也不知是什么香,深深吸上一口气,喉咙里也泛起甜丝丝的味道,让人的心也莫名觉着安静下来。
皇帝一身明黄的内衫斜靠在床榻上,胸口半敞,黑发随意的披在肩头,手握书籍,明明是很闲适的姿态,从他身上却显得尊贵威仪。
听到脚步声,皇帝放下书籍,斜挑起深不见底的眼眸,“爱妃和太后感情果真是极好啊,若不是朕派人去催你,朕估摸着你今晚都会睡在永寿宫吧”。
华凤兰被他一双精光盯得发虚,撇撇嘴道:“我才进宫,谁都不认识,一个呆着多无聊,太后是长辈,我多陪陪她老人家,这叫孝顺”。
“无聊”?姬赫遥冷不丁的笑了声,“明天开始你就不会感到无聊了,珍异园那么一大片花花草草还在等你去照顾”。
站在殿门口一名公公恭恭敬敬的弯腰道:“启禀皇上,娘娘须得每隔三日给花花草草浇水施肥,修剪花叶,由于珍异园里的花和皇宫寻常的花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能使用药水驱虫,若发现虫子娘娘得亲自处理”。
“亲自处理”?华凤兰想起以前上街时看到树上那些绿色的虫子,打了个哆嗦。
“可以用筷子夹掉”,齐公公笑着提出建议,“晚上是最易生虫的时候,所以娘娘得卯时起床去花园里”。
华凤兰已经看不到一点光彩了,不仅要夹虫,还得天还没亮就起来,这得多痛苦,想她在相府里从没早早的起过床。
姬赫遥含笑的扫了她一眼,“爱妃,听清楚了没有”。
她幽怨的凤眼投向他,“皇上,我可不可以…”。
“如果爱妃能够把那个“我”改为“臣妾”的话,朕会稍微考虑下的”,皇帝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打断她笑眯眯的说。
华凤兰矛盾挣扎了几番,虽然十分不愿意,不过仔细想想迟早也是得更过来的,“臣妾求皇上饶例外这次吧”。
“看来爱妃还是个没志气的,不过你没听过君无戏言这句话吗”,皇帝得意的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正好朕明天要上早朝,朕会叫你的,爱妃,明天要早起,早点睡觉吧,朕先睡了”。
华凤兰这才明白自己被他糊弄了,懊恼的跺了跺脚,臭皇帝,她再不信他了。
“爱妃,醒醒”。
天还未亮,姬赫遥轻轻拍了拍被窝里的娇躯,低声轻唤,“你该去珍异园了”。
“嗯…晚点去…我想睡觉…”,如今还是春天,气候偏冷,华凤兰正睡得香甜,耳边好像听到苍蝇在吵,不耐烦揉了揉眼皮,咕哝将半边小脸埋进被窝里,乌黑浓密的发丝散在龙凤枕头上,昏暗的金色帐幔中,白皙柔和的小脸安静柔美,长而卷翘的睫毛像熟睡的蝴蝶,粉嫩的小耳朵宛如玉质般可爱细腻,红润绮丽的嘴唇微微嘟着…
姬赫遥俊逸的脸色逐渐变得柔和,难得见到她收起刺猬安静睡在自己身边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子…
他俯下身子,闭上双眼,轻柔的印上那张嘴唇,滋味果真是宛如花儿般香甜柔软。
捧着衣服跪在地上的祝菀看到这一幕悄悄的吃了一惊,担心小姐会吃亏,不由得轻唤了声,“娘娘…”。
“让她再睡会儿吧”,姬赫遥抬头警告的看了她眼,“刚才看到的事不许告诉贵妃”。
“是,奴婢什么都没看到”,祝菀头磕在地上。
“嗯,起来吧”,姬赫遥满意的点头,梳洗完后,当下乘着龙撵去上早朝了。
珍异园,花丛中,有含苞待放的花蕾,也有盛放的花朵,送来缕缕幽香。
华凤兰眯着眼满脸嫌弃的用筷子夹住翠叶上的绿色小虫子,小虫子肥满的小身躯不甘心的一缩,华凤兰喉咙一阵反胃,强忍着将小虫子扔到旁边的小桶里,“一大早就起来找虫子,眼睛都看花了,累死了”。
“小姐,您可是日上三竿才起来的”,祝菀好笑,“皇上叫了您几次都不忍心了”。
华凤兰微微脸红,心里倒是有几分意外,没想到那皇帝竟然没叫醒自己。
“哟,这不是贵妃姐姐吗,怎么跑珍异园来抓虫子啦”,几位花姿摇曳的主子娘娘说说笑笑的忽然出现在园子里,当先一人是容妃,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华凤兰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那两个是庄嫔和馨昭容,其余两个就不记得了,不过也是两个娇弱秋华的美人,几个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容妃瞧了眼她身边桶里的虫子,露出嫌恶的模样,“咦,这虫子可真恶心,也只有贵妃您受得了”。
