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哀家还会骗你”,太后长叹一声,心痛的道:“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让你进宫是委屈了你,云荻那一日在永寿宫磕头磕的晕了过去,哀家也是没有办法啊”。
华凤兰“啊”了声,娇躯轻颤,激动的追问:“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府里养伤”,太后安抚的轻拍她后背。
华凤兰松了口气,可心疼的无以复加,原来她还有些恨秦云荻自那夜后就不再来找她,她只当他没勇气、懦弱,如今方才明白他是受了伤。
太后见状又轻声问道:“对了,哀家听说今早皇上把一奴婢的手给废了”?
“是啊”,华凤兰愣了愣,“太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看来皇上很喜欢你”,太后笑道:“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皇上尽量不去皇后那里,只有离间了皇上和靖王爷,皇上没了靠山,哀家才有办法帮你,还有你一定要当心皇后”。
华凤兰匪夷所思的沉下眸,让皇上不去皇后那里,那岂不是让她夜夜睡在自己那,就算皇帝答应不碰她,可朝夕相处,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到时候就算她真有机会出宫,也早非完璧之身。
回到瑶华宫,已是下午,春日里,景致最好,轿撵过去,不远处正是赫赫有名的瑶仙池,湖中心建着凉亭,湖水波光粼粼,湖的两岸栽种着牡丹,每朵花如海碗般大,花蕊如雪,柔风一吹,送来阵阵初开的馨香。
“奴婢听说瑶华宫曾经是前朝皇帝为姬子夜皇后修建的寝宫”,祝菀忽然说道:“据说湖边种满了牡丹也是因为子夜皇后喜欢牡丹的原因,小姐,宫里的人都在说,皇上对你的喜爱一定如当年皇甫翊对子夜皇后那般”。
“皇甫翊和姬子夜之间的爱情那是寻常人能比的”,华凤兰冷笑了声,“菀儿,你根本不懂,皇帝就算喜欢我,也不过是喜欢我的容貌,若有一日,我容颜老去,而这皇宫里又有新的美人进来,皇上哪还会再看我一眼,这世上真正爱我的人只有云荻哥哥”。
祝菀撇嘴道:“可是您已经嫁给皇上了,奴婢昨日一瞧,其实皇上长得也不比秦将军差,只是腿残了点,不过她对您还是挺温柔的”。
“你竟然替他那个冷血无情的残废说好话”,华凤兰冷脸一板,“你没看到他早上怎么叫人废了那个奴婢的手,仗着自己是皇帝不把奴才当人”。
“那您是打算听太后的话”?祝菀皱眉,“您真的相信她会送您出宫和秦将军在一起,小姐,恕奴婢说句难听的话,秦家那样门风的人会愿意接受您再做秦将军的平妻”?
华凤兰心自一刺,冷峭的冰眸瞪着她。
祝菀低下头,“奴婢都是为您着想”。
“你说的我明白,太后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可那又如何,别人反对,难道我就轻易妥协了,你记住,我华凤兰不会让任何人摆弄我的幸福”,她微微压低的声音里透着叛逆、倔强。
傍晚,派去打探的奴婢回来说皇帝去了凤仪宫用晚膳,华凤兰松了口气,晚膳后便让人准备了花瓣沐浴。
寝宫里有白玉砌成的浴池,隔着轻薄如烟的翼纱,云雾缭绕,玫瑰浓郁的花瓣窜入鼻中,让华凤兰舒惬的吐了口气,这一刻,也不得不赞起这瑶华宫的华丽来。
“皇上,娘娘在里头沐浴…”,外面,忽然传来祝菀焦急的说话声。
华凤兰心下一惊,便听到姬赫遥轻笑的声音,“爱妃,你在里面吗”?
“别进来”,华凤兰吓得大叫了声,看到浴池边摆着一套衣服吗,手足无措的从水里钻出来就去拿,谁想汉白玉的阶梯上都是水,走的太急,脚板一滑,笔直的朝前面的大理石上栽下去。
“砰咚”,重物落地和惨叫声从帘帐后传出来,姬赫遥眉心一跳,忙掀开帐子,入目,一抹雪白的娇躯趴在地板上。
直到耳边响起祝菀的惊叫声,他才猛然醒悟,忙将轮椅滑了过去。
“不许看…不要过来…啊啊啊…我不要见人了”,华凤兰无地自容的低叫,这番窘迫的姿态让她忍着痛爬起来也不是,干趴着也丢尽了脸面。
“哪里摔疼了没有”?姬赫遥解了自己外套覆在她后背上,弯腰去扶她,却发现坐在轮椅上,双手也够不着,眼睛里闪过懊恼。
祝菀眼明手快把华凤兰扶起来,裹紧她身上的外袍。
“她手和膝盖受伤了,你快扶她回床上,让太医过来”,姬赫遥眼尖发现她身上多处破了皮,赶紧的下命令。
华凤兰不知道是怎样被祝菀扶过去的,她只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一上床便一股脑儿的钻进被窝里。
想到自己身子竟都被那个臭瘸子看光了,她抓狂的在被窝里又抓又扯。
姬赫遥本来还有些担心她,可难得看到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倒忍俊不禁,“爱妃,你放心,刚才雾气太多,朕什么都没看到”。
华凤兰丢脸的咬被子,怎么可能没看到,她手脚受伤了都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爱妃,你没事吧,别闷坏了自己”,姬赫遥好笑的扯她被子,“朕记得你头发还是湿的,别着凉冻着了身子”。
“要你管”,华凤兰气呼呼的钻出一个红彤彤的小脸蛋,“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我会急着穿衣服摔倒吗”。
“你这是在冤枉朕啊,朕当时只问你在里面没有,没进来,是朕听到你摔倒的声音才进去的”,姬赫遥面露无辜的笑意,“不过爱妃既然说是朕的错那就是朕错了,是朕鲁莽”。
华凤兰气节,又被他说的无从反驳,只好乱发脾气,“你不是在皇后那里吗,好端端的跑我这来干嘛”?