“娘娘,那边还有一只好大的虫子”,她身边的庄嫔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三色堇叫道。
“娘娘,您还不去”,容妃咯咯笑道:“那可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三色堇,千万不能被咬坏了”。
华凤兰心生郁闷,嘴角忽然恶作剧的一笑,“哎呀,本宫眼睛不大好,看不清楚,要不几位妹妹帮个忙,来来来,正好,一人一双筷子,帮忙夹虫”,她抓起桶里一把筷子,故意把里面的虫子也朝她们挑过去。
“容妃姐姐,你的头上…”,庄嫔惊恐的指着容妃的头顶,“有只好大的虫子…”。
“啊――,庄嫔,你的肩膀上也有”。
“胡美人,你的脸上…”。
众嫔妃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不顾形象的大叫起来,她们身边宫女们急的手足无措,忽然这个撞到那个,那个撞到这个,只听“砰砰”的声响,几位妃嫔摔进一旁的花丛里,发鬓散落,狼狈不堪,尤其是容妃,脸上还被花上的刺划破了脸,头上还有泥土。
看到那副情景,华凤兰忍不住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胡闹,你们在干什么”?园子门口,猛地一声尖锐的厉害,一身凤服的皇后看到这一切火冒三丈。
华凤兰笑容一滞,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您要为我们做主啊”,容妃忽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臣妾和庄嫔、馨美人几位结伴来赏花,谁想遇到贵妃娘娘在打理珍异园,庄嫔好心提醒贵妃娘娘三色堇上有只虫子,谁想贵妃娘娘就把虫子扔我们几个身上,又把妾们几位推进花丛里”。
“娘娘,您的三色堇全被压坏了…”,皇后身边的宫女丁兰惊呼了声。
皇后痛心的含怒的望向华凤兰,“贵妃,可有其事”?
华凤兰冷笑一声,厉目冷冷的盯着容妃:“容妃好一张巧舌,三言两语便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本宫身上,本宫何曾推了你们,分明是你们自己撞自己掉进去的,至于把虫子弄你们身上确实是本宫不对,可本宫也是见你们在一旁担心珍异园的花草,所以才让你们帮帮忙,不想拿筷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虫子弄你们身上了”。
“若论巧舌,嫔妾怎及贵妃娘娘”,容妃朝后面几个妃嫔使了个眼色,五个妃嫔纷纷委屈的哭了出来,“皇后娘娘,您看嫔妾的脸和手都被弄成什么样子了,嫔妾几个身边的奴婢都可以作证,是贵妃先撞了嫔妾,嫔妾才会不小心撞到馨昭容…”。
“明眼人都知道,她们是你的奴才当然听你的”,华凤兰对她们这样的颠倒是非十分恼怒。
“皇后娘娘也可以问今日珍异园里管事的公公”,容妃抹了抹眼泪柔弱的说。
皇后朝周围扫了一眼,最后发现跪在不远处的一名太监,丁兰高声喝道:“大胆奴才,还不过来,娘娘有话问你”。
“奴才吴德子叩见皇后娘娘”,那名太监忙跪着爬了过来。
这个太监华凤兰自认是认识的,毕竟让她一个对花草完全没经验的娘娘司苑司的掌事自然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派了名奴才在旁边照料她。
“本宫问你,你可曾故意看到贵妃把虫子弄到几位娘娘身上并且推了她们”?皇后沉沉的质问道。
吴德子惶恐的看了看贵妃又看了看容妃,华凤兰以为他怕容妃,皱眉哼道:“你只管说实话就是,有本宫在决计不会让你被某些人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