兴许是皇帝心情好,也没跟她计较,“朕不是听说你晚膳没用多少吗,所以放心不下特意过来瞧瞧你”。
他一脸真切,华凤兰心道他真的这么关心自己?
她有些不信,撇开头不跟他说话了,没多久太医便过来给她包扎了下伤口,太医离开后,瑶华宫掌事宫女绿茉亲自端了金丝烧麦和八宝膳粥进来。
“你们下去吧,朕亲自来照顾她”,皇帝挥退了众人,端起八宝善粥轻柔的吹了吹,“爱妃,起来喝碗粥暖暖肚子睡觉才会睡得更舒服”。
“不想吃”,华凤兰翻被留下个冷背给他,暗自纳闷,他怎么好像都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似得,从晚膳到夜宵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你不想吃,那朕吃了,正好晚膳没吃饱”,皇帝拿起一只金丝烧麦,仔细端详了会儿笑眯眯的道:“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这烧麦晶莹剔透,尤其是上面一颗枸杞,可不正像爱妃大腿上那一颗痣了”。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看到吗”?华凤兰一下子便像被窝里张了火一样,一双眸子喷着火,羞愤的瞪着他,“流氓,禽兽”。
姬赫遥不怒反笑,眼神忽然红的发暗,“朕要是禽兽,刚刚还能忍得住”。
华凤兰脑子一热,想也没想,脱口道:“那是因为你是瘸子…”。
“放肆”,姬赫遥脸色一变,盛怒的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到桌上。
华凤兰心脏一颤,对上他森冷的脸,方才知他是真的动怒了,一双不寒而栗的双眼里似乎闪过丝痛苦。
“华凤兰,朕警告你,不要以为朕宠着你就可以什么都容忍”,姬赫遥语气冷峭。
“这就是皇上说的宠爱”?华凤兰原本还有丝后悔,此刻也禁不起心里头的愤恨怒道:“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进宫,说你喜欢我,我一点都不觉得”。
“因为你的心不在朕这里,你连朕给的宠爱都不稀罕,你当然不觉得”,姬赫遥猛地掉头轮椅,急促的推着往外面走。
华凤兰看到他用力推轮椅的背影喉咙一紧,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太刻薄了。
祝菀从外面进来,皱眉复杂的看着她,“小姐,奴婢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您说话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祝菀,你竟然替他说话”,华凤兰愕然,“你跟着我长大的,都是他,拆散了我跟云荻哥哥,我只是说他一句瘸子,他就跟我发火”。
“小姐,您记得我们小时候一块去街上,您看到那些瘸腿的乞丐还总说他们可怜,您时常让我偷偷去接济他们,那您想想皇上呢,他是九五之尊,却是个瘸子,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多大的侮辱,他不能向正常人一样生活,穿衣、走路都要人伺候,皇上也是个可怜的人,至少他没有朝您胡乱的发火,每次都是小姐您刺中他伤口他才会生气,再者说,这是皇宫,不是相府,您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依奴才看,皇后和那几个后妃都不是省油的灯”。
华凤兰越听越发虚,好似她确实太过分了,“你啊,嘴巴皮越来越厉害了,连我都说不过你”。
祝菀调皮的吐吐舌头,“那是小姐你宽宏大量能包容奴婢”。
不过一夜,皇上在瑶华宫发脾气的事便不胫而走。
华凤兰呆了半天便觉得无聊,正好听宫女说西六宫那边有片梨花林便来了兴致散步过去,没曾想半路遇到便瞧见容妃坐着肩撵浩浩荡荡的过来了,“华姐姐,您倒是好兴致啊,也没瞧见您去拜见太后和皇后娘娘,臣妾还以为您身子不舒服,还打算去探望您呢”。
“本宫是贵妃,何须向你们一样一大早的赶着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华凤兰蹙起眉,说到这个容妃,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史薇雨,两人在小时候还有一段过节,有一次她看她欺凌弱小,便借着她和自己穿了同一件衣衫的借口拿酒泼了她,自此以后她是听说这容妃便记恨上了她,没想到两人在后宫之中又撞上了。
容妃脸色微变,但很快便重新挂上了嫣然的笑意,“说的是,像臣妾这种人哪能和娘娘相比,这么多年了,娘娘性子还是没变,只不过没想到臣妾与娘娘这般投缘,竟然还有机会伺候皇上”。